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货郎-决心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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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润生下决心要除掉柴集乡的乡长李怀贵。他向彭光州汇报了他的决心。彭光州沉痛地摇摇头:“润生,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杀李坏鬼?武工队的每个人都想杀李坏鬼。可是此人的确鬼得很,轻易不单独外出,都是躲在他新修的碉堡里。碉堡周围有很深的护堡沟,守碉堡的乡丁是乡保安队的第一小队,这个队的队员,个个都是他的亲信。他除了吸大烟,没有别的嗜好,如果去攻打碉堡,必定会惊动七十五师三十五旅驻扎在柴集附近的两个营。现在,我们还没有一个除掉李坏鬼的妥善的办法。”杨润生冷笑一声:“我驴货郎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帮助,只要你们批准我杀这老贼就行了。”

    “你可不能胡来,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三头六臂?”

    “我不是谁,我是驴货郎。你们不批准我,我就一个人干。不杀李坏鬼誓不为人!”

    彭光州口气缓了下来:“润生,我跟你一样,也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老王八蛋。可是我们不能冒险,我们的生命不是只属于自己,我们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革命事业还需要我们去做更多的工作……”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们批不批准吧?”

    彭光州火了,喊着杨润生的绰号狠狠地说:“驴货郎,你给我听着,别犯你那驴脾气!你如果敢擅自行动,我决饶不了你。”驴货郎也火了,他认定了的事,就非干不可:“好呀,我就等着你的处分,我跟你表态:我非干不可!”

    彭光州了解驴货郎,他降伏不了驴货郎的驴脾气,经过仔细研究,彭光州终于同意了驴货郎的行动方案。

    建阳乡的乡长刘弗如的女儿刘雅芝,要与七十五师的上校副官欧阳骏订婚,而且要仿效西方举行订婚仪式。本来刘弗如不想张扬,但刘雅芝非要她爹为她多请些客,把她的订婚仪式办得风风光光。柴集乡乡长李坏鬼与刘家本是亲戚,又与刘弗如是至交,他是非去不可。李坏鬼带着自己的亲信小队保护他去赴宴,碉堡里只留下三四个人看守吊桥。七十五师师长和他下属的旅长团长都去祝贺。场面十分热闹。刘家还请了戏班子,为仪式添彩。

    宴会开始以后,宾客们边看戏,边喝酒。不知是谁提议要戏班子的几个花旦青衣为宾客敬酒。一个花旦提着酒壶袅袅婷婷地走到李怀贵他们那一桌,为贵客敬酒。这一桌坐的都是本地区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除了李怀贵,还有七十五师的师长尚希,十里区区长彭千叶,七十五师的几个旅长,建阳乡的副乡长等。刘弗如与欧阳骏刘雅芝在座作陪。女戏子如黄莺般的戏腔在这些大人物中回响:“各位大人老爷,小女子给你们敬酒啦。祝各位老爷大人,多福多寿,升官发财。我就先给师长大人敬一杯。小女子先干为敬。”尚希色迷迷地看着女戏子戴着肉色手套的玉手,飘着一股香风在眼前晃动,他张着嘴把女戏子手里的那杯酒一口喝干,捏了捏女人的玉手,连赞“好酒”。女戏子敬到李怀贵时,更加娇音婉转地祝贺:“李乡长大人,是我们这一方的大能人,一定还能高升。小女子祝您,财源滚滚,官运亨通。您是刘乡长的至交,刘乡长的千金今日大喜,您得喝个双杯。为两个幸福的年轻人祝贺。”尚希第一个喝彩:“说得好,李乡长,你怎么也得喝个双杯。”女戏子先斟满一杯,又拿来一只杯子斟满。她端起杯子递到李怀贵的唇边,娇声娇气地说:“乡长大人,来呀,喝个双杯,就会沾上双喜。”李怀贵只好张开嘴,由着女戏子把一杯杯酒倒进嘴里。女戏子连忙夹起一块鸡肉,递到李怀贵嘴边:“乡长大人,不能只喝酒,还要多吃菜,这样才不会伤了贵体哟。”李怀贵又张口吃下这块鸡肉。女戏子敬完酒,向全桌人福了一福:“各位老爷大人,请吃好喝好,小女子告退。”

    李怀贵的忠仆、乡保安队的队长李善保,在李怀贵耳边说:“老爷,我们该回去了。迟了,路上不安全。”李怀贵立即起身,向全桌人抱抱拳:“得罪各位,小弟要告辞了。”众人只好说:请便请便。

    李怀贵出了刘家大门,上了停在门边的一台轿子。别人都骑马,只有李怀贵坐轿,他说坐轿舒服。李怀贵的轿子,冬暖夏凉。冬天把帷幔放下,风雨不透;夏天把帷幔收起,四周透风。这会儿,李怀贵吩咐:“善保,今天有些燥热,把帷幔收起。”帷幔收起了,微风习习,确实凉爽。李怀贵坐在轿子里悠哉游哉地晃着。走了半里多路,李怀贵突然大叫一声:“哎哟!”人就歪倒在轿子里,已经满面黑色,七窍流血。李善保骑马走在轿子旁,一见大惊,忙叫轿夫停轿。李善保在旁喊着:“老爷,老爷,您怎么啦?”李怀贵呓语般地说:“酒……有毒,捉……捉女戏……”话还没说完,就已断气。李怀贵没有说完的话,李善保已经明白,忙喊:“栓子,快返回去,叫刘乡长抓那个女戏子,是她在老爷酒里下了毒。快去!”叫栓子的乡丁,返身向刘家大院跑去。李善保立即督促轿夫:“快,快把老爷抬回柴集。快!”

    栓子走进刘家大门时,酒宴还没散。他就站在门口大喊大叫:“刘乡长,快把敬酒的女戏子抓起来。她在我家老爷的酒里下了毒,快把她抓起来!”刘弗如吃惊地问:“我们这么多人都喝了女戏子敬的酒呀,怎么安然无事?你家老爷是不是发什么病了?”栓子说:“我家老爷已经七窍流血而死,我把话带到了,抓不抓是你们的事。”栓子说完,转身走了。刘弗如觉得,如果不抓女戏子,今后无法向李家交代。于是他喝令:“来人,给我把刚才敬酒的女戏子抓起来。”刘雅芝说:“爹,谁知李伯父是患了什么病,硬说是中毒。我们这么多人喝了女戏子敬的酒,都没事,怎么就他一个人有事呢?爹,你不能乱抓无辜。”刘弗如一挥手:“你少管闲事,给我把那个女戏子抓起来。”可是那些乡丁在戏班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刚才给这些大人物敬酒的那个女戏子。刘弗如火了:“凡是女戏子,都给我抓起来。”乡丁把那些演花旦青衣的戏子都抓起来,捆在一旁。被抓的花旦青衣全叫起冤枉:“我们没有在这一桌敬酒,再说了,我们不是女人,我们都是男人。”刘弗如一愣,又大声说:“那个敬酒的女戏子,也一定是男扮女装。凡是演花旦青衣的,都给我抓起来。”就在屋里屋外闹哄哄时,十里区公所保安分队的队长杜三狗带着三四十人来了。他一进门就在彭千叶的耳边一阵嘀咕,彭千叶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门口又进来三四个穿黑色制服的人,领头的那人,向彭千叶这一席拱拱手:“兄弟是奉省党部的命令,来抓一个共产党人犯的,打扰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他又向门外喊:“把人带进来!”两个荷枪实弹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押着一个青年学生,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人又说:“这位就是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共党分子,我们带他来就是要他指认我们要抓的人。孙冰,你看看,哪个是刘雅芝?”孙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把眼光定在了刘雅芝身上。他正想指认时,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洞穿了孙冰的眉心,孙冰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领头的那个省党部的人火了:“彭区长,你们的人公然向我们的人开枪……”他那开枪的“枪”字没说出口,脑袋的天灵盖就被揭开了。其余的几个省党部的人,忙掏出枪来,东张西望地寻找刚才开枪的人。接着几声枪响,那几个东张西望的人,也去见了阎王。杜三狗发现了开枪的人,就坐在戏台上的鼓架旁边,他正想喊叫时,又一声枪响,子弹从杜三狗的眉心穿过,扑通一声,杜三狗一个肥胖的身子,倒门板似的倒在地上。彭千叶吓得战战兢兢,一把抓住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刘雅芝,挡在胸前,拿枪抵住刘雅芝的脑袋:“刘乡长,省党部的人全部被打死,我不好向上面交差,只好请令爱去走一趟。”他紧扣着刘雅芝挡在胸前,向大门退去。一时之间,人们都不知所措,刘弗如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戏台上鼓架边站起一人,头戴一顶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他走下戏台,大喝一声:“彭千叶,你给我站住!你一个大男人,拿一个女人当挡箭牌,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转身对刘弗如说:“刘弗如,你也太不仗义了,为了一个作恶多端、鱼肉乡里的坏蛋李坏鬼,居然要抓这些无辜的演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告诉你,毒死李坏鬼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你把他们放了,让戏班子走!”刘弗如呆愣着,不知所措。戴礼帽的男子飞身过去,一把枪口已抵住了刘弗如的太阳穴:“快放人,叫戏班子走!”刘弗如哆嗦着说:“快,放人!让戏班子都走!”戏班子的人全部走了,那个男人突然纵身而起,几步就到了彭千叶身边,一把夺过他的手枪,反过来抵住他的脑袋:“放了刘雅芝,不然我一枪崩了你!”彭千叶抖抖地松开手,刘雅芝跑了开去,欧阳骏一把把她揽了过来。戴礼帽的男人看见刘雅芝安全了,刚想往大门外撤退时,几支枪同时抵住了他的脑袋和前胸。彭千叶下令:“快,把这个共产党杀人犯绑了。”戴礼帽的男子一阵哈哈大笑:“划算,他妈的真划算,一次除掉了好几个坏蛋!这笔生意做得划算!”那些乡丁把男子的胳膊捆上,搜出他的枪,一个乡丁说:“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了。”欧阳骏冷笑一声:“笨蛋,如果他的枪里还有子弹,你的小命早就完了。”他们又摘掉了他的礼帽,墨镜,那男人对着刘雅芝做了个鬼脸,嘻嘻一乐。刘雅芝惊呼一声:“嘻嘻哈,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不错,此人正是驴货郎杨润生。他假扮女戏子下了毒,就去掉了戏装,洗净了脸,改扮成一名琴师,坐在鼓架旁,拉起了胡琴。

    刘雅芝摇着欧阳骏的胳膊:“快救他!快救他!”欧阳骏摇摇头:“不可能。”刘雅芝一把推开欧阳骏:“你们不救他,我就跟他一起去死!”她挣脱欧阳骏拉她的手,跑到彭千叶身边:“彭伯伯,求你放了他,他只是个货郎。”彭千叶吼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女共产党也给我抓起来。”杨润生大叫起来:“彭千叶,你不讲信用!你他妈的是个混蛋、小人!”他转头对刘雅芝苦笑一声:“雅芝,你太笨,你怎么寄希望于恶狼?”

    杨润生、刘雅芝被五花大绑捆着,押往十里铺的区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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