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没有。
他试着全情投入，试着从她柔软的舌尖和她纤柔的肢体上追寻久违的记忆。可是，兴许是车祸伤势未全好，又或是最近工作过于劳累，他迟迟无感。
正如之前，他几次想要去寻回一些东西，可关键时刻，半分多余的精力都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时兆桓感觉胸口一片冰凉，像是生出一片空旷无垠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任由无数人的脚步来践踏。
她的纤纤手指情浓意动中攀上他半解的衣扣上，似是要亲自为他铲除这一路障碍。他的肌肤眼见着一点点见了真容，他却一手抓住她推开。
“兆桓？”她玉颊霞烧的动人模样和眼中流露出夹带疑惑的温柔，可他却似心如玄。
之前，他还在一步一步引导自己回到十年前。可这几个月，似是命运安排，这种在她身上找寻那情愫的念头愈加浅薄。
耳边似乎总是有人告诉自己，他不再是那个他，而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她。
不是他的他，怎么能奢望从不是她的她身上，去寻找不可能有的东西呢？
胸口那片空寂的大草原面积不断开拓，他眼神也愈加复杂。
“兆桓？”谭指月紧紧撰着裙摆，有些慌神。
她察觉到，他眼前的人还是套着那副皮囊，可里面深种地却似乎不是那人的灵魂。她一直想要将时兆桓紧握在自己手上，也相信会这样，可此时竟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
谭指月上前，用几近是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兆桓。”
温柔的手再度轻覆在他的脸上，抚过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抚过他饱满丰盈的额头，抚过他彷如远山的眉眼，抚过他的颧骨，他的唇，他的下巴。
正要抚过他那凸起的喉结之时，时兆桓再度抓住她的手臂，眼神中的冰凉似要冻住她。
他放开她，将被半脱下的外套重新穿好，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可眼中是他自己看不见的惶恐：“天冷了，你早点睡。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不待她回答，他便大步生风地踏出浴室。
谭指月手中裙摆越捏越紧，刚才眼里的祈求瞬间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布零星血丝的红，压抑的嘶吼怎么着也抑制不住。
“时兆桓！”
时兆桓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的全名，用这样的声音。
他回头，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凝视着她。
惶惶明灯之下，犹如海藻般的长发映衬在那轮皓月般的面容上，动人心魄的美让人都无法忽视。
可时兆桓这样看着，心里那片滋长旺盛的空寂草原除了一个“空”，竟再无其他。
“你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了？”谭指月逼视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纤细的声音很淡。
公寓里一片安静，除了外面的雨声，隐约听得到他和她的呼吸声。
他薄唇微掀：“不要胡思乱想。”
她溢出一丝嘲讽笑意，“钱清童吗？”
时兆桓挑高长眉望向她，眼神深而暗，深如寒潭暗如夜幕，唇轻轻抽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他答不出来，因为他自己都不明白，只有语塞应对。
这是个太过复杂的问题。
她洗澡的时候，他站在窗口用抽烟的时间来看雨，脑海却开始胡思乱想：
那女人真地很奇怪，奇怪到他要发狂。
她真地去英国浪了？在英国浪什么？她真有32岁？前32年真地去过越南河内卖鱼？
克隆德在论坛闭幕仪式的晚宴上说过，她竟然去过丹麦和日本，因此他说她丹麦语和日语说地可顺溜了。
可恶！
他时兆桓都不知道她会这些，一个刚出现一两天的外国人凭什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他反复想着那女人的名字和有关她的一切，想着她前32年——即使仅从外貌看来，他对她有32岁高龄抱以深切的怀疑态度，但姑且算是真的。她这32年里到底用怎么活的？她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从未停止过查这女人的一切信息，可次次都无果而终。
从他初次见到她的意外，到她救活被宣判死亡的爷爷，到她交出真正的玉兰之目，再到她几乎能和谭指月一拼的舞蹈，再到这一次论坛上让所有人都咋舌的表现……
凡此种种情节跌宕，时兆桓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位传奇小说的女主人公。
她那些外国游历他不知真假，可想到她的英语，那标准到让他都惊叹的同声翻译，连自己比之都差了一筹。想到平日里一惊一乍的她在那样时候表现出的超常淡定......
他感觉地到，这女人的确不是寻常人。
钱清童，会不会真是尹书阁派来对付他和时家的人？
他很清楚，尹书阁不会停止向时家复仇，所以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让尹书阁靠近时家任何人！
可她如果真地和尹书阁有关系，他该怎么办？
不对，他亲眼看到她没有否认陆政司的话，说自己是万重楼老板，那她和陆政司又是什么关系？
真他么……乱，可他什么都查不到！
她这时候在做什么？是在看自家那高产作者朱小立新写的言情小说？还是在找晚上给自己读的书？又或是在玩自己送她的手机？还或者是……
时老大在这种时候，肯定会找她的。用曾经去泡谭女神的方法去接近钱清童。
那女人会用什么样的神态和语气同他说话？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提醒着里面还有另一个女人。
一个十年前他便决定要爱一辈子的人，可是剧情从始至终似乎都不曾按照他的臆想进行，而且越偏越远。
谭指月看着他心思游离的模样，感觉自己种了十年的白菜就这么要被野猪给拱了，心里就充斥着发狂的嘶嚎。
可在时兆桓面前，她还是忍住了：“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喜欢上钱清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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