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完，在司徒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渐渐向他靠近的手就猛然抬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她人就扑到他怀里，水润的唇主动贴了上去，唇齿相依。
趁着司徒瑾还在愣神的瞬间，从他微张开的齿缝间钻了进去，如之前他吻她时那般，攻城略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司徒瑾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好学生，将他之前用在她身上的技巧，现在全部都用在了他身上，让他差点忍不住，就想什么都不顾也要和她在一起，不离不弃。
只是……
就像每次只要他动了这个念头时都会出现的那句话一样，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抬了抬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打算回回搂住她时，楚怀逸之前在水流边跟他说过的话又在这一刻在他耳边回响起来：“王爷想自欺欺人我可没有意见，不过你能保证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吗？到时候谣言四起，瑶儿要承担的，可不仅仅是三年前我带给他的痛苦了。那个时候，你确定她不会恨你吗？”
“三年前的我害得她从温婉贤淑的女子变成后来人人厌恶，荒淫无度，刁蛮任性的样子，那么如今三年之后的你呢？你现在这个懦弱逃避的性子，又会把她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很好奇。”
是啊，如果他现在还这般不止住自己的情愫，那难保以后她知道一切后不会恨她。
所以……还需快刀斩乱麻。
想到这里，司徒瑾幽深的眸子又暗了几许，向上抬的手伸到胸前，不搂反将扑到他怀中的人给推开。他看着皇甫离瑶那双黑黢黢，明显有些难以理解的大眼，却还是抿了抿唇，说了一句：“公主，请自重。”
“自重？”皇甫离瑶皱了皱眉，然后将这个可笑的词又重复了一遍，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然后道：“司徒大将军这是在说笑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央求我吻他呢，现在可好，我吻了，可是你却……”
“公主也说过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无需再提。”司徒瑾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冷淡：“孤救公主，也只是看在之前的情意罢了，若让公主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孤在这里跟公主说声抱歉。”
“司徒瑾，你说这话，是认真的？”皇甫离瑶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抬高了声音问了这一句，只是这突然变高的声音，让她的问话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抬高声音，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她越发觉得委屈一般。
“是。”司徒瑾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下一刻，还是将这个字吐了出来。
一个字，简单明了，却又毫无退路，伤人至深。
司徒瑾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皇甫离瑶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那双漆黑中还带着某些微弱希冀的大眼闪了闪，终于暗淡了下来，如同没有星月的夜，黑暗到令人绝望。
“司徒瑾，你如此对我，却还欠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解释，你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放手，保证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皇甫离瑶圆溜溜的大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却还是固执地没有落下来。她拉着司徒瑾的袖子，有些不依不饶地说着，就像大婚那日在镇远大将军府中，她固执地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固执到……让人心疼。
其实，她知道不该如此的。她没有嫁给他，他也没有娶她。所以，她和司徒瑾两人，不过就像是谈了场恋爱，一分手，就已经成了彼此间路人的角色。
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对于这种事情，她早应该看开的。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之前原本以为，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地卷入一个巨大的网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除了遇到他。
她之前，甚至明明都已经想好了嫁给他之后该如何相夫教子，如何安下心来，如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可是，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啊。
司徒瑾不敢再看她那双漆黑纯真的眸子，只能将目光放在头顶，然后道：“你要的解释，在大婚那日孤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今日，孤不想再说第二遍。至于公主说的那个‘欠’字。”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咬了咬牙，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孤并不觉得孤欠了公主什么。毕竟之前我们在一起。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孤并没有强迫公主。而且，若说真有什么‘欠’字，那公主之前响亮的那一巴掌，也已经扯平了吧。”
皇甫离瑶沉默着，却是一字不漏地将他说的话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眼中汹涌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半晌，她才轻轻道了一句：“我知道大将军的意思了。”她说完这一句，倔强的小脸就微微扬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张这些日子在自己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俊逸无比的脸，然后无声地笑了：“我现在特别后悔。可是我后悔的不是当初爱上你，而是大婚那日为什么是打了你一巴掌。”
“我不该打你的，那时候，我就该直接拿剑杀了你。”
皇甫离瑶说完这话，眸子一垂，人就已经错过站在她面前的司徒瑾，向着膳房门外跑了出去。
原来之前阿爹跟她说过的那么多话，都只是笑话罢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不得不宣布结束了。
真是可悲。
司徒瑾转过身，就看到皇甫离瑶水红色的身影，衬托着此刻房间外映射过来的夕阳，全身都沉浸在落日的余晖中，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司徒瑾伸了伸手，企图抓住在他眸子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的那团水红色的影子，可到了最后，却也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而已。
她终不是他能拥有的，这个道理，他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觉得悲哀。
他曾经无数次以为，家破人亡是苦，众叛亲离是苦，友人离别是苦，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求不得，才是最苦的。
佛语有言：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还有……求不得。
求不得。
想到这里，司徒瑾蓦然觉得全身似乎都开始痛起来，特别是之前为了保护皇甫离瑶而硬生生撞到挫伤的脊椎骨，更是痛得厉害。
“呼呼……”
司徒瑾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阻挡不住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走了几步，双手扶住膳房内的桌子，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桌子上，想将这突然而来的阵痛感熬过去。
只是，他明显低估了这痛的爆发力。半个时辰过去了，司徒瑾的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扶着桌子的双手青筋爆起，脸色是越发的苍白。可那疼痛，却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
终于，到了最后，司徒瑾终于撑不下去，支撑着桌子的双手上的力气突然消失，整个人就因为失去了支撑而摔倒在地上，而他的脚，在倒下的瞬间也同时撂倒了一旁的椅子，让上面放着的东西都一股脑全部摔了下来，发出“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声。
就在这阵响声落下的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司徒瑾明显得听到一阵急促跑过来的脚步声，离他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出现在他面前。
脑海中的意识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他终于扛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疼痛感，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瑶儿……”
在他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让刚跨过膳房门槛，向着他这边走过来的人抬起的步子忍不住一滞，却也只有一瞬间。然后下一刻，人就已经走到了司徒瑾面前。
迷迷糊糊中，司徒瑾似乎听见有人在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状况后，又马上跑了出去，然后下一刻，他漆黑一片的脑海中就响起了一个嘹亮的呼唤声响了起来：“阿爹，阿爹，你快来看看啊，大哥哥突然在膳房晕倒了。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阿爹，阿爹……”
那声音虽然同样的悦耳，童真，可司徒瑾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竟然闪过的是满满的失落。
不是她，赶来的人，是阿渔，不是她。
他之前还以为是皇甫离瑶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折返回来的，原来，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两次三番那样伤她，她想必已经恨他入了骨，又哪里还会有这种关切。
罢了，都罢了。
他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即便不甘心，却也只能如此了。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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