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爱恨情仇(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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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恩铭在大盛魁拉骆驼时,为了便于跟蒙古人打交道,队长给他起了个蒙古名,叫乌恩其。孙恩铭用蒙古语说出了自己的蒙古名。巴喜喇嘛告诉他,他的病并不严重,调养几天就会好的。

    孙恩铭心里牵挂女婴,他刚好一些就下地了。在厨房门外,孙恩铭听到巴祯和巴喜喇嘛说,自从捡回了这个孩子,云氏夫人的病好了,心情也舒畅了。

    孙恩铭一想,这孩子是林家骨血,我得想办法把孩子偷出去,送给掌柜的弟弟林永昌。孙恩铭每天早早起来,为巴家扫院子,劈木柴,铡草喂马。巴祯见孙恩铭勤快能干,就把他留下来给家里赶车。

    云氏夫人把这个女婴视如己出,在死去的那个孩子百日之时,巴祯、云氏夫妇给这个孩子过了一个热闹的百天。十几个喇嘛为孩子念平安经,做祈祷,并给女婴起名叫巴文雅。

    孙恩铭几次要把孩子偷走,可他是下人,不能随便到主人的房里去,孙恩铭无从下手。

    孙恩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给巴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久,巴祯给孙恩铭定了一门亲事。巴祯在归化城土默特旗务衙门为官,经常不在家,巴祯把巴家的大事小情交给孙恩铭,从此,孙恩铭当了巴家的管家。

    巴家的人又对孙恩铭这么好,他偷走小文雅的想法就渐渐打消了。可是,孙恩铭总是觉得对不起林永盛和李二改夫妇,虽然他多次走到广盛西皮毛店的门前,但一直没有勇气进去和林永昌说实情。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二十多年。

    巴祯母亲去世,他们兄弟三人分家,巴祯盖起了一套四合院,孙恩铭跟了巴祯,又给巴祯当了管家。

    巴府上下没人知道乌恩其是汉人,更不知道他本名叫孙恩铭。

    文雅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如此悲惨复杂,尽管她知道小脚夫人李二改和乌恩其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文雅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谁!”大脚孙妈叫了一声。孙妈向宗喀巴大师佛像背后奔去,见是巴喜喇嘛。

    巴喜喇嘛手捻佛珠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文雅擦去泪水,她几步来到巴喜喇嘛面前:“四伯伯,乌恩其伯伯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姓巴还是姓林?到底谁是我的亲生父母?”文雅连珠炮似的发问。

    巴喜喇嘛面无表情:“阿弥陀佛……”他只是念佛,捻佛珠,并不回答。

    文雅“扑通”跪在巴喜喇嘛脚下,她搂着巴喜的腿,泪水又流了下来:“四伯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佛家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诳语,五戒饮酒,六戒衣着华丽,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午后再食。

    巴喜喇嘛双手合十,嘴唇颤抖:“阿弥陀佛,神佛把你送到巴府,这就说明你和巴府前生有缘哪。”

    文雅仰脸望着巴喜喇嘛:“四伯伯,请你不要绕弯子,我到底姓巴还是姓林,你说,你说呀?”

    小脚夫人李二改、大脚孙妈和管家乌恩其都看着巴喜喇嘛。

    巴喜喇嘛搀起文雅:“孩子,你既已知晓,何必再问,阿弥陀佛……”

    小脚夫人李二改向文雅张开双臂:“我的孩子……”

    文雅踉踉跄跄地扑到小脚夫人李二改怀里:“娘——”

    母女俩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小脚夫人李二改口中道:“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大脚孙妈在一旁说:“夫人,天色不早了,还有百余里山路,如果天黑之前回不去,老爷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小脚夫人李二改不哭了,她用袖子给文雅擦了擦泪水,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孩子,跟娘走吧!”

    文雅摇了摇头:“娘,巴家从小把我养大,我叫了他们二十多年阿爸、额吉,我不忍心哪!我想,我想问问阿爸,我亲生父亲埋在哪儿,我去给爹上坟,烧几张纸……”文雅突然住口,丹凤眼眨了又眨,“不对呀!五伯伯巴丰没死!娘,当年追捕你们的巴丰没有死!那我爹会不会也没死?”

    小脚夫人李二改大惊:“你说什么?巴丰没死?”

    乌恩其也非常激动:“是啊是啊,夫人,巴家五爷没死!”

    文雅把她和云恒在云雀岭遭劫,她当了云雀岭大当家,财神庙被刘彪围捕,巴丰带人相救,之后又把她送回巴府等桩桩件件说了一遍。小脚夫人呆呆地发愣:“巴丰没死,那,那两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雅的心豁然开朗:“娘,我去找五伯伯问个明白。我相信,我爹还活着,一定活着!”

    小脚夫人李二改呆若木鸡:“可是,我,我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呀……”

    乌恩其无法自制:“夫人,你看到的不是无头尸体吗?你看到掌柜的脸了吗?”

    小脚夫人李二改摇了摇头,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大脚孙妈又催道:“夫人,我们快走吧。”

    小脚夫人李二改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抱住文雅:“你是娘的心头肉啊,你不跟娘走,只怕娘再也见不到你了。”

    文雅抓住小脚夫人李二改的双手:“娘,你去哪儿?等我打听到爹的下落就去找你。”

    乌恩其也说:“夫人,如果掌柜的还活着,我也跟小姐一起去找你。”

    “永盛还活着?永盛还活着?你们找我,找我……”小脚夫人李二改喃喃道。

    见小脚夫人李二改一脸茫然,乌恩其想,夫人毕竟改嫁伊占魁多年了,我的话是不是太唐突了?

    文雅没想那么多,她问:“娘,你住在哪儿?”

    小脚夫人李二改柔肠百结:“娘住在山里,今天晚上就要去很远的地方……”

    文雅追问:“去什么地方?”

    小脚夫人李二改兀自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脚孙妈又催道:“夫人,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脚夫人李二改出了包头召大门,大脚孙妈扶她上车。文雅望着马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街口。

    文雅心事重重地回到巴府,突然一拍脑门,我为什么不去看看我娘住在哪里?文雅来到马棚,备上鞍子,纵身上马,“嗒嗒嗒”飞奔而去。巴文雅出了城,一口气追出十多里,眼前来到大青山,前面出现两条岔道。巴文雅带住马,正不知往哪边追,突然,右边的路上跑来几匹马,跑在前面的人黑脸膛,细眼高颧,肩宽背厚,四肢粗壮,跨下一匹乌龙马,腰间插着手枪。

    巴文雅又惊又喜:“五伯伯!”

    巴丰也认出了巴文雅,他勒马停了下来。

    刘彪在包头召拜完佛回到警察署,见桌子上有封信,他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你老婆在我手上,明天中午十二点,你送五万大洋到城东玉皇庙。请记住,你只可带两个随从帮你搬箱子,多带一个人或少带一块大洋,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老婆!

    犬养良子

    大正七年八月二十三日

    刘彪仿佛活见鬼一般,他大叫:“来人!快来人!”

    一个警察跑来:“署长。”

    刘彪声音颤抖:“这信是哪儿来的?”

    警察道:“是一个黑衣人送来的。”

    刘彪又问:“犬养良子是谁?大正年号是什么东西?”

    这个警察也不知道犬养良子是谁,但他知道,大正是日本天皇的年号,大正七年就是民国七年,换成公元纪年就是1918年。

    刘彪问了好多人,谁也不知道犬养良子。

    刘彪又把这封信看了两遍,他头上汗津津的。这事太蹊跷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了日本人?刘彪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得没得罪日本人,重要的是去不去见这个日本鬼子?要不要赎回大胖?这个日本鬼子居然要五万大洋,五万大洋啊!我好不容易在放垦中捞了十万大洋,第一次给老丈人一千块,第二次给老丈人五万块,要是把剩下的给这个日本鬼子,我不但白忙活,还亏了一千大洋。

    刘彪一拍桌子:“敲诈!这是敲诈!”

    刘彪转念一想,我的大洋不也是敲诈来的吗?我先前敲诈了巴祯、林永昌两万块大洋,结果被伊占魁给调虎离山打劫了。这回好不容易放垦,敲诈了十万大洋,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彪眼前一亮,大胖不用赎,不用。我今天不是去包头召了吗?我求了宗喀巴神佛,宗喀巴神佛一定能保佑我,保佑大胖。可是,刘彪随即又挠了挠脑袋,我只往功德箱里放了两角钱,是不是少了点?宗喀巴神佛不会嫌我小气吧?唉,要知道日本鬼子敲诈,我还不如多给神佛奉献点呢!

    不行,还得赎大胖,万一大胖被害,老丈人向我要人怎么办?没有这个老丈人,我狗屁都不是。可是,大胖到底在不在这个日本鬼子犬养良子手里?万一不在,我给了他钱,大胖回不来,那我的五万大洋不是打水漂了吗?

    刘彪思来想去,还得跟这个日本鬼子见面。刘彪觉得警察都是饭桶,他在城防司令部选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随他一起去玉皇庙。

    玉皇庙的山坡上有一片墓地,从上往下看,一览无余。刘彪和十几个士兵骑马来到山坡下,一座大坟后转出两个短腿黑衣人,这两个人样子凶恶,一个是长眉,一个是短眉。

    刘彪立刻拔枪,士兵的枪口也对准了两个短腿黑衣人。刘彪心里发虚,嘴上却很硬气:“你们谁是犬养良子?”

    长眉黑衣人阴沉着脸:“谁是犬养良子不重要……”他向短眉黑衣人一点头,短眉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枚镶着宝石的戒指,他把这枚戒指抛向刘彪,刘彪接在手中。

    长眉黑衣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刘署长,刘督办,刘代司令,你认识这枚戒指吗?”

    刘彪定睛一看,这不是大胖手上戴的那枚嘛!刘彪问:“我老婆在哪儿?”

    长眉黑衣人冷面如霜:“我们的信上写得很明白,考虑你一个人搬不动五万大洋,允许你带两个人。可是,你太不讲信用了,如果明天……”他又重复道,“如果明天你不守约定,你收到的就不是你夫人的戒指,而是她的手指!”

    两个黑衣人转身走了。

    刘彪愣愣地站着,两个黑衣人已经走出二十多步,刘彪提着枪追上前。

    两个黑衣人转过头,长眉黑衣人用狼一样犀利的目光看着刘彪:“怎么,你是想要你夫人的人头吗?”

    刘彪的枪口无力地垂下了:“我,我,我问问,明天几点?在哪儿见面?”

    长眉黑衣人道:“已经有人把信送到了你的办公桌上。”说完,扬长而去。

    刘彪回到警察署,果然办公桌上有封信,他哆哆嗦嗦地打开信,见上面写道:

    明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条件,南海子官渡东五里黄河北岸河湾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犬养良子

    大正七年八月二十四日

    刘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Chapter 25

    文雅登上墙头,这下看清了,带头喊口号的人宽额大眼,英俊伟岸,左手拿着铁喇叭筒,右手握拳。巴文雅一愣,是他!

    南海子官渡是黄河包头段的渡口。1874年黄河改道,萨拉齐的毛岱官渡无法使用,于是,清廷在包头南海子修了这个渡口。在没有汽车和火车的年代,水路交通就是国家的经济命脉。包头是塞外重镇,皮毛集散地,每年除了冬天河水结冰封河,其他时节官渡上下游往来的商船、客船穿梭不断。因此,清朝和民国都在这里设卡,向过往船只征收税费。

    刘彪思考再三,救大胖重要,自己的安全更为重要。刘彪这次带上八个士兵,赶着马车来到南海子官渡。八个士兵把十个箱子搬到一条船上,这条船顺流而下,来到黑衣人指定的河湾。

    黄河水很浑浊,有九曲黄河万里沙之说。不过,河湾里的水倒是很清,这里芦苇茂密,静谧无人,水鸟在空中盘旋,时起时落,并不时发出鸣叫。

    刘彪拿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到了十二点,却不见有人来。刘彪四下张望,正在狐疑之际,一条小船从身边的芦苇荡中划出。刘彪吓了一跳,这条船离自己也就十几步,他和士兵居然没发觉!

    船上还是那两个黑衣人。长眉黑衣人站在船头,短眉黑衣人划着桨,他们的船靠近刘彪的船停了下来,两个人招呼也不打,纵身跳到刘彪的船上。

    刘彪的船上,十个箱子分上下两层摞在一起,上面五箱,下面五箱。刘彪吩咐士兵:“打开箱子。”

    士兵把上面的五个箱子全部打开,刘彪道:“五万大洋,一个子儿不少。你们该还我老婆了吧?”

    长眉黑衣人从箱子里拿出一卷大洋,掰开,从中取得一块,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短眉黑衣人从另一个箱子里也取出一卷大洋,他和长眉黑衣人一样,辨认大洋真假。两个人验完了上面的五箱大洋,又要验下面的五个箱子。

    刘彪立刻阻拦:“先别动,我老婆呢?她在哪儿?”

    长眉黑衣人狡黠地说:“我们看完下面的五个箱子就告诉你。”

    刘彪用枪顶着长眉黑衣人的腰:“不行!你们必须先让我见到老婆。”

    士兵的枪口也都对准了两个黑衣人。

    长眉黑衣人嘴角往上一翘:“不让我们验箱子,难道里面装的是石头吗?”

    刘彪脸色一变:“胡说!验箱子可以,但我要先见到老婆。”

    长眉黑衣人腮上的肌肉动了两下:“刘彪,我们的信说得很清楚,只准你带两个人,上次你带了十几个,这次带了八个。你两次违约不算,还不让我们验箱。既然你不想要老婆,我们也不勉强。”长眉黑衣人向短眉黑衣人一摆手,“我们走!”

    两个黑衣人说着就要上自己的船,刘彪吩咐士兵:“把他们拿下!”

    八个士兵往上一闯,要抓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各自拔枪,长眉黑衣人“啪”的一枪,刘彪头上的大檐盖就掉进了水中,刘彪吓得一捂脑袋。这时,一只水鸟飞来,短眉黑衣人手一扬,“啪”,天空中的飞鸟掉了下来。

    刘彪和八个士兵目瞪口呆。

    长眉黑衣人冷冷地说:“刘彪,还玩不?”

    刘彪面如土色:“我,我……”

    长眉黑衣人鼻子哼了一声:“我们知道你肯定会耍花样,不过,我们还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想要你老婆,我们会成全你!”

    长眉黑衣人对短眉黑衣人一点头,短眉黑衣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手一扬,扔向刘彪。刘彪单手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根手指头。刘彪一哆嗦,这根手指头掉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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