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虽然一直跟景尘的转世之身离念在一起,可是离念的性格以及记忆都跟景尘不一样,他毕竟不是景尘……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青璃早就已经失去景尘了,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得回来。这样想,青璃怎么可能不难过?
当初那个让她爱到发狂,也爱她爱到愿意舍弃自己生命的景尘上仙,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青璃的心像是被千万只小虫子不停地啃噬一样,钻心刺骨地疼,她的眼泪在眼眶当中不断地打转,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无声地掉了下来。
大长老看着泪流满面的青璃,心中有些同情和不忍,但是更多的,还是庆幸。他庆幸自己赌对了,以言语为刀,戳中了青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这样的行为,不是为了伤害青璃,而是为了攻破青璃的心理防备,让她变得脆弱柔软。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他才有可能说动青璃。
大长老刻意地沉默了一会儿,让青璃在悲伤难过的情绪当中沉浸了好久之后,才慢慢地开口说道:“青璃姑娘,当年那个为了你舍弃生命的人,如果还有意识的话,我想他肯定也希望看到你能成亲生子,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你这样一直苦着自己,孤零零地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你对得起他的牺牲么?”
这番话,大长老说得语重心长,像是一个操心后辈婚事的长辈似的。但实际上,他悄悄地偷换了概念,将青璃的不愿意,曲解成了抱残守缺的消极举动,并且暗示青璃,跟他们海灵族的小伙子结合,才是对得起当年那个情郎的决定。
青璃听了他的话以后,眼泪渐渐地不再流淌,她从难过悲伤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她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平静,无波无澜,亦无悲喜。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她这样平静的表象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你很厉害。”良久之后,青璃才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大长老一听,心就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如果青璃被他的言语控制了心智和情绪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青璃现在说了,也就意味着她识破了他的偷换概念,也成功地压制住了心中的悲伤情绪。现在的她,是冷静而理智的。
“我承认,你刚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当年的确有那么一个人,为了让我有机会成仙,甘心情愿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甚至,在他死掉以前,我都根本不知道重塑仙骨的代价,就是他的死亡……可是你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个人,并没有离我而去。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不会爱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青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在这种时候,说破自己跟离念之间的关系。但是她心里有股冲动,就是想要这么说,于是便说出来了。
果然,大长老听了以后,脸上立刻显露出震惊讶异的神色,显然是根本没有想到,承受过天罚的人,居然可以存活下来,而且还能一直存在于青璃的身边。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将青璃的情绪掌控得那么成功,后来却又莫名其妙地失败了。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个小伙子吧?”大长老如此问她。
青璃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他。他叫离念,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生生世世的恋人。”
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这一生,只会爱他一个人。如果他死了,那么我也就跟着一起入轮回,下辈子再跟他一起再续前缘。如果他灰飞烟灭,永远没有机会重新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我也就跟着他一起灰飞烟灭,到虚无之中,跟他永远地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弃他、背弃这段生生世世持续的感情。”
青璃说得无比坚定,大长老毫不怀疑她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决心了吧?请你放我们走吧,因为即便你们不放,我也是不可能让你们得逞的,你们又何苦给自己平添杀孽呢?”青璃尝试着说服大长老放自己自由。尽管她现在的修为等级已经不低了,完全可以用武力强行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被这样拘束着的时候,体内的灵气恢复得非常缓慢,如果要等到彻底恢复再离开的话,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所以,最快也最省事的办法,还是说服大长老放她和离念离开。
大长老垂着眸子思量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以至于青璃一整个晚上都没能合眼。她不知道,自己和离念是否有机会平安地离开。她的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这种感觉,折磨得她片刻都无法安宁。青璃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她无能为力。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大长老都没有再来过,只有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女子,每天给青璃送食物和水过来。其实以青璃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完全不进食进水,也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如果进食的话,可以让她的身体恢复得更快一点儿。所以,青璃并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将送过来的食物和水全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她的灵气还是恢复得很慢,青璃猜得出来,海灵族人应该在自己的身体上做了手脚,才会让她变成这样的。只是,她对于海灵族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完全无法弄清楚对方究竟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也就无法破解了。
这样的状况,让青璃的心中越来越不安,她开始担心,如果对方要用强,而她又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逃出去的话,应该怎么办。她可不想让对方玷污了自己的身体,如果那些人真的要使用什么龌蹉的手段的话,那么她宁可自尽也不会让对方如愿的。
在惴惴不安当中等待了约莫五天之后,大长老终于再次出现了。这一回,魅姬也跟在他的身边,只是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看起来情绪是非常糟糕的。
“青璃姑娘,我们已经跟族人探讨过了……其实呢,如果你不愿意跟咱们海灵族的小伙子结合,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们别的忙。”大长老先开口了,措辞非常客气,这样青璃有些意外,也让跟在大长老身边的魅姬皱了一下眉头。很显然,魅姬有些接受不了,大长老对青璃如此客气的态度。
青璃非常谨慎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开口问道:“你们究竟需要我去做什么?”
“去跟天神求一个恩典,让他们免除我们海灵族身上的诅咒。”大长老如此说。
青璃怔了一下,才苦笑道:“怎么可能……我跟天神完全没有往来,你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
天神和神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天神的法力比普通的神仙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是像景尘那样的上仙,遇到了真正的天神,也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传说,天地初始时期,混沌当中生出来的第一批拥有灵智的生物,才有机会成为天神,后来再出现的灵智生物,无论怎么修炼,都是不可能成为天神的。
据说,那些天神的身上,全都带有最原始的混沌力量,无比强悍。他们甚至精通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个世界,想要怎么改造都可以。他们可以一句话就覆灭一个种族,也可以一念之间就创造出来一个全新的物种。
可以说,他们就是创世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们跟创世神还不一样,因为创世神只有一个,而他们有很多。而他们的力量也比创世神要弱小一些,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更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些小的代价,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但是一些比较大的代价,比如说消灭或者创造一个种族的代价,即便是天神也难以承受。
所以,绝大多数的天神,除非有必要,绝对不会随便更改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的。
还有,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天神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只是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们的寿命究竟有多久。从天地初始到现在,六界已经经历了数十万年的岁月,早期的那些天神也已经陨落了大半,少数几个留存下来的天神也要么隐居要么陷入沉睡,还活跃在世界上的,已经几乎没有了。
对于那种特殊的存在,青璃以前完全没有机会跟他们打交道。其实莫说是她了,即便是号称神界至尊的天帝,都未必有机会见过天神。
现在,海灵族的大长老居然要求青璃去见天神,还要替他们海灵族求一个恩典,免去血脉当中的诅咒……这简直是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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