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阁微微直起身，目光染着一丝邪魅：“比起当年老爹混迹很白两道的手段，如今的我又算什么？”
他发白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十年前，老爹忽然得了抑郁症，日夜就围着围棋转，说好的和我联手对付时家，那些话全都不算数了。。”
“母亲去世，古澜尹家家大业大，而我作为尹家少爷，除了在黑道上呼嚎两下，又凭什么能保持古澜的地位呢？尤其是对着时家那三个死小子，还有那么多人在觊觎着尹家权势。如果我不狠下手段，我不保证尹家会是今日这个样子。”
段懿申沉声道：“可你不需要用身体作为代价。”
“你不懂，我不得不这么做，即使现在后悔，可如果能回到十年前，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他斜睨着段懿申，明亮而柔和灯光照射下，目中闪动丝丝波光，身边的男人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外人都以为是我靠自己的手段守护的这座江山，可到底如何，只有我最清楚。我和你这么多年做的泯灭良知的事太多。不算你，你做过的坏事，如果能算的上坏的话，也就一件。你也就深深地害惨了那个孩子，现在足以让你愧疚一生，这就够了。”
“可我不一样，这十年来我害的人很多。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罄竹难书这些词造地太好了，简直是为我量身订造。恶人自有恶人磨。你看现在报应来了，我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些，起身朝天香红木的架子走去：“咱哥俩见面也不多，不说这些扫兴了。”
“我替老妈看守了这么多年的收藏品，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没见过，也从来不屑给你说这些，可一直想跟你看一个东西。”
段懿申见他在第二排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的书册里拿出一本书册，看着有些泛黄陈旧，徐徐翻阅了几页。
“你新收藏的宝贝？”
他将册子拿到段懿申面前：“我又不是我妈，怎么会喜欢这些。”
段懿申瞟了一眼那本有些破烂的“书”，页面泛黄，纸张松软，很普通，甚至说是很破烂的。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尹书阁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丝玩味笑容，更显得他这张脸绝美而妖冶，看着手中这本古色古香的书籍的眼光闪烁着几许调侃。
“你就不好奇，我忍着身体的疼痛非要给分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段懿申深知决计离不开古玩之类的物事，随意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虽说如此，他还是接了过来。
这只是本用线缝好、略有几分古意的书籍，只是纸张泛黄的色泽让它看起来很有沧桑年代感。
他匆匆翻阅几章，毫无兴趣：“没有字，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当个宝贝供奉在你书架里的？”
又看了看封面，封面上也是空无一字。
“这本册子不是一般的书，那天轮船要返回A市，夜里从时兆桓手里拿回玉兰之目时在轮船的船舷处看到的。”
段懿申又摸索着手里的册子，看着他道：“你是越来越靠近你母亲的喜好了。”
提及自己母亲，尹书阁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感伤，但这一丝异样他很快掩饰过去了。再看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尹家太子爷。
“这都是我老妈收藏的，她在世的时候最喜欢收藏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我什么时候会收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唇角挂着凉薄的冷笑，明晃晃的水晶灯在他雪白的脸上投下苍凉的色泽。
“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凡夫俗子一个比不得我妈。那天在游轮上拾到这破东西，本来有些奇怪，后来准备扔到火里烧了的，可我顺手翻了几页，却发现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有些奇怪。”
他漫不经心道：“小时候跟着老妈生活，从她那里学了些鉴定古董的好本事，看的出来，这册子的纸张少说也有千百年，是个好东西。再加上可能是因为当时把玉兰之目拿了回来，心情不错，所以就把它拿了回来。”
段懿申观摩着这册子半晌，道：“你怎么发现这是个好藏品？”
“船舷上我去了很多次，却是在最后一天要回到A市时候偶然捡到这东西，当时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东西，随意找了人来鉴定，结果发现的确是个很有历史的宝贝。”
他颇是自嘲地笑道：“我不供奉着，不就可惜了？你说的这么好，不如亲自试一下。纸的好坏还是得用笔亲自试验过才好。”
段懿申将书册放在书桌上，顺手扯出书桌上的一支毛笔，沾了沾热水，又打开黑墨，沾了黑墨就翻开扉页，十分专业地想要在上面落笔写下什么。
但想起什么来，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尹书阁，“真不介意我在你的宝贝上面乱写什么，有损它的价值？”
“敢让段公子来试手，我自然有十万分的把握。”
段懿申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随即就在上面勾了起来。
尹书阁见他在自己的宝贝上乱写居然只是靠在放满宝物的红木柜架处，两手环胸戏谑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写。
可是别说一个字，段懿申就连第一个字的第一笔都没拉完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弓着写字的身子僵硬地顿住了，握笔的手也卡在空气之中。
这一切似乎都在尹书阁的预料之中。
他笑着朝书桌走了过来，顺手挪开段懿申拿笔的手，抽走桌子上的书册。
“老段，你怎么也都猜不到的。既然我将他视作宝贝，见到这么个无字天书，肯定已经在上面写过两笔了，才敢在你面前放言。”
他啧啧一笑：“也不知是哪一位这么马大哈，竟然把这么个宝贝东西落到了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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