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函墨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起来,虽然他真的很想要小心翼翼的陪着洛水赋回扶摇宫。可是刚才洛水赋的那个逃离动作却深切的告诉他,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她需要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快速而决绝的转过身去,玉函墨不想再多停留一刻。他不想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而愁云满天,更不想看到洛水赋娇弱而惹人怜爱的样子。
玉函墨看到自己会无法控制,会不顾一切的留下她。玉函墨并不想要自己变成自己厌恶的人,可是他却无法控制正在慢慢发生变化的自己的心。有时候,自己的心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夜凉如水,墨色般的银幕遮盖着天空。阴凉的风,透着阵阵的阴郁横贯着整个皇宫。
沉默无语的站在院子里,玉函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再一次的出现在这里。于自己隔着一扇门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玉函墨在门口兀自沉默着,他的眉头始终紧紧地凝结在一起,仿佛心里有化不开的忧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今日洛水赋不自觉抽出去的手。想着以前的种种,玉函墨的心情莫名的变得阴郁起来。
月亮逐渐的被浓厚的乌云遮盖,天空呈现出一片漆黑的墨色。玉函墨终于还是缓缓的向前,轻轻的推开眼前紧闭的房门。屋子里,微弱的烛光在跳跃着。一个人影,安静的坐在中央的椅子上自斟自饮。对于忽然造访的玉函墨,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不安。
“皇兄,臣弟早就说过。你,还会再来的。”
玉函茳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就连玉函墨也不知晓他的自信究竟从什么地方而来。即使背对着自己,玉函墨也有一种自己的内心被玉函茳给完全窥探的错觉。这种错觉让玉函墨开始觉得不安,额头似乎快要迸发出冷汗来。
“朕,不过是心理烦躁睡不着,所以来这里走走罢了。”
“哦,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皇兄您可真应该坐下来,陪臣弟好好的喝上几杯。”
玉函茳说着便拿起一旁空着的杯子斟满了酒,淡淡的桂花香飘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甜。
“这……是桂花酿?”
玉函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错愕起来,迎着烛光玉函茳回头微微一笑。
“是啊,这是以前咱们兄弟几个最喜欢偷着喝的桂花酿。”
玉函茳目光悠远的说着,像是还回忆某些事情某些场景,又像是在看着未知名的方向。他的话成功的让玉函墨沉默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边端起杯子放在鼻翼。轻轻的吸一口气,桂花的香味儿就沿着鼻腔一直蔓延到喉咙。仿佛酒还未曾入口,人就已经醉了。
“这,是咱们偷偷藏在御花园埋起来的那些桂花酿吧。朕,已经不记得当年藏酒的地方了。”
“皇兄不记得,臣弟却记得很清楚。臣弟还记得,为了从父皇的宫里偷出这些酒,咱们三个还挨了一顿好打。”
玉函茳的话让玉函墨也陷入绵长的回忆之中,时光似乎也一下子回转了。
那一年玉函墨还只有十五岁,玉函茳十岁,而玉含烟却仅仅只有五岁。兄弟三人为了偷走先皇寝宫里的桂花酿,还使了个小小的计谋。让年仅五岁的玉含烟缠着先皇,再由玉函墨和玉函茳偷偷的把酒坛子给抱出去。结果拿最后一坛的时候,玉含烟调皮给打破了。清脆的声音引来了先皇,兄弟三人全部被罚跪在地上。
那一年,如果不是五岁的玉含烟大哭大闹的撒娇,兄弟三人也不会那么快的就得到赦免。可却因为当时年纪小,玉函墨和玉函茳却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玉含烟的身上。少了皇兄们的陪伴,玉含烟显得尤其孤独。每天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玉函墨和玉函茳的后面,直到后来因为玉函墨和玉函茳的捉弄,差点落入御花园的荷花池之中。被吓得不轻的玉函墨为了救玉含烟,反倒自己掉进了湖水里。当时正值腊月,湖水异常的冰凉。玉函墨被捞起来时已经浑身湿透了,最后还得了风寒在病床上躺了半月之久。
想到这件事,玉函墨的心头忽然微微的荡漾起一圈圈微酸的涟漪来。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先皇也不会下旨把玉函茳送到遥远的边疆去生活。虽然落水的事情于玉函茳丝毫的关系都没有,可是先皇还是那样下了命令。因为他要以此,来保卫玉含烟在宫中的处境。
“皇兄,你应该不知道吧。那一年听到父皇的旨意,臣弟有多么的恐惧。不过,也正是因为父皇的旨意,臣弟才会在边疆经历那么多,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无坚不摧的摸样。”
玉函茳语气轻快的说着,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的怨恨或者是怀念。那种近乎于陌生的感觉,让玉函墨觉得格外的冰冷。也许就是从哪个时候起,有什么东西在少年的心理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其实,朕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嘛。来,常常当年咱们亲手埋的桂花酿。”
玉函茳举起杯子,跟玉函墨手里的瓷杯相互碰撞着。同样的瓷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九天弦乐一般。
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玉函墨举得自己已经有些醉了。他似乎开始遗忘自己今晚到来的目的,眼前只有三兄弟一同埋藏起来的桂花酿。
“皇兄,如今你应该已经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吧。”
单手执着酒杯的玉函茳忽然不咸不淡的说着,他充满了深沉而城府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玉函墨。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明显的欲望,那是对权力对地位对全天下的占有欲。可是玉函墨醉眼朦胧却不曾看清楚,他的脑海里此刻正回响着玉函茳方才所说的那句话。
背叛的滋味儿,他确实已经尝到了。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最疼爱的弟弟给的,那种亲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如此被人大刺刺的摆出来。玉函墨竟不觉得心痛,仿佛是整颗心早就已经麻木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一般。
“根本就没有感情,何来的背叛呢?”
兀自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玉函墨仿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的剥落。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他想要紧紧的抓着慢慢的体会,因为那样人就应该会彻底的私心吧。
可是,为什么会有不舍蔓延在心头?
玉函墨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全部都是洛水赋的影子。她忧伤阴郁的样子,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各种各样的洛水赋在玉函墨的心里交织成一幅幅的画卷,让他想忘记可是却愈来愈清晰。
“臣弟早就说过了,咱们是一路人。想要夺回自己想要的,就要学会狠心。”
玉函茳的嘴角斜斜的上扬,丝毫都没有温度的笑容里透着阴狠和决绝。看着如此狠毒的玉函茳,玉函墨却意外的并没有觉得厌恶。反而觉得此刻的玉函茳,竟是如此的贴近自己。就好像,他是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另一半一般。
“我真的可以狠下心来吗?”
“当然,只要狠心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玉函茳一边说一边仰起头,把杯子里的桂花酿给一饮而尽。他直勾勾的盯着玉函墨,眼睛对着眼睛。玉函茳咧开嘴肆无忌惮的笑了,他的笑里带着太多太多的邪恶和诡异。
月亮终于完全被乌云遮盖,天空黑的像是再也不会天亮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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