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后,正是在先人为之奋斗的这个国家中,社会上掀起了无与伦比的全民奋斗热潮。在中国现代化的又一个社会大变局面前,上至权贵新富,下至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乃至黄发垂髫,每一个人都在通过或大或小的奋斗把握自己的命运。
又与百年前不同,这是一个史诗般的时代,却并不专属于史诗般的人物。人们的奋斗当然关乎国家、关乎民族,但重点是自己的小小未来。唯我独尊,听起来不雅,却又是人们的心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仍然存在,却不再是主流。
当然,社会总是会有打击,然而,现实的不堪之处是否决奋斗的充分必要条件吗?不!这些不堪之处,正是整个社会的公平可以拓展的空间。公平的空间的绵延,需要每一个奋斗的人去牵引。
我们庆幸,毕竟这还是一个奋斗能够造就改变的中国。奋斗让我们得到了很多,但当奋斗变成了一种惯性思维,为奋斗而奋斗时,我们是不是正在失去什么?是的,如果奋斗成功的代价是亲情、道德、幸福………除了成功,我们将一无所有。
这是你想要的奋斗吗?
所以,我们需要停下来,冷静思考。到底应该如何奋斗?
其实,这很难说清楚。但至少,我们的奋斗不应是让父母枯坐家中,不应是让孩子望眼欲穿,不应是让爱人孤独守候。至于不择手段、道德沦丧、唯利是图,请悉数摒弃之,就让奋斗跟着你善良的内心。
这样的奋斗才具有真正的价值!
奋斗,安放在了他乡
左图是25岁的山东女青年李小小的人生履历表。7年的青春,流淌在了迁徙的路上。生活在何处?这是时下国人谁也回避不了,却也回答不了的问题。千千万万的李小小们的迁徙,似乎找不到正确的终点。是故乡,是他乡?
※ 理想不大,却只有大都市装得下
毕业了,应该去哪里?这是摆在今天的年轻人面前关于人生的必选题。想必每个大学生都为此纠结过:留校?出国?跟着恋人走?跟着兄弟干?报效家乡?
就在20年以前,大学生们没有这样的烦恼。那时就业实行计划分配,毕业生完全不用为工作发愁,或者说愁也没有用,你总要接受被国家安排一份工作。那个时候大家甚至踊跃去老少边穷地区工作,也很让人血脉贲张。
1990年以后,自由择业时代来临,大学生们的思想开始活跃了,广阔的世界铺陈在了眼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那时候东部沿海正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孔雀东南飞”略成气候,不过,大学生的择业选择还具有一定的地域性,最倾向于选择的是离家比较近的大城市。
又10年过去,2010年以后,大学生们对于大城市的热情依旧,但万千的热情之火却聚集在了几个地方:北上广深。2012年零点“大学生就业意向城市调查”发现,选择北上广深四个超大城市的大学生比例居于首位,占到了35.1%。
其实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奇怪,目前大学生选择就业地区时,最看重的因素都是关乎个人发展的,如工作机会多(53.5%)、有人脉(43%)、经济活跃(38.6%)、收入水平高(27.3%)。毫无疑问,这都是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的专利。虽然省会等一般大城市的经济发展也很快,工作机会也较多,但是相较于北上广深这些经济文化超活跃的地方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 城市伤人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恋
但是大城市外表光鲜,内里却“压力山大”:物价高、房价高、竞争激烈,工资水平却与生活成本不相称。数年的打拼、满腹的艰辛,仍不足以保证一个光明的未来。2009年零点“城市白领调查”显示,56.9%的白领表示工作压力大,其中最大的压力来源,就是对自己职业规划和发展前景的担忧(27.5%)。
于是,回老家就成了人生奋斗的一个备选。李小小在2011年的回归,正是搭上了这股回归潮的末梢。
但当大城市的辛苦被一扫而光,轻松地度过半年时光之后,新的痛苦又产生了。当初追求的大城市的美好,家乡统统找不到,生活没了变数,竟如死水一潭,没有变化,竟也如此可怕,一番犹豫之后,众多李小小们又离开了家乡。
其实,美国早在上世纪70年代也出现过逃离纽约的现象,进入80年代后,由于公共交通的改善、城市建设的发展、服务业整体条件的改善、环境治理水平的提高、汽车燃油成本的上升等,从郊区返回城市成为了新潮流。中国的城市白领正在重复着30年前纽约人的路子,却是由于不同的原因。
知识人口的流动,一方面是个体谋求发展机遇的选择,另一方面也是国家经济增长和城市建设繁荣的重要支撑。年轻人为了发展机会而选择迁徙,却又在迁徙中忍受着对未来的不安。他们在奋力抓住时代机遇,也在坚忍地面对着不同于父辈的艰辛与困扰,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遭遇挫折、失败、彷徨与失落。
他乡还是故乡的纠结,归根结底是对前途和未来的选择。我们无法为所有人提供一个普遍适用的答案,只能提供这样一种折中的劝告:走在奋斗道路上的年轻人要结合自身实际,冷静分析现实,既不沉迷于大城市光鲜的外表,也不贪图故乡安逸的生活,找出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然后全力出击。
都市里的“漂一族”
当无数个像李小小一样的青年义无反顾地扎进大城市时,集群效应出现了。
流动人口短时间内高密度聚集,使这些大城市的人口规模严重超过承载量。住房刚性需求强劲,投资和炒卖如影随形,房价始终高企不下,这成为制约宜居城市建设的最大“紧箍咒”,也催生出了“漂一族”的两个亚群体:“两点一线间的上班族”和“城乡结合部的蜗居者”。
※ 两点一线间的上班族
由于城市中心地价太高,居民住宅区迅速向城郊扩散,“卫星城”“卧城”“睡城”等理念成了城市规划的新宠。这些词汇从学术上说是“大城市周围承担居住职能的区域”,通俗的解释就是“城市郊外给上班族睡觉的地方”。
住在北京通州的龚浩是个标准的卫星城居民。他租住的房子位于梨园——与他的工作地点灯市口相距24千米。为了赶在8点半上班,龚浩放弃了早饭,却还要每天6点半起床。在路上,他需要三次换乘地铁,每次换乘都要在排队的长龙里走上十来分钟,然后犹如冲锋一样挤上车和挤下车。在完全没有耽搁的情况下,龚浩到达公司时距离上班时间也仅有5~10分钟,然后在浑浑噩噩中开始一天的工作。
白天在市中心上班,晚上回通州睡觉,龚浩的每个工作日基本都是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状态。遇到加班的情况,龚浩到家时已是深夜甚至凌晨,睡眠时间便只有五六个小时。
在工作日早晚高峰期,龚浩们如潮水般来去,公共交通工具里的景象相当震撼。坐车的人过多,乘客间免不了磕磕碰碰,龚浩对各种纠纷已见怪不怪了。
北京市通州区人口在2000年至2010年间由67万升至110万,地铁八通线日客流量突破25万。为应对高负荷的客流量,八通线的发车间隔从最初的10分钟缩短至目前的2分50秒。尽管如此,仍需在早晚高峰期限流,乘客挤不上车和挤不下车的情况还会时有发生。
2012年零点“城市生活调查”显示,目前城市上班族居住地点与工作地点间实际距离在10千米以上的占到7.6%,在20千米以上的也有近3%,特大城市的上班族工作地与居住地距离10千米以上的甚至达到11.1%。
这些住在卫星城里的上班族,每个工作日都会走两次“长征路”,平均每天上下班花在路上的时间在1小时以上的占13.1%。如果遇上堵车,该比例要攀升至40.4%。还有34.9%的城市上班族属于“BMW族”。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这些“BMW族”的出行方式是公共汽车(Bus)+地铁(Metro)+徒步(Walk),一句话评价就是“真折腾”。
这种刻板而必不可少的往返,既可以说是现代化之痛,也可以说是现代化可以进一步开拓的领地。信息的传递早已是瞬间千里,或许很快,这种日常的苦,就会成为尘封的过往。
※ 暂安角落的青春
李飞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3年了。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激动得一周没有睡好觉。4年的大学时光,李飞一直把当明星作为唯一的职业目标。即使2008年遭遇了“毕业即失业”的尴尬,他也没想过放弃自己的明星梦。
只是最近,他开始有些焦躁了。毕业3年有余,李飞还是没能找到期盼已久的成名机会。他一直和两个难兄难弟合租海淀区的一个地下室。白天,他去北影厂门口坐等当一次群众演员的机会;晚上,他带上吉他到蓟门桥的地下通道里唱一会儿“原创”口水歌捞些外快。
地下室里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泡面是李飞最熟悉的“料理”,蟑螂是最常光临的“客人”,又潮又浑浊的空气让李飞患上了严重的湿疹……与李飞一样的,将青春暂安在城市某个狭小角落中的年轻人,还不在少数。
其实,初出社会的年轻人的境遇,从来都不如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嬉皮士们,甚至刻意将自己的身躯用旧衣烂衫包裹,用颓废武装自己的精神,表达对于西方社会的主流价值观的叛逆。著名的华裔导演李安,从纽约大学毕业后,竟一直未能找到工作,不得不赋闲在家,依靠妻子微薄的薪水度日。但天道酬勤,从来都是一条铁的定律。
2009年时,“蚁族”作为一个新名词首次出现并迅速流行起来。这个概念特指大学毕业后无法找到工作或工作收入很低,蜗居在城乡结合部的年轻人。“大学毕业、低收入、聚居”是这个群体的关键词。从地域上看,该人群主要分布在直辖市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从收入上看,工资相对很低,在其生活的城市无固定房产;从支出上看,70%以上收入用于支付房租和承担基本生活,“恩格尔系数”远高于平均标准;从居住环境上看,大多数维持在“一张床”的居住面积。
愿意忍受眼前种种的不如意,不也正好说明了这些年轻人有着摆脱这种境遇,提升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决心和渴望吗?青春的美好年华,难道只有华屋琼宇里,才能够安放吗?理想的实现,从来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否则又怎会有奋斗一词存在的意义。逆境中奋斗的青春,需要的,并不是悲哀和怜悯,而是鼓励和喝彩。
“中心城区住不起,郊区交通伤不起”,工作压力和住房压力高度叠加,使都市里的“漂一族”们喘不过气。奋斗的青春,无奈地成了无处安放的青春。无论如何,“漂”不是一种可以持久的状态。但愿在未来的20年里,龚浩们可以在大城市住上理想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李飞们也可以拥有理想的生活——大城市“居者有其所”,小城市建设也可以“遍地开花”,让“漂一族”彻底成为尘封的过去。
职场资本的变迁
如果你正在高校读书,或者已从大学毕业,是否会因为下面这句话而感到很受伤?“博士生满街走,硕士生不如狗,本科生没事做,只好做扒手。”虽是戏言,却道出了一个比通货膨胀更让人心酸的事实:文凭膨胀。
不要提大学毕业生包分配的美好年代,也不要提“天之骄子”们意气风发的光辉岁月,1999年开始的高校扩招,给如今的大学毕业生找工作浇上了一瓢冷水。官方数据显示,2002~2011年,普通高校本专科毕业生人数十年间从134万增加到608万,增加了3.5倍。
原先单位招人看学历,大学生是香饽饽。而现在,学历依然重要,但已不是单一的衡量标准,而只是入门条件了。21世纪,什么是人才?不是满腹经纶的博士,不是拿着一箩筐证书的“考证狂”,也不是吃苦耐劳的壮劳力。人才,需要的是综合实力,最顶尖的就是全方位立体人才和创新型知识才干。
※ 从拼学历到“人脉送我上青天”
长久以来,不少人一直在以如今找工作靠“学历”不如靠“关系”作为世风日下的理由。其实,这样的社会现实,折射出的是这样一种社会变迁:学历曾经珍贵,是由于高等教育不普及,高学历人才珍稀的缘故。而随着高校不断扩招,高学历人才数量不断扩大,学历自然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魅力。更多的人站在了同等的起跑线上,那么,“信息”自然成了另一种稀缺的东西,靠“关系”,寻求的,不正是这一点在“信息”上对于别人的领先权吗?中国如此,国外亦是如此。
清华大学2010年“中国大学生就业追踪调查”显示,25%的大学毕业生在求职中有家庭或熟人帮忙,其中有73%的学生认为“关系”对求职有帮助。2010年零点“城市生活调查”也表明:在人们看来,人脉和社会关系对于成功具有重要作用(15.2%),仅次于“机遇”和职场硬通货——才干和知识技能。
人脉是不可替代的,却也是可以争取和积累的。2010年零点“大学生公益调查”表明,大学生参加公益的社交动机(72.8%)高于献爱心(63.1%)。此外,零点的“系列城市生活调查”结果也显示,年轻的父母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人际交往的魅力要从娃娃抓起,他们让孩子参加课外培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培养孩子的社交能力(2007年:5.9%;2011年:23.3%)。
※ 从拼资历到“年轻才是资本”
在以往,即使有了丰厚的人脉,那些能干的年轻人也会苦闷不已,因为他们还是年轻人。但现在,“铁饭碗”的时代已经过去,职场里的论资排辈现象日渐式微。经验的累积、工龄的长短已经不再是衡量企业员工贡献大小的最重要标准,工作能力、专业知识和活跃思维造就的创新型知识才干,才是好员工的重要特征,这给年轻人向上奋斗打开了“天窗”,因为他们具有天生的优势。“年轻才是资本”——年轻意味着拥有知识和技能,富有活力和创新精神,这些正是一个飞速发展的社会所需要的。
我们看到,在很多公司员工年轻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在一些高技术企业和新兴行业。甚至一些公司会大手笔地推动员工年轻化。如2006年,爱立信辞退1000名老员工,推行员工年轻化;2009年,万科调整员工年龄结构,“80后”占到八成;新近报道显示:华为员工
平均年龄不足29岁。
企业管理层也在年轻化,《首席执行官》杂志和伦敦经济学院对1450个跨国公司总经理的一项调查显示,目前中国企业高管的平均年龄是47岁,而在全球这一指标为55岁。此外,香港城市大学2011年一项调查表明,68%的受访者在25~28岁期间晋升为企业管理层。
回顾过去的20年,年轻化趋势这种微观经济现象的背后,是整个国家经济的转型:国有企业改革打破了“铁饭碗”,市场机制的成熟和民营企业的壮大增加了经济竞争和活力,科技产业的急速前行让知识和技能大显神通。
在今天,单靠学历或资历已经无法如鱼得水,现代职场强调创新、节奏快,年轻活跃的气氛越来越成为主流。年轻的心态、活跃的思维、良好的人脉关系,能助我们一往无前。在奋斗的路上,就让我们的青春之火尽情燃烧吧!
新生代进城务工人员:我想融入城市
1991年春天,央视一套开始在黄金时段播出10集电视连续剧《外来妹》,很少有人能预料到这部关注“小人物”的电视剧会引发怎样的轰动。
2011年春天,央视一套在黄金时段播出了“农民工”题材的电视剧《月嫂》,“外来务工人员”在城市中的生活又引发了社会强烈的从1991年到2011年,两部电视剧,折射出了一个变化的时代。针对流动人口的政策基调从“严控”到“鼓励”,流动规模从几千万到近三亿,何其磅礴。20年来,农民工始终身在城市建设的最前线,以及城市生活的最边缘,旁人看待他们的眼光依然如故。
然而,他们自己,早已经改变。
※ 崛起的新生代农民工
20年间,第一批入城务工者已步入中年或老年,以80后、90后为主体的新生代农民工成了城市发展建设的生力军。与上世纪90年代候鸟般往来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钟摆式”农民工不同,新生代农民工大多是定居于城市的“全职农民工”。
在人们的印象中,农民工的头发蓬乱、满脸胡茬、叼着烟、驼着背,奔波于大街小巷揽体力活,身上的乡土气息与城市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每当“城里人”在路边的大排档碰见光着膀子、三五成群吃肉串儿、喝啤酒的“民工们”,总会有意识地躲着走。而这些农民工扛着大箱小件地出现在火车站、汽车站时,也会招致不少嫌弃的眼神。
现在,新生代农民工的穿着、爱好、思想、追求都已变了样。这个群体更有社交意识,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生活也更有闲情逸致。他们也穿名牌服饰,剪入时的发型,拿新潮的手机。这些来自农村、工作在城市的年轻人们,对网络的熟悉程度、对电脑操作的熟练程度也并不比城市的孩子们差。
从成长轨迹看,新生代农民工已经趋同于城市同龄人:89.4%基本不会农活,37.9%在就业前从来没有务工经验。甚至许多新生代农民工是出生在城市,在农村没有土地等生产资料,已不太可能重返农村。新生代的加入使农民工平均受教育水平明显提升,他们之中的很大比例从事技术工作或供职于服务行业,已成为“新蓝领”的主力军。
※ 打工不再只是为了糊口
如果说改革初期农民进城务工多是为了谋生糊口,当代农民工的职业诉求明显更加多元化。其中,新生代农民工对高薪酬和更加理想的工作状态都十分关注,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开始自主创业。2011年零点“农民工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在第一次择业时重点关注薪酬的比例为45.9%,而认为在今后择业时仍会重点关注薪酬的比例则下降至32.7%,另有31.7%、12.9%和12.1%的新生代农民工把发展潜力、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作为择业的新标准。
农民工群体的多元化职业诉求并不是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对于工作的期待越来越高,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相对而言,新生代农民工更有进取心且更具行动力:95.4%的新生代农民工愿意为下一份未知的工作做些努力,传统农民工的这一比例为78.5%;在努力程度上,新生代农民工选择积累阅历、主动学习、扩展人脉的比例也分别比传统农民工高出28.5%、24.1%和9%。
※ 被认可的贡献,尴尬的身份
农民工群体对城市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2001~2010年零点“全国居民生活质量调查”发现,城市居民认可农民工给社会带来有利影响的比例始终保持高位:2001年这一比例为33.6%,2011年上升至44.2%,不认可的比例则从32%下降至13.9%。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对于这一群体贡献的认可,却与对于他们人格的尊重是逆向增长的。简言之,我可以感谢你,但我不会尊重你。2004年69.2%的农民工认为在城市受到了尊重,这一比例在2011年下降至59.2%。该如何解释这种某些城里人的分裂认知呢?或许,这得归结于我们一再给这一群体贴上的“农民工”这一标签。正如我们前面所说,尽管这一群体20年来早已经改变,我们的媒体、影视文学作品却一再重复他们20年前的形象。
2004年,5分制下,农民工对城市社区事务的关注度为3.5分,2011年下降至3分;愿意与城市人交往的农民工比例也从72.4%降至63.6%。许多城里人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但与同样来自农村的农民工兄弟们成了陌路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无关乎制度,完全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见,而要改变这种偏见,我们没有理由去依赖任何外来的变革,如果如此,那就是推卸责任的表现。需要变革的,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
“一个农民进城了,他和这个城市唯一的关系就是脚上那双回力牌白球鞋。”多年前,媒体这样讲述农民工与城市的关系。20年后,廉价的回力牌白球鞋,不仅成为潮人的时尚单品,还成为明星的足尖挚爱。只是,农民工与城市的关系尴尬依旧。“我只是想做一个城里人!”这是农民工兄弟最朴素的愿望。下一个20年,这个朴素的愿望会不会成真呢?
因为流动,所以留守
与漂泊在都市的人们遥相呼应的,是众多守家待业的“留守者”们。因为有流动,所以有留守——流动者为城市建设贡献着力量,而留守者也在为城市的发展默默做出牺牲。
当我们为城市的“花朵”们茁壮成长而欣慰时,还有大量的农民工子女留守在家无人照料;当我们沉浸在花前月下的幸福中时,还有很多妻子忍受分居两地的孤独;当我们陪伴父母阖家欢乐时,还有很多空巢老人终年与电视、宠物,甚至空气做伴。
20年间,中国的“离居时代”已悄然来临。留守儿童、留守女士和留守老人,三个群体为中国城市的发展加入了同一个注脚:我们正在为物质的繁荣牺牲精神上的一些抚慰,用一些人的孤独换取了另一些人的幸福。
因为流动,所以留守,这是现代化进程中无可规避的一对矛盾。然而,留守现象本身,是中性的,它无所谓对与错,我们应该关注的,并不在于该不该留守,而是这是怎样一种留守?留守也可以是安乐的、安全的、安心的。问题在于我们能为留守者做些什么。
可喜的是,很多人都开始了自己的行动,比如广州市番禹区便推出了“想妈妈”关爱留守儿童工程,建立了“想妈妈”关爱留守儿童服务网站,父母可以录制视频放在网站上让孩子看,孩子也可以录制视频给父母看,增加父母与孩子交流的机会。除了政府部门,一些高等院校也在大学生中招募志愿者,来到乡间帮扶留守者,为他们提供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也有不少心理专家也加入了进来,针对留守者最易出现的心理问题,给予援助。
我们不能阻止社会的流动,但可以通过共同的努力,温暖因流动而来的留守。
迁徙老人:不能归根的落叶
对于中国上世纪80年代的省际人口迁移,中国人口学家王桂新曾有过研究,发现老年人离退休后离城返乡、落叶归根的现象比较突出,老年人的迁移率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年轻时为了工作背井离乡,年老退休后不再受工作单位的制约,许多人选择回到家乡安享晚年,是20年前最普遍的迁居养老方式。
20年后,由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在大城市打拼,回到或守在家乡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于是,许多老人们不得不到子女所在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生活。“迁徙”这个候鸟的专有名词,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现状。
※ 来:儿子想父母,父母想孙子
中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六普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1.78亿,占总人口的13.26%,其中失能老人3300万。据预测,2015年和2050年,中国老年人口总数将分别占到人口总数的六分之一和三分之一。而且,与发达国家不同,中国是“未富先老”,面对“银发冲击”,中国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社会保障制度及公共设施都跟不上老年人衰老的速度。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底,我国各类养老机构拥有床位266.2万张,床位总数仅占老年人口总数的1.59%,不仅低于发达国家5%~7%的比例,也低于一些发展中国家2%~3%的水平。
面对这样的养老困境,有着“养儿防老”传统观念的中国人自然而然选择了家庭子女养老。而在外地打拼的年轻人又不能守在故乡为父母尽孝,因此越来越多的老年人选择随子女迁徙到外地养老。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也让老年人迁徙到子女所居的城市中去。2011年零点“老年人调查”显示,近两成老年夫妻“老来分居”,帮子女看孩子做家务是主因(71.2%),女性老年人此项比例略高(女:71.5%,男:67.6%)
从此,老人们每天的生活就像从山西来到北京的张大妈一样。早晨6点:去菜市场买菜;7点:准备一家人的早饭;7点半:叫儿子儿媳起床吃早饭,伺候孙子明明起床穿衣吃饭;8点半:送明明去幼儿园;10点:回家做家务;下午4点:接明明回家;下午6点:准备晚饭;下午7点:收拾厨房,伺候明明睡觉;晚上10点:睡觉。
据张大妈说,像她这样的老年人有很多,每天下午在幼儿园等着接明明的时候认识了很多盟友,都是因为子女太忙没有时间做家务、带孩子,年老的父母不得不从外地赶来,为家庭做最忠实的保姆,顺便来养老。
※ 走:回到熟悉的土地
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迁移之后的新环境,种种的不熟悉都让老年人有点不知所措,如何适应他乡生活是横在老年人面前的一道大山。难以消除的生活习惯差异。中国幅员辽阔,南北地域差异巨大:饮食习惯上南米北面,东甜西辣;气候上南方潮湿多雨,北方干燥多风;南北语言差异巨大,较难懂的方言给老年人的日常沟通交流造成了极大的不便。除了地域差异以外,城乡差异也让很多老年人颇感不适。农村老年人学会适应城市环境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生活方式和习惯上的巨大差异给老年人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难以建立的新交际圈。大多数迁居老年人在新的城市里是孤独的。除了自己的儿孙之外,他们几乎不认识任何人。而且由于新旧环境在文化、思维和生活方式上都有所不同,导致老年人的社交网络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扩大,同时原有的社交圈子完全淡化,这都导致迁居老年人的社交规模急剧缩小。他们没有足够的社会关系发泄或缓解情绪紧张,只能在精神上感到苦闷和孤独。
无法转移的社会福利。老年人离乡时一般都将户籍留在原地,由于中国户籍制度的限制,相应的一些社会福利待遇都无法带到迁居的城市,带来了很多的问题和不便,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医保。一般迁居老年人在迁居地看病买药是不能报销的,医疗费用只能由个人家庭承担;即使大病能报销也要先在当地申请异地就医,才能回去报销,而且申请手续非常烦琐,报销周期也被拖得很长。这让一些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的迁居老年人倍感苦恼。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为了便于子女赡养老人,国家十二五规划中已经提出了完善老年人口户籍迁移的管理政策,老年人将有望随着子女迁移户口,这项政策的出台对迁徙老人来说是一个利好信息。也许,未来老年人随子女迁徙的现象还会发生,甚至会愈演愈烈。晚年岁月,如何安度?老年人的幸福生活需要我们运用智慧去改善,让他们不再为迁徙而苦,而是以宜居为乐。
汽车:奋斗中的一抹暖色
1949年,5亿中国人才不过拥有5万余辆汽车。到2011年,中国人口增加了一倍多,而汽车的拥有量则达到了1.01亿辆,增长近两千倍!2012年,为期一周的北京车展吸引了超过80万人前来凑热闹。虽然在大城市,交通拥堵已经让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人们依然钟爱汽车,因为有了汽车,我们的奋斗才会增加一些色彩。
※ 汽车,让工作有了“后台”
2012年7月17日,又一个凌晨两点,张浩然步出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从为数不少的车群中找到自己的车子,点火,上路。白天热闹的道路已经比较冷清,畅顺的道路让他的心情也放松不少。半个小时后,他顺利抵达位于北京通州的住宅,洗漱完毕后,不再干其他事情,赶紧上了床,因为早上5点半,他要如往常一样为了避开高峰期早早起床上班了。虽然工作了16个小时,但交通顺畅,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至少不用被堵,不是吗?
在中国,像张浩然这样的“工作狂”并不在少数。根据日本专家统计,在过去的10年中,美国的“工作狂”增加了5成,日本增加了7成,中国至少也增加了4成。在中国,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疯狂工作的人越来越多。对于把加班当成家常便饭的工作族来说,汽车成为必不可少的装备。2012年零点“城市白领调查”显示,为了上下班方便(33.7%)是中国人购车的第二大原因!当公交停运、地铁休息、出租拒载,我还有我的汽车!
尤其让张浩然们坚定购车的理由还有其他。2012年北京春季房地产展示交易会的数据显示:直线距离两千米意味着房价相差1万左右。也就是说一套60平方米的房子,三环比四环高出60万,就是10辆奇瑞QQ、4辆宝来、一辆宝马5系!这让不少中国人出手毫不犹豫:买郊区房,购城市车!买车不仅仅让他们更高效,更是一种省钱的高招!
※ 汽车,让遥远不再遥远
2012年7月15日,周日,位于北京四环路的宜家家居城迎来了周末购物高峰期。张婉娴、李婷同住于西四环一个小区,两人结伴来购买家具。两个书桌、一张茶几、一个书柜、两把椅子是她们的收获。结束购物,两人犯难了:这么一大批东西,怎么弄回家?两人对比了一下宜家送货及打出租的价格,最后选择了出租车,花费68元,比宜家送货省了32元。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同住一个小区的王芳购买了一个书柜、一个单人沙发、一张落地柜,她开着自己的SUV将家具运回了家,仅耗费18元。
同样的距离,相差两倍,甚至是四倍的成本,这就是私家车带来的好处之一。一站式购物,一车式自回,相信这是很多有车族的快乐。
随着中国城市生活节奏的加快,中国人越来越习惯一次性购物,而事实证明:汽车给出行带来的改变的确重大!2006年,宜家在中国的第四家分店在成都开业。虽然身在成都,但宜家的辐射面可不仅仅局限于成都。到了周末,在宜家的停车场里,川B、川C、川F、川K、川R……挂着四川各地牌照的车都有。到成都来度周末,顺便购购物,已经成为不少四川其他城市年轻人潮生活的一部分。
此外,汽车也让流动的中国不再那么冷漠。中国的春运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季节性人口迁徙。在春运这个需要“流动”但公共交通又拥堵的情况下,汽车成了不少人实现“回乡梦”的月光宝盒。每到过年,中国的大城小镇,许多人家的楼下都停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汽车,这都是在外的游子们回家的证据。汽车让不少游子们能够常回家看看,虽相隔千里,但一日可达!
※ 汽车,让乐趣多一些
从2006年开始,成都青城后山上就多了很多驾车而来的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而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享受山中喝茶的乐趣!几张椅子、几杯清茶、山林幽静、鸟虫共鸣,无怪乎此地让注重享受的成都人青睐有加!
上山饮茶仅仅是汽车带给成都人的众多福利中的一条。以享受生活著称的成都人将汽车与生活乐趣的结合发挥得淋漓尽致。有了汽车,春天出城赏桃花是多么的便利,想上哪山上哪山;有了汽车,吃得地道完全不是问题,哪里正宗上哪儿吃;有了汽车,一日半天也可以出去旅个游……汽车让中国人的活动半径不再受公共交通的限制,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人的生活。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就是“自驾游”的火爆。2012年五一小长假期间,郑州市旅游局的抽样调查显示,市内自驾车旅客占比达到59%。而根据贵州省假日办的统计数据,2011年自驾游已占到贵州旅游市场60%的份额,并且呈现上涨的趋势。
汽车给中国人带来的趣味何其多,甚至有人专门编撰了一本《心随车动:汽车生活趣味故事》,汽车的魅力可见一斑。而零点的数据也证明:汽车对于中国人生活品质的提升的确有方方面面的影响。可以说,汽车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它提升了我们的速度,增加了我们的运载量,扩大了我们的私人空间,它是舒适和便利的代名词。
因此,我们的工作、购物、休闲、娱乐,才如此地依赖汽车,它是亲密的伙伴,让我们在这个压力泛滥的时代,也能从容应对。
奋斗之后的归途:请给我一点安宁!
我知道,你累了一天,就盼着下班以后早回家,吃上饭,泡个澡,看电视,和家人聊聊;我知道,你累了一年,就希望能从从容容买上回老家的车票,平平安安回到家,看见爹妈冲着你笑;我知道,你的这些愿望很朴素,很低调;我还知道,你的这些并不算奢侈的愿望,现在真就不是那么容易实现得了。你肯定也想知道:“归途,到底啥时候可以安宁得了?”
※ 下班:我们在寂寞中拥挤
2011年6月23日,一个网友在天涯上晒出了自己的堵车记录:从东三环北路亮马桥到西四环南路丰北桥,26.3千米车程,整整耗费了7小时24分钟!7小时24分钟,如果不浪费在路上,能干多少事情呢?
粗略估算,7.5小时=1个工作日=2场奥运会开幕式=3场“中国好声音”=4部好莱坞电影=5场英超足球赛。按照正常行驶速度,从北京出发7.5小时后,驾驶私家车可以抵达内蒙古锡林浩特,乘坐特快火车可以到达河南郑州,乘坐国际航班可以抵达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但是这位网友,就在自己的车上痴痴等待了这7.5小时。毋庸说,在路上一起等待的车友必然还有他人。
与漫长的等待如影随形的是焦躁而苦闷的情绪,当这种苦闷积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些有车族就变成了路怒族。2006年底,“路怒症”这个词以“华语地区年度中文新词榜”的身份,首次进入中国媒体的视线。所谓的“路怒症”,就是指汽车或其他机动车的驾驶人员出现攻击性或愤怒的行为。
2009年零点“机动性指数调查”显示:高达86.2%的城市居民曾见识过司机的某些“路怒症”症状:35.8%的人见过司机在堵车时大声鸣笛,甚至有5.5%的人见过司机“故意撞车”。同期调查还显示:三成(29.2%)有车族“在堵车时感到很苦闷”,17.3%的受调查者表示“交通问题是每天下班时最痛苦的事情”——有车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真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 春运:回乡的路途太跌宕
春运绝对是最具“中国特色”的现象,传统的春节团聚习俗和目前大规模的流动人口,使中国春运成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周期性人类大迁徙。“过年不回家,等于没过年”——每年春节前后40天左右的时间里,中国大地上都会出现30多亿人次的人口流动——这大致相当于中国人口的两倍或世界人口的半数。
人多车少,一票难求。春运期间,最温馨的词汇是“回家”,最敏感的词汇是“车票”。2005年春节时,深圳地区每小时拨打订票电话的旅客超过200万人次,而广州地区这一数字的峰值更是达到1991万。2008年时,我国南方地区发生罕见的冰雪灾害,广州火车站最多时滞留了近80万旅客,杭州火车站还发生了通宵排队购票的乘客猝死的偶然事件。媒体当时评论说:“回家的路太长,他没有排到可以伸手买到一张票的距离。”着实让人动容。
归乡之路的痛苦不堪,更在挤进车厢之后的数小时甚至数十小时。在沈阳打工的成都小伙儿王斌,每年春运都会坐K388次火车回老家。这趟车由沈阳始发,运行42小时、途经2882千米才能到达成都。通常,K388次未出沈阳已超员30%,沿途高峰时超员达到95%以上,连关车门都很费劲。而王斌,还要时刻照看和腾挪带给父母、妹妹的两大箱年货。
春运的火车上,嬉闹声、争吵声、孩子哭声,各种声连成一片;睡过道、挤厕所、躺在椅下,各种见缝插针;如厕难、喝水难、呼吸也难,各种难上加难。十数年的春运,运送了无数悸动的返乡游子,也有太多的历史欠账。所有的激烈与无奈,所有的挣扎与改变,无不伴随着浓浓的年味儿被放大并彰显出来。
奋斗的归途,到底何时可以安宁?短时间内难有满意答复。可以欣慰的是,我们已经看到了机动车限行、公交车专行等治理拥堵问题的政策出台,也见证了网上订票新科技走入日常生活和高铁、航空事业的突飞猛进。由这些新鲜体验带来的新期待、新希望,是否可以部分缓解你的“路怒症”和“春运恐惧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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