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搞了个典礼,茶会过后是宴会,三十多名学员自报家门,算是自我介绍,一路听下来,不是这个剧团那个剧院的名伶,就是电视台某名牌栏目的主持人,最没有名明星相的,也是某某大报的高级记者,至少进京采访过两会。他们当中,每个人都获得过一连串的全国性大奖,似乎也有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掌声自然是不断的。轮到许老介绍自己时,只说是某刊编辑,连评论家身份都没有亮出来。布丁更是谦虚,轻描淡写地说是某单位创作室创作员。我仿效他们俩,说自己是一个自由写作者。
孰轻孰重,光靠介绍似乎不能证实什么,从晚宴上,更能体现出自我的价值了,这是显而易见的,难道不是吗?那个叫什么洋的大眼睛少妇很快就成为焦点,大家不但纷纷敬酒,还对她主持的节目表示欣赏和赞叹。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她就是我们班的超女级人物,连带队的领导都成为她的粉丝,拿出本子让其签名。她可能是习惯这种阵势了,不但不怯场,还做足了明星的功课,签名、合影、摆造型,仿佛受过专业训练似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以后的上课中,大家自然就分成了几伙,在课堂上紧挨着坐在一块,课后也是一起交流着什么。有一天,许老、布丁和我到一个朋友处吃饭,饭后散步回来,离上课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就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到了教室。碰巧大眼睛少妇也在,还有另三个学员,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叫大朋,社科院艺研所研究世界版画的,还有一个好像是唱昆曲的。现在,关于大眼睛少妇,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叫江洋,或江羊、姜洋、姜羊什么的。至于具体做什么工作,还是不甚了了,不过,通过几天的同窗学习,大家也都熟悉了,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就聊起了课程安排、老师趣事等,说说笑笑很热闹,说着说着就又绕到了自己身上,布丁纯朴地问大眼睛少妇,江洋?是哪两个字啊?挺文学的啊。江洋愣一下,异常惊讶地说你不知道我?布丁的错误就在这一刻犯下了,她含糊其辞语焉不详。江洋又进一步问,你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布丁这回坚决地摇摇头。江洋很失望地张圆了性感的红唇,眼里流露出不可理喻的光芒。大朋及时圆场说,她是电视台快乐集中营的著名主持人啊。大朋说着,望向我。说真话,我是从来不看电视的,除了NBA和意甲英超。我躲开了大朋的目光。大朋又求助似的望着许老。许老不愧是许老,虽然他只有三十多岁,但人家毕竟十多年前就是许老了,他笑笑,说,你名气很大啊,大明星啊。但是,人家江洋并不傻,看出来许老也是敷衍,她夸张地叹息一声,说,你们真是……连我都不知道,连快乐集中营都不知道……太失败了。然后,便冷下脸来,调过去屁股,和陆续进来的同学说话了。我不知道她说的太失败,是说快乐集中营太失败,还是说她自己太失败,还是说我们太失败。从她此后的神情看,应该指的是后者。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尽管她是大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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