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别坏了身子。”许陵乐走下榻去,伸手想要扶起言昱。
言昱猛地抬头对上了许陵乐的眸子,推拒道:“母后若是不答应儿臣,儿臣就跪着不起来。”
许陵乐整个人都因为言昱的话僵住了,她眼睛里的尴尬自然流露。“你告诉母后,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言昱摇摇头,“是儿臣自己想的。母后,儿臣的娘亲素来好面子的,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安恭太后’的封号,着实让儿臣为难。”
许陵乐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了,神色更加复杂。圣母皇太后,这个封号确实是袁雪容应得的,可是不是她许陵乐小气,这个封号是先帝给她定的,先帝开始抬举袁家是因为怕后宫里的人都欺负她们母子,可是等到真正想要言昱做继承人的时候,又担心外戚干政,所以才给了袁雪容这么个封号,希望以后哪怕是袁家保不住了,也能尽量不牵连她。
可是这袁雪容却是个笨的,不仅看不出来先帝的一番苦心,现在更是去挑拨言昱去给她圣母太后的封号,为自己正名。
许陵乐有些无奈的道,“你起来。”
“儿臣恳请母后成全。”言昱也不肯退让半分。
许陵乐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是狠了狠心,“这事儿,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你的皇位是先帝给的,安恭太后的封号也是先帝给的。哀家无权更改,所以,不论是加封还是废立,哀家都没有权力。”
言昱握了握拳,“母后就当真不愿意给儿臣一个恩典吗?”
“昱儿,一个封号而已,真的那么重要吗?”许陵乐反问道。
“儿臣不愿意见到娘亲因为这事儿郁郁寡欢,母后也说了是一个封号而已,为何……”言昱突然怔住了,因为他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许陵乐,“母后……”
“皇帝顾念安恭太后,哀家自然欣慰。只是这加封之事是先帝定的,哀家断不能答应。哀家明白,皇帝想做孝子,咱们好歹是母子一场,皇帝今日又这般来求,哀家也不好驳了皇帝的情面,总会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母后的意思是……”言昱刚才还态度坚决,现下倒是有些动摇了。
“哀家的意思,皇帝明日早朝就知道了。天色晚了,哀家要安置了,皇帝也早些歇息吧。”许陵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已经下逐客令了。
言昱看着许陵乐,突然朝着她磕了个头,“儿臣不孝。”
许陵乐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罢了,回去吧,哀家累了。”
澜清送言昱出未央宫时,言昱还同她说,“澜清姑姑,麻烦您好好劝劝母后。”
当时澜清还是一头的雾水,可是回来的时候看见许陵乐无力的望着窗外抿着唇,才知道这是两个人闹了别扭了?
“主子,怎么了?”澜清拿了件披肩过去搭在了许陵乐身上,才问道。
许陵乐摇摇头没说话,兀自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开始写着些什么。片刻之后,将手里的信装入信封,“出云,想办法把这封信送给摄政王,今晚必须让他看见。”
出云点点头,便退了出去。澜清也察觉到了许陵乐的神情不对,“主子,这是怎么了?”
“澜清,昱儿让我加封袁雪容为圣母皇太后。”
澜清一听愣住了,“怎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然后倏的一跺脚,“合着那位祖宗日日就磨着咱们皇上加封她的事儿?这,这简直就是……”澜清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那“无耻”二字。
“澜清,今晚不必守夜了,你也早些去歇息吧,明儿早不必进来唤我,我也想歇歇了。”
翌日清晨,武英殿之上。
朝臣们都面面相觑,一向在这个时辰便稳坐在珠帘之后的母后太后,今儿竟然没来。
言昱显然也是没想到许陵乐竟然没来,一时间也没明白昨儿她说的今天给自己的交代究竟是什么。
众臣行完礼,言诺才道:“请安恭太后。”
言昱心里一惊,这个时候请他娘亲上来是做什么?
没多久,安恭太后便一身的华服的走上殿来,言诺恭敬的起身,“请安恭太后上座。”然后让身边的人将袁雪容迎到了本应该是许陵乐的位置,然后冲着群臣说了一句,“开始吧。”
这回朝臣们更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是御史台的人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问道:“臣敢问摄政王,不必等等母后太后吗?”
言诺摇摇头,“不必了。母后太后抱恙,自今日起,由安恭太后于武英殿之上垂帘听政。”
言昱一愣,抱恙?“朕昨晚去与母后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抱恙了?”他一时还没想明白,于是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言诺知道在武英殿上,也由不得自己胡作非为。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母后太后的病来得凶,太医说是突发的,所以需要静心休养,请皇上放心。”
这是这一早上言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袁雪容太想表现自己的能力不逊于许陵乐,还是言诺赌气不愿意插嘴,总之这一早上都是袁雪容再唱主场。
而言昱,就是再傻,这会儿也琢磨明白了。既然封号就断不可能再加了的,那就只能给她权力。他心里多少是有愧疚的,也不知道他母后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避过这个风头,总之言昱心里还是不放心的。
“你们竟敢拦着朕?”言昱在未央宫门口被人拦了下来。“狗奴才,朕来看太后,还容不得你们放肆!”
未央宫的人却怎么也不敢放他进来,只是重复的说道:“皇上,母后太后有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啊!”
言昱正要发火之时,澜清匆匆出了来,“我的好皇上,怎么在这儿闹了起来了?”
言昱看见澜清来了,才缓了神色,“澜清姑姑,母后可好?”
澜清叹了一口气,“我的好皇上,您还是回去吧,主子现在不舒服,谁也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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