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没消息吗?”沈爷爷弯腰驼背地站在路边,“别急,人老了都恋家,会回来的。”
沈爷爷像眼前的山一样老了,也像山一样温厚,经常安慰我别急。刚来这里时,我真的很着急,恨不得马上找见辛敞,现在不急了,可能是因为内心越来越坚定的缘故。我扶着沈爷爷走了一段,告别了往回走。万一西服男今天来收货,可别耽误了,说不定还要吵一架呢。
闻着一路花香,回到了店里。西服男没有来,我放下心等他,赶快运走花篮,腾出地方,好进一批火鹤。这花虽利润不大,却好养,都是辛敞教我的办法,从没死过一株。
坐在店里没事可做时,我又翻开相册,多亏保留了一张和辛敞的合影,时不时看一眼,最能安慰我了。经常想,当初为了救女儿与辛敞离婚和那恶魔复婚,应该是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的决定,当时是辛敞帮我下了决心,说是救一条生命比婚姻重要,尤其这条生命还与我水乳交融。
与辛敞离婚时,我是在近乎失去知觉的状态下签字的,与瘸子复婚时,我很清楚,是在愤怒中签字的。都是命运捉弄我,听我与辛敞离了婚要与小偷复婚,我母亲“噢”一声背过气去,再没有醒来。给女儿移植骨髓的关键时刻,我不得不去火葬厂送别母亲,她虽然没有骂我,却用死抽了我重重一记耳光。我懂得母亲的心思,她却不知道我的心早已碎成了八瓣。
我的生活全乱套了,天天呆在医院,看着女儿想着辛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家了,难过得直吐酸水。瘸子并不去看缩卧在病床上的女儿,却三番五次嬉笑着催我回他的家。我一次也没去过,他看我对他不理不睬,骂骂咧咧地给女儿移植完骨髓,就没了人影。医院里产生的费用他从来不问,我也懒得给他说。
一个多月后,女儿病情恶化,瘸子那细脖子哥们的表舅,其实是后勤办的杂工,连医生都认不全,什么忙也帮不上。医生们面无表情手足无措。女儿在我百般呼叫中死去了,我擦干眼泪坐起来,脑子里空空的,并没有主动把这消息告诉瘸子。
后来,我把火鹤店转给了那个嗲声嗲气的柳姓女人,从转让费中拿出公公给的3万元,又给自己留了2万元,剩余部分加上母亲留给我的钱全部给了医院。
离婚后,辛敞就离开了北兰,公公也不见了。处理完女儿的后事,我没心思和瘸子说离婚的事,也没和任何人招呼,用这笔钱做路费,直接来到了呈贡县的斗南镇,这是过去和公公闲聊时,无意中记住的地名。
总是没有辛敞父子的消息,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我就寻思着在斗南花卉市场开了这间火鹤店。为了让辛敞容易发现,这间店保持了老家店的修饰风格,门脸大小、匾额字体、颜色与老店一模一样,每个细节都与我的记忆吻合。我在这里等着他,尽管这有可能是没有希望的希望。
云南天蓝云白,太阳光洗过一样透着耀眼亮光,我愿意晒着这样的阳光,每天去斗南镇的村街转上一圈,逢人打听几句辛敞父子的消息。
天可怜见,我会等到你的,是吗?
责任编辑包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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