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觉得身子里充斥着一股疲倦，可想到那天她在万重楼饭局上的表现，倒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还只是初步草稿，等我看完了还会扩充修改。”
时兆桓看她不做声，也不知她到底懂了没，想到她这么好的表现兴许全来自于自己出车祸，心头没来由涌起一股无奈。
“东西有点多，我要亲自来，所以等我喝完了我来吧。”
钱清童见他眉眼憔悴，瞬间不开心了：“说了我来就我来，时行长你身体都这么差了，明天还要去参加什么给非洲难民捐款的活动，横跨亚非的记者都要来采访你呢，你可要好好休息，那可是代表兰道国际银行的形象呢。”
时兆桓疲惫一笑。
钱大神从他笑容中读出了不信任的意思，有些小不开心。
“我知道你不放心，可身体得保重，要不你好好躺着竖起耳朵听。我就浪费点口水，把这几十页的协议书一条一条读出来，好不好？”
时兆桓目中好容易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阴鸷，放空身体，往靠背枕头躺去，喑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你读慢点儿，我要好好听。”
钱清童将台灯挪了下，翻开协议书。
时兆桓靠在枕头上闭着眼，听着她读完一条接着又读下一条。
她读地很慢，用难得没有冷嘲热讽语调的嗓音来慢慢读书，虽然是协议书，每个字和每句话以及里面每个数字从她嘴里读出来，比自己意兴阑珊地一条一条看要清晰很多，也要有趣地很多，从而能让他做出更理智的判断
她慢慢读着，自己听着，这感觉倒还挺好，竟然有些催眠的效果。
她声音挺好听的，平日吵吵闹闹，倒没注意她的声音。
那天在谭指月生日宴上唱歌，自己也只注意到她跳舞去了，怎么就没注意到她唱那首粤语歌很好听。
虽然唱了一首男人的歌曲，这事本身奇怪，可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好听，当时为什么就怎么只注意着看她跳舞去了。
穿着一条白色裙子，怎么能跳地像个爷们儿一样帅气呢？
帅气，这女人，跳舞好像也不错，竟然和指月有地一拼。
本来是在听着她念协议的，脑海却一阵走神，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涌了进来，还竟然全关于这女人。
最主要的是，她本尊就在这里。
她如果知道自己竟在脑海里想她跳舞唱歌的模样，肯定要被她笑话成变态。
灯光下他缓缓睁眼，偏头看着坐在台灯下的女人，她果然乖乖坐在板凳上垂头看字，认真地念书，像极了认真听老师上课做笔记的学生。
白白的脸蛋儿小小的，带着点胶原蛋白营养过分的婴儿肥；细细的秀眉长长的，没有用眉笔修饰过，快要延长到两鬓了；
大大的眼睛亮亮的，瞳仁与眼白黑白分明，像一颗葡萄镶嵌在一湖牛奶之中，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的竟然有些引起人食欲的感觉，不过一只外双一只内双，看起来左右有点不对称，但这种不对称让两只水波流转的眼睛看起来更要层次分明点；
长长的鼻管高高的，鼻梁中央有个微微的凸起，骨节分明，鼻头小小的，倒有些小家碧玉的秀气；
嘴巴嘛，嘴巴水嫩嫩的，红红的，看起来像喷了水的红草莓，不过怎么这小？
这么小的嘴巴，之前怎么塞下那么多饭的？
头发黑黝黝的，蓬松松，在她白生生的脸蛋儿上长养着，白雪绕乌云的感觉。整颗小脑袋摆在这里，配上她读书的模样，就像个全心全意晚自习、备战6月暑天高考的可怜高中生。
他靠在床头柜上，趁她读书时将她整个头都看了个遍。
她真地32了？
他凝视着她，这一次，目光移到了她的耳朵上。
啧啧，这女人耳朵也生地这么小，白生生的，不过耳垂有点大，耳垂看起来似乎很有肉感。
爷爷曾经说，耳垂大耳垂有肉的人，是很有福气的人。
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姑且算是真的，这女人应该很有福气才对；如果她真的32了，那她前32年，生活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糟糕。
换言之，她过地似乎并不是那么有福气？
可好像时家确实很有福气了。
爷爷醒了，叔叔收入更高了，每月报告表明兰道客户越来越多了，资金量也加大了。
她是万重楼的老板，陆政司的可信度有多高？
万语千言像堵塞在了胸口，可他还是没忍住，“钱清童。”
钱清童望着他：“怎么了？读快了？”
隔着台灯投射的光晕，他凝视着她的两湖牛奶映葡萄，然后又朝她肉肉的耳垂看去。
她察觉到他视线的游移，“怎么了？”
“钱清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福气？”
福气？
钱清童向他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蛋：“为什么问这个啊？时行长，钱某人长地很有福气吗？”
时兆桓没想到她会突然凑过来，看着离自己仅仅两公分距离的脸，向来泰山压顶也风云不动的男人心脏竟然猛地一跳，凸起的喉结不经意地往下滑了滑，轻而易举地掩饰掉自己的这一丝惊动。
他侧过头，语气有些呵斥味儿：“从第三页开始念！”
钱大神见他神叨叨的，一会儿温和一会儿暴躁，看在三世薪水的份上懒得计较，直接翻页。
“第三页，第三页啊！第三页我不是早念过了吗？”
时兆桓犹如老太岁般清闲地闭上眼：“刚才走神了，没听到。”
财神爷想要掐死他的心思都有了，两眼瞪成了二筒，二筒里全是疑惑，“你说什么？”
“协议很重要，一条都不能落下。”
他睁眼，扔给她一个无情无欲的眼神，“刚刚走神了，所以你要重新从第三页开始念。”
这一句简直是晴天霹雳，将她之前的所有“功绩”都劈成了粉碎和烟雾。
该死！你也知道协议重要，那你还走什么神？
要不是那三生三世的薪水，她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呢？
钱清童道：“我读地好好地不无聊啊，你好端端地为何走神啊？”
时兆桓想了想，道：“想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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