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兆桓看着满桌家常小菜：“再说吧。”
没有看她，似有心事，他随即又点燃了一根烟抽着。
明明是两个人，但一个人吃的饭让谭指月吃地并不算开心，反倒让她心有忧虑。
饭后，时兆桓又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会儿电视。
谭指月见他进来时没有脱鞋，更没有脱外套，那满身带着防备的装备告诉她，他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离开。
这种整装待发的状态让她莫明烦躁。她让他等会儿，等自己洗完澡，让他陪陪自己。
时兆桓点点头。
客厅安静，浴室里却哗哗作响，水声明显，入耳撩人心弦，引人入胜至神仙欲都的天堂。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白纱窗帘。
外面的夜空开始飘起雨来，细雨被繁复的城市灯光反射地愈加清晰，一丝一丝的。
秋末冬初时节，容易飘雨。虽没有瓢泼大雨，但淅淅沥沥地轻打在城市的林立高楼之上，比起滂沱大雨，更能给人以思绪翻飞的遐想。
以柔克刚：往往越是轻柔的东西，越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
时兆桓左手插在裤袋里，修长的右手手指夹着正燃地旺盛的雪茄，沾满雨水雾气的窗里，深眸反射着红绿纷呈的灯光，暗流似在其间涌动。
时家。
“你们说小钱这是怎么了？一个人默默地上了楼，就坐在楼上发呆，怎么叫她都不下来，还不说话。”秦青摇着头下楼来，朝其他人问道。
很明显，谁都不知道钱清童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无可恋地上楼，夜观天象。
赵丢丢吃着小苹果，道：“舅妈，会不会是兆桓哥哥去约会了，钱阿姨心里难过，上去生闷气了呢？”
他一语中的，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时家人全都有些认同这个解释。
时兆谦没吱声，看着二楼，陷入了沉思中。
谭指月来势汹汹，秦青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让老三和小钱在一起，看看不清时兆谦神色，她也跟着沉思起来。
时城耀对钱清童的异常很是担忧：“兆谦，你上去看看小钱她一个人生什么气？要真是因为兆桓那小子和别的女人约会，你就多宽慰宽慰她两句，让她可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时兆谦平静地看了几位长辈一眼，也没回答，兀自上楼了。
二楼。
“老太婆，就当宝宝求你了，你说句话啊。”宝宝又是劝又是吆喝，还非常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提醒你了。不就三世薪水嘛，给了那个保安就给了嘛，没了就没了，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才当了多久财神？未来有的是钱，饿不死你的。”
钱清童两只钱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淅沥沥的秋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要是现在下瓢泼大雨就好了，她一定马上冲进去，从此以后好好做一个人。
两行清泪自她面颊下落，钱大神的声音轻柔如风：“本大仙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摊上这么个破事儿啊？啊？你说说。宝宝，你跟我说说？”
她平静地坐在楼顶上，任由酝酿已久的眼泪哗哗坠落。
“宝宝你不懂，本大仙活这两千年也不容易，当这财神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一直以为要欠时兆桓的生死债，这几日，我这真财神爷反倒将他当个财神爷捧着，生怕他脑震荡发作短了性命。”
她两手紧握成拳头，眼中有不忍：“却着实料不到啊，时兆桓安然无恙，本大仙的三世财产没给他，却落在了一个短命的保安手中？”
钱大神忍着一腔不甘，拼死哽咽一声。
“本大仙几千年来省吃俭用，好容易累下钞票，也只求生活宽裕顺带四处行善，早登上神宝座。平日待六界百姓不薄，见人品不错、性格好的、又穷了点的，在命数规定之内给他发个不大不小的红包，也算行善积福了。宝宝，你老实说，我是个好神仙吧？”
“是是是，天下神仙就你最好了，就你最善良了。”宝宝忙不迭地道。
钱清童揉了揉流着鼻涕的鼻子，“那我这么善良，可为何老天爷还要这般折磨本大仙？”
她死死咬住唇，胸腔囤积着高浓度的不甘与肆虐的怒火。
“本大仙好容易囤积了两千年的钞票，结果就这么没了？这一世和来世工作无论干地多么热情，挣多挣少，都要揣到那短命的王保安的腰包里。既是如此，工作热情消磨殆尽，我要当这财神爷有何用？”
钱清童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从二楼的瓦片上站起来，就往下走去。
宝宝一见，目瞪口呆地道：“老太婆你这是做什么？俸禄没了你还能再存，你可别想不开啊！”
钱清童充耳不闻，勇往直前地继续向下走去。
“老太婆！”
时兆桓一进屋，眼见钱清童要轻声，大步跨过去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钱清童！”
财神没有自己的存款，这说出去简直是相当地臊皮打脸。
钱大神早已生无可恋，忍着满腔悲愤和难过，拼命想往外挣脱：“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活了！时先生，你就让我自个儿默默地去了吧。”
时兆谦毕竟是个大男人，又高出她一个脑袋，死死抱住她哪里还能容她挣脱。
他想起刚才她急匆匆询问时兆桓的去向，还那么担忧老三的安危，忍不住怒气喝道：“你干什么？要找死吗？”
时兆谦极少用这种口气说话，钱清童先是被他这一声大吼吓地呆住了，看着他冷寂的眼神，她很快要恢复过来。
“你放开我！”钱清童猛地挣脱他，转身便又堕下了两行清泪。
“时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告诉努力地告诉自己，生活是那么的多姿多彩，生命有不尽的光明和未来在等着我。我给了自己这么多机会去坚持，可……可是最后都敌不过今夜这一次伤害。既然我毕生热情既已消磨殆尽，没有热情的生命，我要它何用？”
时兆谦俊面无波，可眼神却同心情一般瞬间阴沉至谷底。
只是今夜这一次约会，她便已经被老三伤到如此地步了？竟觉得生命都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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