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只能让那些书包
自己去上学了
学校挺远的
就让书包邀书包为伴
还要过马路呢
就让书包牵书包之手
有的书包从来离不开帮助
那就让书包继续背着书包
让大花脸般的书包们
默默找到各自的座位
环顾前后左右彼此辨认
并且,相互问好
让书包们小心地拿出
再也长不大的课本
齐声朗读
那首关于成长的童谣
老师,有些书包假性近视
你要记得经常调换座位
老师,所有书包都爱表扬
请你多说说它们的好
老师,还有位书包没有笔了
笔被它的小主人带走了
就把作业布置给书包
由书包转告吧
不,老师,是你的粉笔
仍在给书包们上课
你也一同迁往天堂里的学校
(二)
从此,只能让那只熊猫宝宝
自个儿玩耍了
自个儿搭积木拼图
自个儿背唐诗唱歌
自个儿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自个儿由妈妈领着
去儿童乐园坐过山车
饿了,渴了要记得给自己
喂饼干喝冰的可乐
自个儿给自己洗澡
十点钟哄着自己上床睡觉
再也没有粉嫩的脸蛋
给你当枕头了
你就自己枕着自己的胳膊吧
从此,你只能自己玩耍了
要是孤独去翻翻相册
或者,和奥运娃娃它们一起
在家里翻箱倒柜
让脸盆钻进被窝孵小鸡
让音箱藏在床底学猫叫
妈妈一定不会责怪你们的
妈妈一定会更加疼爱你们的
(三)
从此,许多鞋子
再也找不到脚了
许多的脚
从此,告别了鞋
当共和国总理从哀痛中
拾起流离失所的童鞋
我看见他的头发
陡然白了
就像任何一位诀别黑发的爷爷
我听见他的心头
和我们的眼睛
一起滴血
从此,许多的鞋在呼唤着脚
——被脚汗湿的鞋
在废墟上奔走着哭喊
——把脚硌疼的鞋
在鞋柜间自责着哭喊
——盼脚快长的鞋
在生日里痛心地哭喊
哪双天天见长的脚
没有成群结队的鞋保佑着啊
那些鞋本来可以一直守护
脚的成长岁月
可是,许多的脚诀别了鞋
——一些脚赤足走远了
远方会不会下雪?
——一些脚瞬间失踪了
寻找的启事该怎样张贴?
——一些脚再也长不大了
而它们前面的路还很长
前面的山绵延不绝
许多的鞋再也找不到脚了——
舞鞋在排练房里等着
跑鞋在足球场边等着
登山鞋已经邀齐了伴
翘望在出城的那条大街……
让我们一起为鞋
去寻找失踪的脚吧
哪怕踏遍青山踏破铁鞋
(四)
从此,妈妈再也不让你
独自睡在摇篮里了
乖乖的宝宝
——再也不晃
不摇
不管白天黑夜
你的眠床都将是静静的怀抱
不晃
不摇
静静地只有乳香轻拂
谣曲缭绕
哪怕妈妈的胳臂发酸
麻木得动弹不了
妈妈也会挺住
不松手
不换手
不惊醒你梦中的傻笑
即使你淘气地哭闹
妈妈也决不把你交给爸爸
他总是抛举你颠簸你
用剧烈的摇晃哄你睡着
妈妈再也不许!
妈妈会拍拍你的小屁屁
亲亲你的小丫丫
羞羞你的小鸡鸡
把泡尿再躺回妈妈的怀抱
乖乖的宝宝因为你
经历了老爷爷爷爷爸爸
几代人都不曾经历的摇晃
妈妈永远记得
你在惊惧的啼哭之后
久久地时时地撇着小嘴
那是几辈子的委屈啊
怎么竟叫你承受着?
你才多大呀我的宝宝
妈妈再也不让你
睡在摇篮里了
从此,你的童床是妈妈的怀抱
妈妈拿右手给你当枕头
左手给你当蚊帐
温暖的肚腹当被褥
彻夜的凝视当灯泡
乖乖的宝宝,乖乖地睡吧
你的天地从此
不晃
不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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