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刘永的工作是个写手，帮一些名人代笔写小说，也不用上班。
家里面少了一个人，就像一切都变了。
下午，刘永去一个杂志社送稿子。张雅丽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女儿的照片和一张保险单。她是做保险的，所以家里每个人都有，本来以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给自己做生命保险是有困难的，好在她干这一行，有些关系打通了。
明天就可以去领钱，可是看着这一笔巨款，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是女儿的命换来的啊。
有些东西她不敢去想，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偏偏不能控制自己。难道是命吗？女儿和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的相像。
张雅丽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了文工团的陈辉，可以说是她第一任男友，两个人还没有领证，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相当紧张，也想过要死，那个时代和现在不同，作风问题会毁掉一个人的前程，陈辉压力很大，因为张雅丽不够结婚的年龄。
最后，这个自私的男人竟然自己去了，留下张雅丽一个人承受着世人的眼光。张雅丽也想过死，可是她觉得对不起肚子里面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多亏了刘永的出现，才救了她们母女，刘永有点儿小门道，托人更改了刘雅丽的年龄，两个人结婚了。刘永是个好男人，他不计名分，做起了培培的父亲，而且没再要孩子。十几年过去了，婚姻变得平淡了，可是对于刘永的感激，一直没有变。
电话铃响了，打断了张雅丽的回忆，那是丈夫的手机，看来他忘记带了。
张雅丽打开手机，一下愣住了。这个号码？这个能预告死亡的号码！
张雅丽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还记得我的声音吗？”电话里的声音苍老，恐怖。
“是，是你。”张雅丽有些喘息。
“我很难过，看到了一些画面。你不要说话，听我告诉你我又看到了什么。”
张雅丽没有说话，其实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我又看到，你也要死了，这是命，和你女儿一样的命，也许你早该死了。”
“你说什么……”张雅丽用手捂着胸口，吃力地说。
“你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吗？”
“是她的同学……”
“你错了，杀死你女儿的是她的父亲。”
“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的确看到了，是他到河边，用石头打死了你的女儿。”
“我不相信……他不会这样做的……”
“去你女儿的房间，她有一双白色的靴子，很少穿的，在那个里面有你女儿的日记，这是她的秘密，你看看就知道了。反正你要死了，也算死个明白。”苍老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完这些，就挂断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在张雅丽耳边响起。
她愣了半天，然后突然惊醒般，挣扎着起来，吃力地来到女儿的房间，找到了那双鞋。这双鞋女儿的确很少穿，张雅丽这个做妈妈的从来也没想到这里面会有秘密。
张雅丽在里面果真找到了一本日记。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用红色水彩笔写的，看上去有点儿触目惊心。
禽兽！禽兽！
每一张都写满了这样的字句。
张雅丽吃力地呼吸，抖着一页页翻过，每翻过一页，心就抽搐似的疼。
终于有一页这样写道：
今天妈妈出差已经是第五天了，这个禽兽又想要玩弄我，他在我的饭菜中下了药，我睡着了，我发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他！这个禽兽。
张雅丽惊呆了，她几乎不能呼吸。
继续往下看，上面写着：
哈哈，我怀孕了，她妈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文字是女儿写的，可是口气却像一个陌生人！
张雅丽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她觉得空气稀薄，眼前的文字好像变成了一块块的血污。
“报警！”张雅丽脑子里面只有这一个念头，她打开了手机。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经欠费停机……”
张雅丽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卧室，她需要一些喷剂缓和一下她的气管，那里有座机。
卧室的门打开了，刘永微笑着坐在床上！
张雅丽倒下了，一连串的刺激让她几乎昏迷了。
刘永一只手拿着哮喘喷雾，轻轻按下去。药剂在屋子中飞舞。
“你……你……”张雅丽伸手去够那个可以使她呼吸顺畅的小药瓶。刘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充满了冷漠。
“预言中说你今天就要死了，我很担心，老婆。一会儿我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不过那时候，你恐怕已经死了。”
张雅丽急速地喘息，看着刘永，要说什么，可是，她做不到。
“知道你的病为什么越来越严重吗？”刘永从口袋拿出几个药包，“这才是医生给你开的药，我没敢让你吃，我觉得还是维生素对你更有好处，现在，该换过来了，我很谨慎的，不能有一点儿漏洞。”
刘永把床头上的药瓶打开，把里面的药片倒出来，换成医院给张雅丽开的药。
张雅丽愣住了，原来这么多日子，她吃的都是维生素而已，难怪自己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抬头看着刘永，眼神里充满了不信及绝望。
“培培……培培……”张雅丽抓着自己的喉咙，费力地说。
“不错，你女儿是我杀死的。”刘永替她说完，点上一支烟，蹲了下来，歪头看着挣扎中的妻子，向她的面部吐了一口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张雅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因为我为了你付出得太多了……”刘永的表情微微扭曲了，“而你，并不值得我这么做。”
刘永目光阴毒，神情有些狂乱，张雅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你知道我是个写手，可怜的写手，不能够以自己的名字署名自己的作品，其实我要比他们那些成名的作家写得好得多！可惜我没有名气，我永远只能远远地望着我的作品。更可悲的是，我的生活也是如此！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不完全属于我！
“当你还在文工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我给你写过信，我为你疯狂，我想办法也调到你们单位，可是你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你是我的一切，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你居然看上了陈辉。他哪一点比我好？无非是会几样乐器，人又胆小又懦弱。你竟然和他有了孩子！”
“难道……”张雅丽惊恐地看着他。
“不错，是我杀死了陈辉，因为我要你，没有你我不能活下去，我只有让他死。他是我推下水的，我看着他淹死后给你打了电话，我学他的声音你并没有怀疑，因为你没想到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怀孕了。只有我知道，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注视你，不愿错过你的一举一动。
“我如愿以偿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可能是得到了，就觉得没有想象中好吧，我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我恨我自己对你好，恨我为了你付出得太多！你这个女人凭什么？不过是别人玩过的破鞋罢了！我真是个傻瓜，为你杀了人，十几年背负着沉重的罪恶，当别人孩子的便宜老爹，还要每天强颜欢笑！我这一生就被你这个女人毁了，还是个不完整的女人。”
张雅丽捂着嘴哭了起来，刘永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老婆，别伤心，一会儿我就讲完了。”
“你的女儿我从心里喜欢，她和你像极了，看着她一天天地长大，让我有了新的激情，好像看到了那时候的你。你关心过她吗？你知道她第一次例假是几岁吗？我关心，我爱护她，一直在关注她，就像当初关注你一样。你女儿的第一次应该给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你……”张雅丽几乎要崩溃了，她想站起来，可是却力不从心。
“你一定想知道我这一切是怎么做的，我也想与你一起分享。”刘永坐在地板上，坐在自己妻子身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颤抖的肩膀，神态就像是给小朋友讲故事。
“我知道培培的性格，她不会说出去的，她和我一样，都是那种自己体味自己世界的人，这一点很像我。我的教育很成功吧？我最初想把她训练成我的奴隶，可惜她太令我失望了，自从尝到身体带给她的快乐以后，她像你一样，变成了贱女人，和不三不四的男生来往，我很痛心，也很失望。她恨我，我担心有一天她会报复我，毕竟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看看她的日记，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哪。
“在我考虑怎么除掉她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女人。她是个大夫，她疯狂地爱上了我，为了我不惜做任何事，就像当初我爱你一样。她跟我说到她们医院有这么一个神人，其实就是个疯子，整天疯言疯语的，巧的是这个神人曾经也是你女儿学校的，于是我灵光一现，有了这个计划。我本来不想除掉你，可是是你自己不好，用欺骗的手段给自己买了保险，那么大一笔钱我不能不要，我需要钱，你也知道我们不富裕，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要为自己以后打算。
“那一天，我让她冒充那个疯子到太平间给你打了电话，然后第二天，开始实施我们的计划。我知道滨河游园那块隐蔽的地方是你女儿和那个男生常去的地方，我常常跟踪他们，我就像当初跟踪你和陈辉那样，我喜欢监视你女儿的那种感觉，就像找回了青春。
“有一次，他们坐在河边，我就藏在他们身后，我注意到那个男生的手放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我记住了那块石头，等他们走后，我用塑料袋把石头装了起来，放在我的包里。
“你女儿生日那天，我到了河边，果然，他们来了，吵架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女儿怀孕了，和你当初一样。他们俩在谈论怎么处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那个男的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女儿。
“像往常一样，男的走了，你的女儿一个人坐在河边哭。我戴上手套，拿着那块石头砸死了她。”
刘永说完了，手里的烟也抽完了，他看看身边的妻子，张雅丽已经昏死过去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听到了多少。
刘永的表情很满意。
他轻轻地将妻子抱上床，给她盖好毛巾被，然后转身去敲对面邻居的门。
“李师傅！李师傅！”
“刘永啊，怎么了？”邻居打开房门。
“帮帮忙！我妻子犯病了，你能不能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刘永急切地说。
“好好，没问题！在哪里呢？”
刘永领着邻居来到自己的卧室，对自己妻子说：“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会儿！”
床上的张雅丽脸色铁青，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怎么弄？”李师傅问。
“搭一把，你把她放在我背上。”
刘永背着妻子，从楼上下来，坐进了邻居的汽车。
“老婆，老婆，医院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住啊！”刘永含着眼泪大喊着，“拜托了！李师傅，能再开快点儿吗？”
“好，没问题！”
看着专心开车的邻居，刘永从口袋里悄悄地拿出一块塑料袋，轻轻地按在张雅丽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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