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片绿化优美的别墅区。
乔蕊四处看看,认出了这片地域,就是市内被炒到天价一平的,所谓富人区。
景仲言带她来这儿干什么?
她刚才一路过来,连个公交车都没看到,这么高级又偏僻的地方,她一会儿要怎么离开?
心里还在胡思乱想,景仲言已经锁了车,往里面走。
懵懵懂懂的走了大半个绿化带,最后两人停在一栋靠内的别墅门口,景仲言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佣人就出来开门。
看到门外的男人,佣人恭敬的道:“少爷,先生和太太正等着您。”
“嗯。”应了一声,景仲言走了两步,发现身后人没有跟上,回头问:“怎么了。”
乔蕊她哆哆嗦嗦的咬着唇,艰涩的问:“景总,这里是……老总裁的家?”
“嗯。”
那她为什么过来?
乔蕊还没进公司前,景氏老总裁景撼天已经半退休,很少出现在公司了。
工作三年,乔蕊就算身为总经理秘书,也一次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商界大佬,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捂着心脏,乔蕊站在门口死都不往前挪一步。
景仲言蹙了蹙眉,走过来,伸手牵住她的小手,把她往里面带。
乔蕊回过神来时,脚下已经踩着光洁如新的棕色绒毛地毯了。软绵的硬度,让她觉得仿佛踩着云端,整个人都飘飘荡荡的。
再看眼前的场景,和她预想中的金碧辉煌,光耀闪闪不同,这间别墅的装潢非常雅致,有点偏向古建筑,四周摆设了很多盆栽。客厅的沙发,也用的雕花硬木做的,就连延伸到二楼的蜿蜒楼梯,都用的仿木材质。楼梯扶手上,还纂刻了许多她看不懂的纹路。
总之,整个别墅的格局,看起来就是古朴又大气。
“回来了。”乔蕊正胡思乱想着,一道清雅的嗓音,从右边传来。
乔蕊转头看去,就见一位打扮雍容,面上带笑的贵妇人,缓慢的走过来,她对着景仲言慈和的笑笑,“第一次叫你回来吃饭,这么准时的。”
景仲言嗯了一声,看向二楼。
“你爸在打电话,一会儿就下来。”薛莹说完,看向乔蕊,视线顺着往下,看到两人交握着,还没松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就是乔蕊吧?”
乔蕊受宠若惊,急忙点头,“是的,夫人。”
薛莹淡笑着说:“不用这么见外,你是仲言的朋友,叫我阿姨就行了。”
乔蕊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差点吓哭了,景总什么时候牵着她的?她脸上的表情不止没有缓和,还越发青黑了。
乔蕊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的缩回手,背在伸手,还不放心的使劲搓搓掌心,像是要把对方的气息都搓掉似的。
景仲言眼眸眯了眯,神色有些不虞。
景撼天在特助的搀扶下,缓缓下楼,看到景仲言时,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再看向他身边的乔蕊时,这情绪就更重了。
“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带回来?”
不三不四?
乔蕊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带耳朵根都烫了。
薛莹上前,接过特助的手,扶住景撼天,声色轻柔的道:“别吓坏了孩子们,是我让仲言把这姑娘带回来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总得跟人家吃个饭吧。”
景撼天没说话,表情却相当不好。
上了桌,硕大的圆木长桌,一共才坐四个人,身边服侍的佣人倒有七八个。
乔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
景仲言倒是不声不响,时不时给乔蕊夹两个菜,避免她尴尬。
大家闺秀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这却难为了乔蕊。
她只觉得餐桌上的气氛低得压抑,让人甚至喘不过气来,和这三个人吃饭,乔蕊就觉得自己吃完这顿,多半得胃溃疡。
一餐饭吃了半小时左右结束,薛莹扶着景撼天进了客厅的沙发坐下,景仲言牵着乔蕊,也走过去。
不过为什么非要牵着手呢?乔蕊要哭了,几次想挣脱,都没成功。最后,她手掌就这么被景仲言攥着,站到了景撼天和薛莹面前。
“砰!”突兀的声响吓了乔蕊一跳。
她抬头,就看到老总裁手拍着沙发扶手,脸色深沉漆黑,“孽子,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他怒斥。
景仲言沉着的看着他,吐了一句:“抱歉。”
薛莹叹了口气,揉揉丈夫的胸口,给他顺气道,“一大把年纪了,别气坏了身子,仲言你也是,你爸也是关心你。”
乔蕊在一旁吓得全身发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得站在这里跟着担惊受怕的?她就是个景氏小职员,跟这些大佬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好吗?
“仲言,你,真的决定了?”气氛实在太糟,薛莹不想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看了乔蕊一眼,有些迟疑的问。
景仲言一脸深沉的点头道:“我确定。”
“可是你们……”薛莹吐了口气,看乔蕊的目光,充满担忧。
自从那个报道播出后,她最初也只当是点不入流的小绯闻,不过景撼天看到了,气得锤拐杖,她也只能打电话跟儿子确认。
一向自持风云变色亦能动声色的薛莹,第一次错愕了,她没想到的是,儿子居然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
这下事情严重了,赶在儿子出差回来,薛莹先调查了一下乔蕊其人。
这女孩的背景倒是干净的,只是身份实在是太低了。父母退休前是教职工,一生中规中矩,而乔蕊本身在景氏工作,职位就是仲言的秘书,但也就是众多秘书中不起眼的那一个。
可就算她真的品行不错,但她只是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跟她儿子,实在太不相配了。这个女孩若是识趣一点,用点钱,也不是不能打发。
景仲言皱着眉,寒声道:“二老别做些小动作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能支持最好,不支持,也无所谓。”
他说完,便拉着乔蕊往外走。
乔蕊一头雾水的被牵着,后面还隐约能听到老总裁愤怒的咆哮,她不知所措的被景仲言拉着走了很远,直到能看到车了,他才放开她的手。
手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乔蕊几立刻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彼此搅动着,很是不安。
景仲言看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摸样,心情莫名的好了点。
“害怕?”
“嗯。”乔蕊很重的点了个头,她是真的很怕,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吗。她思考一下,又仰着头问:“景总你刚才说你的决定,是什么?跟我,有关?”
刚才的情况很朦胧,又很复杂。乔蕊看不懂,但是隐约的还是能猜出一些。
似乎,老总裁和总裁夫人以为她和景总是情侣关系,而景总似乎不愿意解释,可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结合在公司和刚才在别墅里的情况,乔蕊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的目光清亮疑惑,直视着景仲言的眼睛,他看她半晌,这才道:“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毕竟我都带你来见我的父母了。”
她知道景仲言不喜欢自己,可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景仲言单手插着裤袋,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他抿了抿唇,淡漠地说:“我需要一个妻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妻子?他说他需要一个妻子?
乔蕊僵硬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逆流了,所以,她现在,算不算被求婚了?
被慕海市鼎鼎有名,身价千亿的钻石王老五,景氏至高权力核心,掌握半个慕海市经济命脉传奇人物景仲言求婚。这不管怎么听,都是件让人欣喜若狂,乐不可支的一件事。
但为什么,她有点想哭!
“景总,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过了好半晌,乔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音色有些轻微的发抖。
“不是。”他面色沉稳如初,淡定的道:“要是你没问题,明早九点,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民政局门口见。”
景总今天果然吃错药了!
乔蕊哭丧着脸问:“景总,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我吗?”
景仲言皱了皱眉,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点了一根,烟雾在他手指间冉冉上升。
乔蕊不喜欢烟的味道,揉了揉鼻子,却没有动。
“杂志你也看了,偷拍的事情已经闹大,无法处理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吸了一口烟,声色夹杂着烟雾,从口中喷出。
乔蕊愣愣的眨眼,觉得他在开玩笑,就因为几张照片,居然要闹到结婚的地步?
豪门公子不都是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八卦新闻满天飞还依旧自得其乐,潇潇洒洒吗?
从没听说谁出个绯闻就要结婚的,就算她不懂上流社会的世界,也别把她当白痴啊!
“或者,当我欠你个人情。”知道她心中所想,景仲言又解释道:“有些关于景家的人事,太复杂,没法跟你细说,总之现在,骑虎难下,不结婚,收不了场。”
乔蕊默了一会儿,突然小心翼翼的问:“景总,你今天喝酒了吗?”
“我没开玩笑。”
“可我觉得很好笑。”乔蕊苦着脸说。
景总皱了皱眉,“如果你觉得吃亏,可以开条件。”
“开条件把自己卖掉?景总,我一介老百姓,你就别逗我了。”
景仲言没吭声,却抬脚朝车子放向走去,上了车,他灭了还剩下的半支烟,突然道:“一千万,半年,隐婚,分房睡。”
见乔蕊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一千万算对你的补偿,隐婚半年,半年后随时离婚,期间没人知道你是景夫人,所以离婚后,你和现在没任何区别。至于分房睡,我可以保证,婚内期间决不碰你。”
他说完这些,插了车钥匙发动引擎,车子匀速行驶,乔蕊可以确定,自己没跟景仲言说过她家的地址,但车子的确是朝她家的方向行驶,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调查过她了?
乔蕊是真觉得景仲言疯了,或许还疯得不轻!
过了半小时,车子停在乔蕊家的小区门口,乔蕊取下安全带,侧过身子,郑重的看着身边男人,“景总,其实我不缺钱,而且我相信,很多女人削尖了脑袋愿意嫁给你,也不差我一个不是?所以,很抱歉,明早我会如常上班,不会去民政局。如果你不开心,想开除我,那也算我不走运了。”
说完,她还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景仲言看她半晌,没有言语,只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你会后悔的。”
所以她真的会被开除?
算了,就这样吧。
“无所谓。”她这样回答,随后,便下了车。
景仲言透过车窗,看着她毫不留恋的纤细背影,唇瓣微微抿着,过了一会儿,发动引擎。
往小区里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汽车行驶声响起。
乔蕊回头一看,就看到那辆黑色的捷豹已经开走了,只留下两盏隐约亮着的车尾灯,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在暮色中。
想到景仲言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摸摸额头,打算一会儿回家就翻翻电脑,找点求职,递个简历什么的。
明天,她就要失业了啊!
……
第二天,乔蕊依旧准时上班,在没有正式接到解雇信之前,她还需要继续工作。
可她出了电梯,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向韵愤怒的质问声:“谁做的谁心里有数,别逼我叫保安,到时候被查出来,就是报警的事了!”
“向姐,可能是掉了,不见得是人偷的啊。”总经办的另一个大秘书李丽适时的开口。
向韵冷哼一声:“那就是没人承认了?那好,叫保安吧,监控查出来,可别怪我不给那个人面子!”
乔蕊迷迷糊糊的走进去,向韵一眼看到她,顿时目露凶光,“乔蕊,你昨晚最后一个走的是不是?”
乔蕊眨眨眼,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还是点点头:“嗯,怎么了?”
昨晚为了等景仲言下班,她的确最后一个走。
向韵冷笑:“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东西拿出来吧。”
“什么东西?”乔蕊茫然。
“向秘书的水晶表不见了,她怀疑是办公室的人拿了。”赵央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向韵瞪了赵央一眼,又看向乔蕊,“昨晚下班前洗杯子的时候,我把表放在茶水间,结果回家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没拿,赶回来拿时,茶水间什么都没有。昨晚六点下班,我五点五十几才洗的杯子,我是最后一个洗杯子的人,我走之前,没人再进茶水间了,再回来时,也不过六点半,就那么半小时时间,表就不翼而飞了?而那段时间,只有你在办公室!”
乔蕊皱眉,这不是明摆着说就是她偷的吗?
“向姐,我没拿。”
向韵踩着高跟鞋,面色幽深的走过来,“其实我也不该怀疑你,你靠上了景总,想要什么景总不买给你!可昨晚就你最后走,按照逻辑推理,你说你的嫌疑是不是最大?”
乔蕊抿唇,知道向韵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故意整她,她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有点拿不准,这是向韵自己的意思,还是景仲言让她干的,昨晚他说他会后悔,指的就是这个吗?
“那就叫保安吧。”不管是谁的意思,乔蕊不打算干吃这个哑巴亏,她没有偷东西,也不怕别人查。
一大早就闹出这种事,办公室的气氛被压得很低,等到保安上来,了解了情况,接着用对讲机联系了监控室,问了几句,关了对讲机才说:“茶水间向来不安插摄像头,不过外面大办公室的监控可以调给你们,隐约也能看到茶水间里面靠门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帮助。”
向韵点头,要了监控,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录像带拿上来。
录像带被放进机器里,旋转了一会儿,屏幕就亮了。
五点五十五,监控里面的确显示,向韵手腕上是戴着什么东西进茶水间的,她出来时,手腕已经空了。
然后再看了后面的视频,在向韵之后,的确没人再进过茶水间。直到六点十一分,乔蕊进了茶水间,洗了杯子,出来时只过了一分钟,接着她又回到办公室,七分钟后直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她才跟着离开。
视频到这里后,屏幕里就没人了。又过了一会儿,六点半左右,向韵回来,先在自己的办公室找了一会儿,然后进了茶水间,然后再出来时,就弯着身子,使劲的在地上找着什么,找到近七点,她才怒气冲冲的拿着手提包离开。
视频到这儿基本就结束了,关了机器,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站在一旁的乔蕊。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向韵声音冰冷的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把东西交出来,要不报警。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员工,咱们公司还真请不起!”
“我没偷怎么交出来?”乔蕊有些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委屈,污蔑人偷东西这件事,她要真承认了,往后还有哪个公司敢要她?
李丽有些不忍心,劝阻道:“向姐,我看乔蕊不像这种人,而且她最后一个下班,看起来也是在等景总,要不,等景总回来了再……”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向韵怒声道:“就因为她跟景总有一腿,你们就恨不得跪下来巴结她?现在罪证确凿,视频你们也看到了,东西不是她偷的还是谁!”
说完,她又看向乔蕊,“我说乔蕊,你都傍上景总了,怎么还盯着我那几万块的小东西,我一个小职员,辛辛苦苦工作几年,买块手表犒劳自己。你就是虚荣过度,眼里见不得好东西,也别拿我开刀啊,我可没得罪你!”
向韵这些话说得简直刻薄,现在就算摊开了说,也就是乔蕊嫌疑比较大,却没证据证据就是她做的,向韵却已经一口咬定她就是凶手。
办公室霎时安静下来,乔蕊跟景总有关系,向韵又是大秘书,哪头都不好惹,就连几个保安都冒了冷汗。这事儿不管怎么处置,都没法两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块表。
就在这时,电梯打开,远远的,一道狐疑轻柔的女音,从人群外传来,“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众人看去,就见穿着一套清雅雍容长裙套装的美丽妇人,正步履优雅的走过来。
她的身后,跟了位脸色清沉的俊美男子,男子一眼看到人群中脸色煞白的乔蕊,眉心微微蹙起。
向韵看到来人,惊讶一瞬,又恶狠狠的的瞪向乔蕊,道:“总裁夫人,您怎么来了。”
薛莹清和的笑笑,随口说:“今天有空,上来转转,你们这是……”
向韵叹气,委屈的道:“这种小事儿本来不该说出来,影响总裁夫人的心情的,可我这儿也是委屈。昨天我被偷了块手表,虽说也不贵,可也有几万块,要是便宜点,我也就息事宁人了,没想到弄得办公室乌烟瘴气的,都是我不好。”
“你是受害者,有什么不好的,丢了东西就要找到,东西在公司被偷的吗?”
“嗯,就在办公室……”向韵咬着唇说完,眼角别有深意的瞥向乔蕊。
薛莹也看向乔蕊,挑了挑眉:“她?”
向韵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怯怯的看了薛莹身后的景仲言一眼,表情迟疑。
向韵是薛莹当初介绍进景氏的,总经办的老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这下子,气氛变得古怪。
向韵明明是自己丢了手表,就算真是被乔蕊捡到,也顶多是个拾遗不报,可她一张嘴就说被偷了,偷,那不就是另一个性质了。
可就算发现了她的语言陷阱,在场也没人吭声,这种一看就有猫腻的事儿,置身事外才是自保的良策。
人群中,也只有乔蕊埋着头,握紧拳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至于吗?她就是个小职员,为了赶走她,他们至于排这么大场戏吗?
在总经办工作三年,一次也没见过的总裁夫人,偏偏这个时候到访!
向韵的字字诛心,言之凿凿,一口一句小偷,打在她身上,像要将她的自尊都压碎似的!
还有景仲言的冷漠以对,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这无疑也表现出了他的态度,这是一场报复,这就是他说,她会后悔的事。
一个手脚不干净,被景氏开除的员工,其他地方,没人会要。而因为这件事,因为招惹了一些不该招惹的人,她的前途会彻底湮灭,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狠毒?
“我没偷。”咬着牙,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发抖,可发出来的音调,依旧微颤。
“乔蕊,只要你拿出来,我就不追究了,算我求你了,你就还给我吧。”向韵可怜兮兮的说道,在薛莹面前,她当然收敛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我没偷!”乔蕊抿紧唇瓣,目光笃定的直视向韵。
向韵本能的想发火,可想到情况不允许,又压下怒气,尽量缓声道:“如果你觉得现在人多,你不好意思,那这样吧,你私下还给我。今天下班之前,你把手表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我就真的要公事公办了。总裁夫人,偷窃也是犯罪吧,景氏好像有条规定是,不会聘请有犯罪记录的人。”
“不如报警吧。”不等薛莹回答,一直没有出声的景仲言,突然凉凉的道:“公司范围内失窃,这种行为不能姑息。”说着,他掏出手机,利落的拨号。
电话接通,他对那头详细的说了几句,接着挂了电话,看向众人,“警察来之前,都呆在这儿,任何人都不准离开。”
向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安的拉了拉薛莹的衣角,薛莹叹了口气,看向儿子。
“太难看了,公司的事,还是内部处理就是了。”
“既然向秘书都扯上了犯罪两个字,怎么也是要有公信部门插手过问,况且这样,也避免了同类型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顿了一下,又吩咐保安,“把视频再播一遍。”
保安立刻播放视频,因为知道了确切时间,这次是直接快进到重要地方。
看了几分钟,景仲言就看完了,他嗤笑一声,眸带意味的扫向向韵。
向韵只觉得一下子,整个人都冷了,她心焦的咬着唇,又往薛莹身边凑了凑。
薛莹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一下,对儿子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又看向乔蕊:“你也过来。”
乔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埋着头,跟着他们的脚步。
三人进了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窃窃私语。
薛莹步履淡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抬眸,看看脸色不佳的乔蕊,又看看一脸轻漫的景仲言,叹了口气,“报警电话是假的吧?”
“嗯。”知子莫若母,景仲言没有否认,干脆的承认了。
薛莹一脸“我就知道”,又无奈道:“你也别怪向韵了,是我让她做的,你爸那儿的压力,你不考虑,我总得考虑考虑。”
景仲言没有言语,实际上,这种小动作,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乔蕊。”薛莹突然唤道。
乔蕊抬头,看向薛莹。
“这件事算是阿姨对不起你,可你要跟仲言在一起,有些东西,是你必须承受的,如果你不能忍受,或者,不能解决,那你们的未来,会很辛苦,你,做好准备了吗?”
“总裁夫人,我和景总……”她想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看到景仲言那张淡凉的脸,她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薛莹看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站起来:“年轻人的事,你们解决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提着手袋,出了办公室。
房门再次关上,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景仲言才出声:“刚才怎么不说?”
她闷闷的抿着唇:“还是你说吧,你昨天……不是说,这件事很复杂,我要是说了,万一坏你的事。”
景仲言看她一眼,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促的问:“这么关心我?嗯?”
乔蕊想退开他的范围,男人却反手将她后背按住,再顺手把她扯近怀里,“昨晚的事,真的不考虑一下,或者,你对我的条件有什么不满?”
他手指沿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缓慢的向上抚摸,指尖擦着她的肌肤,带走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最后,抚到她脸上,细长的手指,在她下颚处摩擦留恋,他低下头,抵着她的耳廓,“比如,我说绝不碰你,你不高兴了?那改一改,你让我碰,我就碰,碰哪里都行。”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的唇瓣恰好擦过她的耳垂,微凉的唇与发烫的耳垂,辗转摩擦了好几下,冷热触感的缠绕,把乔蕊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景,景总,你……”她奋力的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想挣开他这个近似环抱的动作,可女人的力气,哪里有男人大。
她的挣扎,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更无法撼动半分。
“乔蕊,我说过,我需要一个妻子,你是最合适的,而且,我妈也同意了,这个时候再说一切都是误会,只会激怒更多人,可以想象,这次是污蔑你偷窃,下次会是什么?要整死一个人,他们有几千种方法,而能护住你的,只有我。”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柔的动作,仿佛触碰着什么易碎的珍品,他缓缓将她拥入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鼓动的心跳声,“考虑一下,就算不为我,也为你自己想想。”
从办公室出去,乔蕊脸上的温度还没消失。外面大办公室里,已经恢复了秩序,同事们各归各位,都忙碌的继续做事,可忙碌的外表下,每个人,却都眯紧了眼睛,注意着另一个方向。
乔蕊看了向韵的办公室一眼,没有人。向韵的助理殷勤的道:“小蕊姐,向秘书被总裁夫人叫走了,估计一会儿才会回来。”
所以原本抱着作壁上观心态的同事们,又一次蠢蠢欲动,现在景总是明摆着站在乔蕊这边,就连总裁夫人,都像是默认了,那么结局,还有悬念吗?
乔蕊敷衍了几句,进了秘书室,打开电脑,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心思却总是飘远。
景仲言刚才那些话,时不时就在她脑中回荡。
其实,他说得对,误会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连老总裁和总裁夫人都惊动了。如果她真的在景仲言身边,说不定真的更安全。其实她不怕被开除,东家不干干西家,可就怕激怒了老总裁,如果名声一旦臭了,她往后的前途,只怕真的就此终结了。
可是,难道真的要答应景仲言,和他假结婚?
不对,是真的要去民政局办证,那应该算真结婚吧。
为了一份工作,值得吗?
乔蕊越想越乱,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都怪景仲言!
向韵是在午饭之后,才回办公室的,她回来时,一声不吭,也没看任何人。就连乔蕊从她面前走过,她都没抬抬眼皮,整个人沉默得像是换了个人,进了秘书室,就没出来过。
而当天景仲言的行程跟随,也由李丽补上。
早上的那点插曲,所有人像是都约好了似的,集体失忆,一整天下来,半个字也没提。
下午六点,乔蕊收拾完东西出来时,大办公室里,人都走光了,她看了眼总经理室的方向,那里房门紧锁。
正想着,那扇棕色的原木门扉突然打开,穿着白色衬衫,胳膊上搭着件西装外套的男人,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出来。
“等我?”乔蕊一下有些窘迫,却听到景仲言淡淡的嗓音,缓缓溢来,他心情似乎不错,反手将房门关上,自然而然的道:“那走吧。”
真不是等你……乔蕊很想告诉他。
正好,电梯也到了,她抬脚往里面走,等走进去,才发现电梯外的景仲言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的眼眸,微挑着,冷睨着她。
乔蕊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景仲言收回视线,慢慢走进去,电梯门重新关上,电梯里却安静的犹如坟墓。
乔蕊不知自己哪儿惹这位大爷了,摸摸鼻子,干脆往旁边缩了缩,以策安全。
电梯到了一楼时,乔蕊要走,景仲言一把拉住她,“我送你。”
就这样,乔蕊被半强迫的逼上车,车子驶出停车场,一路向左开去。
车子开了一半,乔蕊就觉得路不对,不禁提醒道:“景总,这边是往西支路了,应该上个路口左转。”
景仲言没有回答,依旧朝前行驶。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终于停下,乔蕊看着眼前的小区大门,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是……”
“你家。”
“额,我知道这是我家,可是……这是我爸妈家啊。”乔蕊吓了一跳,赶紧追下去拉住他,有些头痛,“景总,我今晚回自己的家,不回这儿。”
“走,我们上去见你父母。”他回答得尤为坦荡,脸上的表情更是镇定极了。
乔蕊却要吓哭了,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见我父母啊。”
好吧,就算景总你真的位高权重,俊美不凡,足以甩普通男人九条街。可你这么突然出现,也是会吓坏两人老人家的好吗?她可不想年过半百的二老为此被吓出个什么好歹!
“景总,别闹了,我们走吧。”她拉着景仲言的手,直把他往车里带。
“要跟你结婚,父母迟早要见,既然晚也要见,何不早点见?”景仲言反手握住她的掌心,用力的收紧,让两人的手掌,严丝密缝的相贴,认真的说。
乔蕊急的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慌忙的道:“不是说好了隐婚吗?既然是隐婚,就不能让我父母知道!”
话音一落,乔蕊愣了足足三秒,才醒悟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顿时满脸错愕。
而景仲言却异常冷静的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丝满意:“你答应了。”
乔蕊快哭了,她也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句话?果然,是被什么东西附生了吧!
“那么,明天早上,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民政局门口见?”
他这句话是疑问句,可那一脸“不答应,就现在上楼见你父母”的表情,莫名的威赫十足,吓得乔蕊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她现在这算是……被威胁了?
那这到底是结婚还是逼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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