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干嘛？

    陈森然看着应欢, 她今天穿了一条新裙子, 应该是新的吧, 因为他没见过。裙子是白色无袖的, 缀着浅淡的图案, 长发披散, 掩住圆润白皙的肩头, 气质清新，带着书卷气。

    他看着她白净漂亮的脸，想起温声细语的哄人, 不吝啬的夸人的模样，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一个女孩儿, 有些过分美好。

    他努力回想, 却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她戴牙套的模样了，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到底怀着什么心情, 对她说那么多恶劣的话, 做了那么多过分的行径。

    刚才他不断给自己灌酒, 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

    他心底有很多话想说, 一会儿想跟她道歉, 一会儿想告诉她，其实他不讨厌她了, 甚至……

    “喜欢”两个字，像是一个禁忌。

    他一想到这两个字, 脑子里先浮现的是她跟徐敬余相处的种种画面。那一瞬间, 他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喜欢她吗？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应欢看他脸上表情换了又换，压住心惊，紧张地问：“陈森然，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森然还是没说话，他太久没对她开口了，很怕一出口就是恶言，他张了张嘴，又摇头。他没醉，但也不清醒，酒精上脑，浑噩无措，不知道是先道歉，还是先说喜欢。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应欢看着他涨红的脸，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有些害怕地咽了下喉咙，靠着沙发边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陈森然看她的脸色，心底一沉，以为她要走，咬着牙死死盯着她，飞快又上前一步。

    应欢心底一惊，慌张地往后退。

    陈森然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眼睛猩红，额前青筋暴起。

    应欢彻底被他的模样吓到了，手也被攥得很疼，她挣扎着扭动手腕，急道：“陈森然，你干嘛啊？你先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他嗓子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说不出话来，腮帮子咬紧，模样更渗人。

    应欢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目光扫向门口，强壮镇定道：“陈森然，你有话好好说，徐敬余很快就回来了，你……”

    一听到她说徐敬余，陈森然脸更沉了，手上抓得更紧。

    应欢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疼得厉害，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说服他：“你先放开我，你抓得我手很疼……我……”

    “你、现、在、很……”

    陈森然像是听不到她的话，只看见她急切害怕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艰难说出。

    话音未落。

    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一声巨响。

    徐敬余黑着脸，浑身散着怒气，疾步走过来。

    应欢看见他，眼睛一亮，一颗心安定下来，有些急切地喊他：“徐敬余……”

    陈森然僵住，回了一下头。

    徐敬余没看应欢，直接从身后拎起陈森然的领子，另一只手在他大臂上击了一拳，陈森然猝不及防，疼得松开手掌，徐敬余不等他反应，在他膝盖窝上猛地踹了一脚。

    陈森然整个人摔到沙发上，徐敬余脸色沉得吓人，还想再在他腹上砸一拳的时候，应欢抓住他的手，急急地喊：“别打了。”

    徐敬余低头睨她，沉声问：“他刚才对你做什么了？”

    应欢皱眉，低头看了一眼狼狈摔在沙发上的陈森然。陈森然此时已经有了几分清醒，他看着应欢，眼底的沉痛和挣扎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复杂。

    “他……只是抓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

    应欢看不懂陈森然的情绪，但刚才也没怎么样，她不想徐敬余再打人。陈森然状态差成这样，又喝了烂醉，徐敬余一拳打下去，后果不轻。

    徐敬余冷瞥一眼陈森然，冷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回你那点儿心思。”

    陈森然忽然抬手捂住脸，剧烈地喘了几下，看起来非常难受。

    应欢来不及细品徐敬余话里的意思，看见陈森然这样，愣了一下，想弯腰拉开他的手查看。陈森然忽然站起来，撞开她和徐敬余，横冲直撞地要逃走。

    徐敬余冷着脸按住他的肩，掏出手机给石磊打电话。

    “走了吗？”

    “没呢。”

    “没走上楼一趟，要快。”

    徐敬余挂断电话，按住想挣扎的陈森然，这家伙现在脑子不清醒，放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石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徐敬余的语气挺严重，半秒不敢耽误，拉着杨璟成就往回跑。

    应驰和钟薇薇她们刚打到车，回头看了一眼，“磊哥干嘛了？”

    赵靖忠已经坐进副驾驶了，“可能是忘东西了吧，你们快上车。”

    包厢里，陈森然挣扎了几下，他力气也大，但耐不过徐敬余。几分钟后，酒劲彻底上来，整个人都疲软了似的，埋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也不挣扎了。

    少年了无生气地垂着脑袋，看起来颓废极了。

    应欢心里有些不安，抬头看徐敬余，“他没事吧？”

    徐敬余淡声：“喝醉了。”

    石磊和杨璟成推开包厢门，看见陈森然颓废地埋头卷缩在沙发上，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徐敬余回头，语气淡淡：“他喝醉了，你们带他回去。”

    石磊啧了声：“这小子之前没跟我们玩，闷不吭声就喝醉了？”

    他走过去，捞起陈森然，陈森然这会儿酒劲儿是真上来了，浑身没力，意识不清。石磊骂了句，“操，这是喝了多少啊，杨璟成你赶紧过来帮忙。”

    杨璟成忙架住陈森然另一条胳膊。

    “那我们把他带走了啊。”

    “嗯。”

    等人走后，徐敬余也不着急走了，在沙发上坐下，把应欢拉到腿上圈着，手抚她的长发，低声问：“吓到了？”

    应欢摇摇头：“之前是有点被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我想错了。”

    也许陈森然并没有恶意，只是他的心思太难琢磨了。

    徐敬余皱眉：“不管怎么样，喝醉酒的男人都很危险，以后碰到要离远一点。”

    “那你呢？”应欢看着他，“你喝醉了呢？”

    她也不管吗？

    徐敬余半眯着眼，嘴角微翘：“我能一样？我是你男朋友。”

    应欢哦了声。

    徐敬余倾身，脑袋搁在她脖子上，低声说：“我很少喝醉，就算喝醉脑子还是会保持一丝清醒，不可能伤你，放心吧。”

    应欢没吭声。

    过了几秒，她看着他说：“走吧，不然宿舍要关门了。”

    今天正好是周五，她们宿管阿姨比较好说话，一点之前骂一顿还会给你开门，超过一点就很难了。

    徐敬余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运动手表，他垂眸看了眼时间，已经12点12了。他侧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细嫩的颈脖上，唇轻轻贴上去。

    应欢浑身一酥，呼吸忽然急促了一下。

    徐敬余吻着她的脖子，一寸一寸地转移到耳朵上，咬住她小巧的耳垂。应欢浑身过电似的，身体轻轻颤了起来，软在他怀里。徐敬余没想到她这么不禁撩，低笑出一声，把人转过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应欢靠在他怀里，徐敬余低声说：“小金鱼，你也回应一下，嗯？”

    应欢满脸通红，抱住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吻他。

    徐敬余的吻跟他的人一样，不算温柔，不会浅尝即止，他一定会是缠绵地深吻她。

    半响，徐敬余松开已经喘不上气的应欢，碰碰她的脸，直接说：“肺活量太差，等比赛结束教你打拳。”

    应欢低下头，声音很小：“我是医生不是运动员，能跟你比吗？”

    徐敬余挑眉，靠在沙发上等她气喘匀，拉着她起身，“走了，送你回去。”

    应欢踩到啤酒瓶，被绊了一下，徐敬余伸手把人捞起，“看路。”

    两人下楼，代驾已经等在那里了。

    徐敬余跟应欢坐到后座，他探身，从副驾驶拿起一个盒子，塞到应欢怀里，“生日礼物，本来刚才早点下楼，正好赶上十二点的，现在过了，没生气吧？”

    应欢摇摇头：“没有。”

    她抬头看他，“但是我在生气之前的事。”

    徐敬余舔了下嘴角，示意司机：“开车，去A大。”说完，看向应欢，有些沉默，似乎在想要怎么解释，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他抬抬下巴：“先看看礼物？”

    应欢抿唇，沉默了两秒，打开盒子之前，稍微猜了一下徐敬余送的礼物。

    发现自己猜不到。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飞机模型。

    即使车内室昏暗，还是能看出这个模型非常精致，材质不普通。

    她愣了一下。

    转头看他，问：“为什么送我飞机模型，这个礼物会不会太直男了？”

    徐敬余想了一下周柏颢之前给的建议，包包，口红，护肤品……不过他对这些不了解，或者说，这是应欢跟他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他觉得送那些东西俗气，配不上她。

    徐敬余把飞机模型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她手上。

    “我有个发小叫陆焯峰，他读的军校，现在在部队里，各种战机都会驾驶，挺酷的。模型是我找他要的，拼了挺久，我打拳可以，拼这些东西不太在行，很多零件特别小……”他顿了一下，轻轻笑了声，低头看她，“送你架私人飞机，先预收个模型。”

    应欢对上他深沉漆黑的眼，心尖微颤。

    她知道他能做到，以后也一定会有这个能力。

    应欢低下头，摸着手上的飞机模型，冰凉的金属质感，摸起来却意外的有手感，她转头看他，语气认真：“不用，我不喜欢私人飞机，你千万别买。”

    徐敬余笑了声，漫不经心地点头：“行，不买，换辆车模型？”

    应欢：“好。”

    反正不是什么私人飞机就好，这个礼物会吓死人的。

    代驾司机不断瞟向后视镜，好奇得要命，他到底给什么人代驾啊，富二代？一开口就说送私人飞机，这得多壕？

    车直接开到宿舍楼下。

    正好一点。

    徐敬余按住要拉车门的应欢，“等等，有几句话。”

    应欢转头：“嗯？”

    徐敬余看着她，认真说：“我是拳击手，在比赛中很怕被动，一被动就会输。”

    “我很怕输。”

    “所以，应小欢，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我也不习惯被动，不管是哪一方面，我都习惯事情掌握在我手里。可能有些强势，你生气我也理解。”

    应欢愣了一下。

    徐敬余看着她，舌尖抵着腮，“嗯，我改改？”

    应欢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徐敬余拍拍她的脑袋，嘴角一勾：“好了，上去吧。”

    这样的男人认真对她说“我改改？”，真的没办法不让人心动，应欢说不清心底的感觉，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

    比上一秒，更喜欢。

    她笑了一下，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

    徐敬余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亲了回去。

    代驾司机这一路被塞了满肚子的狗粮，又从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有些尴尬地转头看窗外。

    ……

    应欢回到宿舍，脸是红的。

    钟薇薇和林思羽还没睡，看见她回来，纷纷从床上坐起来，林思羽挑眉：“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钟薇薇看向她怀里抱着的盒子，“好奇一下，敬王送了什么生日礼物？”

    应欢看看她们，把盒子放桌上，打开。

    钟薇薇和林思羽一脸懵逼，钟薇薇忍不住问：“飞机模型？他确定没送错对象？”

    应欢笑，摇摇头：“没有。”

    钟薇薇服了。

    林思羽一言难尽地说：“敬王这也能把你撩到手，那真是靠脸了。”

    “嗯……”应欢想了想，忍不住笑，“他说先送一个模型，以后送真的。”

    钟薇薇：“……”

    林思羽：“？？？”

    应欢看着她们的表情，又说：“我说了不用，送模型就好。”

    林思羽面无表情：“我收回刚才的话，是我不懂拳王的套路，小看他了，我有罪。”

    送私人飞机。

    这他妈已经不是有钱人谈恋爱的方式了，是装逼的人才能做得出。

    ……

    徐敬余没有回宿舍，让司机把他送回公寓。

    路上，他给石磊打了个电话，“那家伙怎么样了？”

    石磊看了一眼倒在徐敬余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陈森然，这家伙喝醉了发疯，又吐了好几回，他跟杨璟成不放心把他送回去，就带回宿舍。

    他紧张地问：“现在安静了，你要回宿舍吗？”

    如果回来，他们得赶紧把这家伙弄下床，给他打了地铺什么的，反正是夏天也不怕冷。

    徐敬余：“不回。”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石磊松了口气，对上杨璟成和赵靖忠的目标，“敬王说不回来。”

    杨璟成摸着下巴，“你说敬王是不是把小医生带回家了？这禽兽……估计干得出啊，我们走的时候，他和小医生还没走呢。”

    石磊想了一下，他们到楼下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没看到徐敬余和应欢，忍不住骂：“操！小医生才多大？”

    赵靖忠：“二十吧……”

    “看起来才十几岁，这么小，那禽兽也下得去手？”

    “操！不是人。”

    “真他妈不是人！”

    ……

    三人把徐敬余骂了好几遍，从禽兽骂到老畜生。

    最后，石磊抱着被子仰头看天花板：“我也想要女朋友。”

    杨璟成：“我也想……”

    石磊哼了声：“你还是自己撸吧。”

    杨璟成：“你妹。”

    两人吵了十几分钟，直到陈森然忽然又爬起来，要去吐。

    石磊忙跑过去扶人，“妈的，今晚就侍候你这个小祖宗了，都特么不用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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