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啊，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20岁的姑娘不出嫁都要被人说三道四。景和去了梨花镇，秦青倒是个痴性子，竟一直等着他回A市然后嫁给他，这事我们两家都心知肚明。”
“秦家爱女心切，一心想要撮合这件婚事，而说实话，我答应这婚事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秦家的强大实力。景和在梨花镇当知青，尚且不知道这桩子没有摆到台面上的婚事。秦青外在内在条件很好，性子活泼逗人喜欢，本来以为景和肯定会答应，我也顺便能巩固和秦家的关系，帮助银行扶摇直上。”
钱清童注意到他说“本来”二字，心下已经有些嗟叹了：自古“本来”出祸事。
“谁想到三年后，景和回来说他在梨花镇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不是喜欢，他说地信誓旦旦说是爱！”他苦笑道。
“三十多年了，我不记得他说那女孩儿叫什么。但我清楚记得，刚满20岁的景和在我面前形容她时，那孩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朝气勃勃喜悦不已的神采光芒，我从未见过这样高兴的儿子。”
“他眉飞色舞地跟我说，他这一生从没见过像她那么好的姑娘，像她那样纯洁的女孩儿。”
说起时景和，时城耀再度哽咽了。
“他和几个知青在地里干活时，这姑娘穿着件白色碎花衬衫、深蓝色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他说，他见到这姑娘在梨花树下转身的一刻，他就知道，这女人他时景和要定了。”
钱大神右手支着脸蛋，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好看到什么地步的女人能让英俊潇洒到人神共愤的时景和痴迷到这种地步？
“果然，不久后，景和就和那姑娘发生了关系，还未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答应了她回到A市请示我后就把她娶回来。”时城耀按了按眉头。
“那时我正值中年，一心发展事业，得知那姑娘只是梨花镇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无钱无势，对景和以及我们时家的事业毫无帮助，所以我见也没见就拒绝了这桩婚事。他当初的神采瞬间没了。”
时城耀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神，又才继续。
“我怕秦家知道这事放弃了时家，我就把这事给压下去了。我拿捏住了景和热情孝顺、待人和顺以及负责的性子，就用了苦肉计。”
“我跟老张以及其他人联合起来制造了银行一蹶不振的假象，又拿出我毕生演技不吃不喝，软磨硬泡地用亲情来绑架他。再后来，又让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秦青来软化他。那时秦青快22岁了。景和知道秦青等了他三年，错过了许多好人家，也心生愧疚。”
他摇头，“不对，我记得他去梨花镇前跟我说过，回来要和秦青结婚。只是想不到出了这么个意外。我这个做父亲的用各种法子磨了他性子，最终让他投降了。”
钱清童坐地像个菩萨一样：“后来呢？”
“景和很负责，和秦青结婚后将昔日放浪收回，在外是个好上司，回家做了一个好丈夫，也没有再回过梨花镇，也没有再去见那姑娘。老张过世后，我们父子谁都不再提及这件事。盛世银行在秦家大力帮助也蒸蒸日上，景和也全心全力地潜心光大银行。一切看着都好，可是……”
时城耀皱着眉头，一双眼沧桑不已。
“兆谦7岁那年，秦青带着兆谦和素觉回了秦家去给亲家母过生日，晚上我路过景和房间时，却看到他一个人喝酒落泪。”
想来钱大神听故事还没能全情投入，因为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时景和在哭什么，而是……秦青带着时老大和秦老二回了秦家，为什么没带时老三？
难道，时兆桓从小就不受他爹妈喜欢？
时城耀却讲地分外投入：“景和凡事拿得起放得下，很有担当。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看到他那样悲伤地哭泣，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哭。”
“我记得景和那时的神情绝望地不行。他跟我说：‘爸，你有了三个孙子，是不是很开心？但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宝贝儿子却害死了你另外两个孙子。’”
钱清童一听，赶紧在心里数了一遍。
时兆谦三个明明都活地好好的，怎么死了呢？难道秦青这么能生，上面还有两个？
但她在时家待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时兆谦上面还有两兄弟啊。
时城耀道：“原来，当年景和走后，梨花镇那女孩怀了孕，可景和却没有回去。乡下闲言碎语多，那女人就把孩子生了下来。说巧不巧，她一胎生了两个。”
时城耀说完，就看到钱清童两只钱眼瞪地圆鼓鼓的。
“那女人挨不过乡下人的闲言碎语，带着两个婴儿来A市找景和，这一找就是7、8年，却还是没有结果。那女人因为养不起两个孩子，就在一家夜店做起钢管舞女郎，挣起了不干净的钱。”
“夜店的钱倒是来地快，可孩子却疏于了照顾。有一天清晨，那女人回去，发现两个孩子被夜里来的毛贼给掐死了。”
钱清童支脸的手臂瞬间僵化，一动不动地盯着时城耀。
“这都是那晚景和亲口对我说的。”时城耀一字一句道。
“他说他恨他自己，不但没有照顾好他的亲生儿子，还让他失去了爱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权利。”
钱清童愣了好久才回过神：“那，那个女人呢？”
“不知道，景和说与人谈生意，在那家夜店里撞见了那女人，那女人告诉他的。”
“那秦青和时兆桓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景和说他已经害死两个孩子和一个女人，不想再让秦青和兆谦他们三个也不幸福。”
时城耀脸上也不见悲伤，神情淡然。
“其实那两个孩子死去，我除了遗憾也并没有多难过。反正时家有了兆谦、素觉和兆桓，三个孙子还各个优秀。我连梨花镇那女人都没见过，更何况两个素未谋面的野孩子。死了，就死了吧。”
钱清童闻言眼睛都直了。
“爷爷，那也是时景和的血脉！也是你孙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地说是野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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