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占术是个十分庞大复杂的体系,各代都有不同,这里无法详细介绍,其实也没有详细了解的必要,如果能知道一些关于星占术的常识,对于非专业人员来说也就足够了。
必须看到的是,古代的占星家在某种程度上实际是政治预测家。他们占星的主旨是为宫廷政治服务,所以不但要精通占星学,而且还要具有十分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善于分析和把握社会动向以及社会发展的动态,否则就会有不可预测的灾难。古代的占星活动并不是民间的,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乱说的。其实,占星活动与其说是一项占卜活动,倒不如说是一项政治活动。古人认为,占星是一项非常重大凶险的活动,没有高超的才学和出众的智慧是无法胜任的,如果随便猜测,不仅会给别人带来灾难,还会祸及自己;同样,接受占星结果的帝王也是必须有一定的德智的,否则就会变成故弄玄虚,自欺欺人,结果自然是自讨苦吃。
司马迁在《史记》中列了《天官书》一章,后来的史书绝大多数都仿效了。他在其中把天空分为五官。所谓五官实际上是指把天空划分为五大区域,分别称为中官、东官、西官、北官、南官。其实它的理论基础还是以《周易》的思想为根据的,即以四象的理论来划分,只是又多划出一个中间区,称为中官,从而形成了五官。五官各有其对应物,但在具体的对应物上又没有统一的说法。虽然各有各的理论,但归结起来,也无非是把传统的四象变成五象、四兽变成五兽,使之更加符合阴阳五行的说法而已。司马迁在《天官书》中似乎试图将这些纷乱的说法归于统一,他将四方的四官对应四兽,中官定为北极。这样一来,东方的天象对应春天,南方对应夏天,西方对应秋天,北方对应冬天。
接下来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分野。分野就是将上天的星座按照一定的规则划分给地下的某一个地区、州域和诸侯国,当天上的星象发生变化时,它相应的地区也就会产生感应。汉代郑玄在注释《周礼》时说:“九州州中诸国之封域,于星亦有分焉。”其意是说,帝王在划分各个诸侯国的时候,也给它们分封了相应的星座。但划分星际的方法很多,如十二次分野的分法是按照岁星的运行规律,将天空划分为十二等分,以一年为单位,每一年岁星到达一个相应的天上的区间,十二年之后岁星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分野的基本方法是将这十二个天上的区间与诸侯国对应起来,哪一个区间对应哪一个地区(诸侯国)是由古代天文学的权威(占星的权威)决定的,并不是随便划分的。另外还有二十八宿分野、五星分野、干支分野,等等。
在中国的古典诗文中有一个经常用到的典故,这就是“丰城剑气”。据《晋书》记载,西晋时的太傅张华见天上的斗、牛二宿中间经常凝聚一股紫气,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就请当时著名的占星家雷焕推占,雷焕私下对张华说:“我已经观察很久了,斗、牛之间确实有一团奇怪的云气。”张华问:“这是什么预兆?”雷焕说:“这是宝剑的精气,反射到了天上。”张华说:“你推断得出在什么地方吗?”雷焕说:“我能看得出来。我小的时候,有一位相面的人说我六十岁时可以做大官,并且能得到宝剑。现在果然应验了。”张华又问:“宝剑在哪里呢?”雷焕说:“根据分野来推测,宝剑应是在丰城。”于是,张华便任命雷焕为丰城县令,私下去寻找宝剑。雷焕到任后,在一间牢狱的地基下挖了四丈多深,得到一个石函,将其打开后,见其中放着两把宝剑。雷焕将其中的一把剑送给了张华,自己留下了一把。
后来张华认出那是春秋战国时期所铸的干将和镆铘剑。张华就派人去责备他说,你怎么敢欺骗我呢?把雌剑给我,自己留下了雄剑。雷焕说:“朝廷将有动乱,您也将不久于人世了。况且神来之物也是留不住的,终将化去。二剑早晚会聚合的。”
张华死后,那把剑不知去向了。后来,雷焕的儿子雷华带着他父亲的那一把剑经过延平津时,宝剑突然从他的剑鞘中跃出,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雷华派人寻找,但见两条巨龙在延平津中翻腾,波浪惊人。
中国古代的科学实际上是十分发达的,只是往往综合把握世界,没有分门别类地探讨各门科学的特点。更重要的是,中国古代的科学往往和阴阳迷信混淆,使人难辨真伪。例如,中国古代的气象学是很发达的,但往往和风角占候混为一谈,一些善于风角占候的方士几乎都是很高明的天气预报员。
据《后汉书》记载,当时一年好几个月没有下雨,天气大旱,任文公却对有关官吏说:“五月一日将要发大水,应该赶快准备,否则就要吃大亏了。”人们当然都不相信任文公的话,他见别人都不相信,便自己建造了一艘大船,别人见他这样,不仅更不相信,甚至还嘲笑他。到了五月一日,天气十分炎热,根本没有下雨的样子,官吏们便纷纷嘲笑任文公料事不准。到了中午,风云乍起,暴雨骤至,河水涌起十余丈,一时间屋塌房倾,淹死了许多人,任文公却乘坐着准备好的大船幸免于难。
唐代的李淳风不仅是数学家,他的占卜技艺也十分精湛。据《太平广记》和《旧唐书》等书记载,他“每占吉凶,合若符契,当时术者疑其别有役使,不因学习所致”。一次,李淳风与张率共同服侍唐太宗,张率也是当时占卜的高手。此时,突然有一阵暴风从南边吹来,李淳风说:“南方距离这里五里的地方,一定有人在哭泣。”张率不同意他的看法,认为“一定有人在演奏音乐”。为了证明他们两人占卜谁更准确,唐太宗让人骑马去观看,果然有人在演奏鼓乐,但那是一群送葬的人,哀号之声不绝。
有一次,李淳风对唐太宗说:“明天北斗七星将要变成人的形状,到了时候你可请他们来做客。”唐太宗听信了李淳风的话,第二天派使者在指定的地方等候。不一会儿,从远方走来了七位僧人,他们从金光门进入西市的酒家,让人取来一石酒,在那里聚饮;饮完之后,又添了一些。这时,唐太宗的使者走上前来说:“皇帝请你们入宫。”这些僧人相顾而笑,说:“一定是李淳风这个小儿走漏了风声。”回头对使者说:“我们饮完了这些酒便进宫,你不必着急。”喝完酒之后,使者在前面先走,过一会儿回头一看发觉身后无人,僧人都不见了,只见座下放着两千两银子。
古代专事天文历算的术士们通过观测天文星象的变化,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变化,尤其是政治上的变化,有时确也能言中。但是宋朝的星官术士们的技术却令人怀疑,他们往往不懂什么是占星术,而只知讨好皇帝和执政大臣,所以为了赢得皇帝的欢心,不惜谎话连篇,让人听起来忍俊不禁。
《四朝史·天文志》一书,上面记载了宋哲宗即位后八年之间的星象观测:
元祐八年(1093年)十月戊申,有一流星从东壁西座出现,漫漫流动到羽林军星座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现在主上提拔任用文士,贤良的大臣在位。
绍圣元年(1094年)二月丙午,有一流星从壁东座出现,慢慢流动至浊星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现在天下的文人才子均能登科录用,贤良大臣在位。
元符元年(1098年)六月的一天,有一流星出现,慢慢流动到壁东星座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现在有文人受到重用,有贤明之士来到我国,贤良大臣受到重用。
元符二年(1099年)二月癸卯,有一流星从灵台座出现,向北行至轩辕座东而消失。表示现在有贤良大臣在位,天子将有子孙之喜。
这些记述实在是胡诌八扯。其实,元祐八年,高太后不幸归天,国家随之发生了巨变。原来真正的贤良大臣都被罢免流放远地,朝廷却起用了蔡京、蔡卞等奸臣辅政。
其实,古人早就不相信这一套了。据《晏子春秋》记载,有一次,齐国的上空出现了彗星,齐景公感到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便请人去祈禳。晏子去劝景公说:“这么做没有什么好处,只是自我欺骗罢了。上天有道,不可随便去讨好它,不能对上天的意旨怀有二心,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禳星呢!况且天上有彗星出现,是暗示国君应清除污秽,如果没有了污浊的德行,又何必祈祷呢?如果德行有污秽,祭告鬼神能有什么作用?《诗经》上说:‘这位周文王啊,慎言行事,小心翼翼侍奉上帝,心地光明,得来大福大吉,他不违背道德规范,掌握了天命。’大王没有违背德义的行为,各国诸侯就会前来朝拜,还怕什么彗星呢?《诗经》上的话难道不值得借鉴吗?从夏到商,哪个不是因为淫乱失德的缘故使百姓最后流浪逃亡。要是真的违背德义,发生祸乱,百姓就将流亡他乡,即使祝史祭祀,也是无济于事的呀!”
齐景公听了很高兴,就立即停止了禳星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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