哎呀，越说越乱了！
青璃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她决定暂时先略过这个话题不谈，只说说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
“那个……小黑啊，你是幻灵，咱们两个签订过主仆契约的，你可不能喜欢我啊。要不然的话，你可是要受到天地法则惩罚的！”青璃担心小黑不知道，才会特意提醒他的。
小黑听见这话，心里头顿时暖了许多。他暗暗地想着，青璃虽然不喜欢他，但其实对他还算是不错，至少，她刚才咳嗽成那样，其实是担心他会受到惩罚，所以才会吓成那样的，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喂，小黑，你听见我说话了么？”青璃见他走神，赶紧轻轻地用手碰了他一下。
小黑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口中说道：“嗯嗯嗯，我听见了……其实我也知道的，而且我也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惩罚……”
“那就是你弄错了呗！”青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回了原来的位置。她笑着说：“天地法则是不可能会出错的，所以你要是没有受到惩罚，那就说明是你弄错了，你根本就没有爱上我，所以才会这样的。”
“哦，这样啊……”小黑垂下眼睛，不看青璃，盯着地面喃喃地嘟囔。
不知道为什么，青璃忽然有种感觉，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当中似乎透着浓浓的失落。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一定是她弄错了吧？青璃在心里这样想着。
小黑既然并没有真的爱上她，那应该也就不会因为她刚说的话而失落才对。一定是她也搞错了，出现幻觉了。
小黑沉默了好长时间，青璃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小黑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也许吧……也许真的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是我弄错了。”
天地法则的威力，他也是知道的，只要着天地没有覆灭，天地法则就不可能会出差错。所以，与其当做是天地法则出了问题，倒不如相信是他的感觉出了差错。
这样也好，他没有爱上她，那就两个人都不用尴尬了。
青璃对于离念的感情，小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跟在他们两个身边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彼此喜欢……
这种情况之下，他要是硬要进去插一脚，反倒是不好。
也罢也罢。
小黑叹息着，在心里头不断地安慰自己，将来一定可以遇到更好地、更加喜欢的女子。
但是其实，他再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脑子里头浮现的，也还是那个鲛人版的青璃形象。
至于究竟是为什么，小黑可就不知道了。
小黑可以非常肯定，自己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鲛人，可神奇的是，在他知道鲛人族的存在以后，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鲛人族的样子。
而且，那个长着跟青璃一模一样面庞的鲛人族女子，就那样一直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了。
不知怎的，小黑忽然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青璃，你要是鲛人族女子的话，一定会非常美丽的。”
他用的句式虽然是假设，可是语气却非常平淡，但这一丝淡淡的怅惘，像是在陈述一件令人哀伤的事实。
青璃怔住了，良久之后，才轻笑着说道：“也许吧。不过鲛人族的命运实在是太过于悲惨了，我可不喜欢自己是鲛人。”
“那倒也是。”小黑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先前听青璃说得那些鲛人族往事，心口左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轻地疼了一下。
那种疼痛，并不剧烈，却持久而又绵长，形容不上来，却让他印象深刻。
在小黑的记忆当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感觉。
他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说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出现心痛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心痛了，为什么天地法则还没有来？
是他弄错了么？
小黑怔怔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身体不舒服？”青璃问他。
小黑摇摇头，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
青璃还想要继续追问，而小黑却先一步发问了。
“青璃，你说……你上辈子有没有可能是鲛人？”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青璃笑了，开口说道：“不可能。我上辈子也是人类。”
如果说她被重新塑造肉身也算是一次转生的话，那么从前那个身为人类的她，就是她的前世，当然是人类了。
“哦……这样啊。”小黑满心怅然地垂下眼睛，盯着地面，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青璃愈发觉得古怪，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发问了。
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告诉她：不要问，不要再问了。
她有种直觉，仿佛自己如果继续问下去，就肯定会听到非常不好的答案，甚至，有可能会让她非常难过。
所以，青璃不敢问了。
她一向都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过往的种种事实也已经证明了，她的直觉，的确挺准的。
可是她不问，小黑却开始主动说了。
就像青璃会有直觉一样，小黑也会有类似直觉的感觉。而他的直觉却跟她的完全相反。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全都告诉她。
没有为什么，小黑就是觉得，如果自己说出来，说不定就会得到什么比较好的结果。
至于那个所谓的好结果究竟是什么，其实就连小黑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在眼下这种无助的情况之下，相信直觉，是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一直不愿意袒露心声的小黑，忽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说：“青璃，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心跳速度会加快，会变得没有办法呼吸……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怎么了，但我当时就是那种样子的。”
青璃的脸色变了几变，想要开口制止小黑，不让他在继续说下去了，可是一时间又没能想到合适的理由，于是便只能尴尬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小黑接着说：“对了，我再看着你的时候，脑子里其实想的不是你……不对，也不能说不是你，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了，总是……总是就是一个跟你很像的形象。”
“那是一个鲛人。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样子的形象，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鲛人。反正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上半身是人的样子，下半身是鱼的尾巴，长长的头发，还有这蓬松的卷……”
青璃插了一句：“那就是鲛人族的样子。”
小黑点点头，又说：“我其实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过鲛人，以前也没有怎么听说过他们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刚才提起有关他们的过去，我的脑子里就立刻浮现出了那样的形象。”
青璃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同样地费解，想不通为什么小黑会这样。
但是小黑的叙述，又让她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走。
“那个鲛人女子的脸，就是你。”小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青璃的眼睛说：“我绝对没有认错，我脑子里的那个形象，就是你。那张脸跟你现在的脸一模一样。”
他说得万分肯定，以至于连青璃都没有办法怀疑。
“可能……可能是你没怎么见过女性的样貌，所以就想象成我的样子了吧。”青璃也只能这样子解释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她清楚地看见，小黑眼神当中的光芒，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小黑又重新垂下头，语气比先前更加失落的样子，他说：“有可能吧。我以前一直都呆在幻境里面，见过的最多的，其实就是一成不变的海水。我虽然有能力可以操纵那个幻境，但是创造我出来的那个人，也对我的能力做出了很大的限制。如果没有人闯关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操纵那个幻境。”
青璃简直无法想象，那样单调的海蓝色，他是怎么对着它度过千百年漫长的时光的。
那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枯燥乏味啊？
青璃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小黑的性格会那么奇怪，又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给她捣乱、刷存在感。因为他过去实在是孤独怕了啊！
如果换做是青璃在那样单调的幻境当中，呆个几百上千年，她也一定会变成那样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黑终于接受了青璃的说法。他想，自己一定是太寂寞了，才会幻想出那样的一个形象，然后又因为没怎么见过别的女孩子，所以就在脑子里把青璃的脸给安了上去。
他终于释然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天地法则的惩罚。
因为他的确没有爱上青璃。
他爱上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个形象，那个跟青璃长着同一张脸的，鲛人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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