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宗教激情的冲击消退之后，我变得格外冷静。我清楚地意识到：再一次做出抉择，决不能出错。这也许是我所能攀握的最后一次机会！必须把事情想清想透，前前后后都搞明白……
我在木通镇外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徘徊。当地人称这条河为六姑娘，名宇很美，不知道蕴含着什么美丽传说。河边种着许多芭蕉树，长扇似的芭蕉叶为我投下大片阴凉。稍远一些，就是连绵群山，山体平地突兀拔起，陡峭而葱茏。我为自己找到这世外桃源而庆幸，能在这样漂亮的地方思索人生，真是福分。
我坐在芭蕉树下，又将证券报刊登的郡则消息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我希望在回去之前，能够初步确定影子对手的身份。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将来面对陶薇，说话就有条有理，有根有据，使自己不至于太被动。
心静了，神志格外清醒。似乎出于本能，出于某种直觉，我一下子就抓住老晃，紧紧地抓住！我要仔细琢磨这个神秘人物，把思维的光圈聚焦在他身上。至于慕总、蔡经理、车光等人，我先把他们的名字蒯去，以便集中注我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当时为什么要逃走？我不听陶薇劝告，不为自己辩解而选择仓皇出逃，是出于两个原因：其一老晃打来电话，向我通报事情的严重性，并为我逃亡路线做出周密安排。其三，便衣警察突然对我进行抓捕，情急之下，我就一路逃到这里。我似乎是被人推着走，被逼着踏上逃亡之路。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诱因！老晃告诉我，他在泰国开了一间投资公司，缺乏经营的人才，正等’：“主持大局。这就使我心中存有幻想，认为前途光明灿烂。无疑，老晃是促使我逃亡的关键人物。再往深处想，老晃早就为我预备下外国护照，充当我逃生的舢极。划能不使我产生一个深刻印象他似乎预先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直在月我的出逃做准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忽么会有先见之明？最关健硝是他为什么希望我逃跑？而且逃得越远越好了。
答案只有一个：我--走，别人就安全了。我从人间蒸发，自然承担所遍的罪名而天堂岛股票欺诈案的真正主谋，则巧妙地隐藏下来。
糖我回忆起与老晃下围棋时，他说过的一旬名言：永远不要做别人的一咽弃子，如果我跨过国界，陷于不可自拔的困境，邓我就真的成为一颗到子了！
瞧，说老晃就是影子对手，不会太离谱吧了！
可是我又迷感，哥哥为什么一再为老晃打保票呢？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老晃的可疑之处？哥哥这种态度，模糊了我的视线，使我难以对老晃产生怀，疑，过去，他们曾有过合作，这些合作是什么性质？哥哥和老晃究竟是什么一关系宁耀舞’我不敢往卞想了，讌蔡羹筝；如果我回去，如果我真的投案自首，谁最害怕？无疑是影子对手。无论一看看我的回归会引起忽样的反响去。我一分钟也不能等待，要尽快与哥哥通电话。邮路口，我走进去，在一个单间小屋拨通哥哥的手机。
当初搞换位游戏，可是由我提出的呀！是我现在我忽样面对哥哥？说我后博？
莆酱进行试探吗了……
我被这些闪念惊呆了，搞不清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我正想挂断电话，再思考一番，话筒里却传来了哥哥的声音：是你，弟剃你观在在哪里？
我说富我在木通镇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只要一抬施，就可以到达缅甸。野哥好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还算顺利吧？我天天上镇海寺烧香，求菩萨保佑你，看来香钱没白费。不过，你为什么不马上抬抬腿，去缅甸呢？你忘记夜长梦多这台老话了吗？
我得绕着弯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哥，我认识一个牧师，几甸话使我开了窍。我打算田下来受洗，做一名基督徒……你觉得忽么样？
他有些意外，停顿一下道：好哇，有信仰总是件好事。，可是你别停下来，多国在境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你到缅甸、到泰国，哪里不能受洗人教呢？还是走为上策。
我说：有信仰，行为就要改变。我不想再俅以前邵样生活，我要从罪中解脱出来……总之一话，我要认罪悔改，清清白白做人。
你打算您么悔改？
我平静地说！我要回来，投案自首。
什么？回来？投案自首？哥哥在话筒边叫起来，他反应的激烈程度远超过我的想镓。绝对不行，你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忽么了哥哥，你的声音太响，震我耳朵。你急什么呀？我诧异地问。辛远，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已经卷入震惊全国证券界的大案，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哥你听我说，我已经把事情分析清楚了，有人制造了一个大阴谋，我是阴谋的牺牲品。只有回来，我才能揭穿阴谋，还自己清白……
别说了，你的脑子出丁问题你真急死我了……哥哥拯胸顿足，似乎骂我一顿。忽然就沉默丁。我不说话，哥哥也不说话。我们兄弟俩拿着话筒，哥哥収息一声客峡，辛远，这样吧，你不走也可以，但也别回来。你浏在什么木通镇呆着，我马上赶来和你碰头。
我说，太办了，我们应该见面了。
走出邮电局，我心里沉甸甸的。哥哥出动了，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动了。
我想，无论如何，要等见过哥哥再下结论。我们双胞胎兄弟心有灵犀只要眼睛对着眼睛，什么事情就都一清二楚了。
53.是谁搬走了金山？
我走进课堂，学生们正上晚自习，静悄悄地伏在桌前温习功课。我带的这个班纪律特别好，要离开他们，心中真有些恋恋不舍。
一我已经向宫校长请了假，明天一早出岛。我准备到滨海市乘飞机，飞赴云南。我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此一去不知何日归来，我的田园诗一般的教师生活，也许从此结束。所以，当我站在讲台前环视教室，当我在课桌间缓缓走动，当我耐心地向学生解释某一个词组，总有一种伤感情绪在胸同弥漫。°我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样的珍贵……
下了晚自习，我在楼梯口遇到小鸥，就把自己要去南方的事情告诉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撒慌：哥哥遭遇车褐。他乘坐的中巴冲出公路，跌落一条大河里。他现在躺在一家当地医院，生命垂危……不等我说完，小鸥双眼就喻满汨水，连声道：你去吧，快去救他！
我一再叮嘱她：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传出去，别人就可能抓到他了！ 捧不好，我也会受李连。
小鸥点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我不知道为何编出这样一条理由，而且细节描绘如此逼真。如果弟弟真的遇到车禑，我所说的一切，可就成了让LX。
我不得不承认，弟弟突然要回来，对我而言不耆为晴天霹雳！我有难言的苦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弟弟他不能回来，无论如何不能回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倒希望个沮児变为现实。
傍晚接到弟弟的电话，最后一班出岛的客轮已经起航，我不得不等到明天清晨动身。说我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绝对不过分。我的心火烧火燎，一刻也不得安宁。这忽么可能7弟弟在一个边关小镇接受了基督教，忽然要回来了。简直是开国际玩笑！这一回马枪，杀乱了我全盘计划，无法预料，无法提防，干脆就让人束手无策。
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我能说服辛远，让他顺顺当当出国。真的，他只要抬抬腿跨出国门，一切危机全都化解了。天下太平，皆大欢喜。我很不得脆下来求他富老弟，请你高拾贵腿！你要知道迈出这一步对我，对你，对许多大人物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 学生陆续走出校门，喧闹声渐渐平息。校园重归静谧，白杨树叶哗哗作响，取代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成为夜幕中最动人的声音。我在操场散步，尽量晚一些回家。不仅仅是国恋，我需要认真恩索。另外，我害怕母亲的眼睛，虽然她是睹子，但她能看清一切事物。等她睡着了，我再回去。明天清晨就走，我们不必打照面。
有一点我同心无愧，这次去，我是拯救弟弟，真的辛远不知道事愉严重性，他不赶快出国，有人会取他性命！
老晃边想么办？总不能对他封锁消息吧？再说，他可不是吃素的，何事态变化，都在他掌握之中。
我犹豫再三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老晃夜里精神十足，声音听起来十分宏亮。是你吗？我估计你也该来电话了。想么样？有最新消息吗？
有，可不是好消息。
好消息坏消息我都要听，说吧。
他不走了，在木通镇停国下来。我停顿一下，寻找合适的字眼。有一刮牧师影响了他，拉他人教，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晃打断我的话，声音冷冰冰：问题没么简单。他也许闻出什么味道，想走回头路吧？
芯丁，是的，他想回来。我又急忙补充道：他太天真了，受了别人影响，就胡思乱想，我明天一早飞云南丁好好和他谈一谈，他会走的。这事不太难办他一向听我的话。
你太乐观了，老晃的声音愈加冰冷，透出一股杀气。这事，你别管了，我亲自来办。
不，不！，我几乎尖叫起来，心中充满恐惧，你只要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把他搞定。
他回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你难道不懂规矩吗？不必多说了！
老晃以他惯有的方式，冷酷地挂断电话。
我仍对着手机喊，可他是，他是我的弟弟呀！
我呆立在操场上，几乎拿不住手机。问题的严重性超出我的想像，老晃如此决绝，毫无商量余地，竞不让我插手弟弟的事情。他说他亲自办，这异味着什么？文明白不过了，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我要救弟弟的性命，惟一的办法就是抢先赶到木通镇，劝他赶快出境。可雉，深更李凌，我又忽么出岛呢？我左耳旁当的一响，眺出一撮火苗。我一惊，问谁？干什么？
哈哈，我给你送来光明！邓铭深鬼一样附在我身后，声音嘶哑地笑道。这种时候我可没心思与一个疯子纠缠。我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我厉声喝道：放开！想逼我动手吗？
动手，对，咱们一块儿动手！他又打燃火机，双眼冒出狂热的火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放一把大火，照亮整个宇宙！是时候了，今晚就动手……
邓铭深已经达到癫狂的顶峰。我不知他为什么非要拖着我。我用力推倒他，往学校大门跑去。但他躺在地上，用一旬话止住我的脚步。
是谁搬走一座金山？要我说出来吗？
我回到他身边，蹲下：说吧，你知道什么？
邓铭深坐起来，神秘兮兮地说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与一笔巨款的失窃有关。这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响，我知道是谁在说话——上帝！但我不想管你闲事，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
这家伙分明又来敲诈我！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他究竟知不知道我的秘密？忽么会冒出这么一个东西，死死地纠缠着我呢？莫非，真有上帝的恁罚！
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热血猛往脑门上冲。我一把指住他的脖子，使劲描！持久的、沉重的内心压力瞬间爆发，转化为难以扼制的杀人欲望。
历史老师邓铭深在操场上择扎。他喉陇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你自来水管子将要断水。他颠颠巍巍地向我伸出三根手指，仿佛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告诉我什么秘密，我不由地一松手听到他喘息地说：三，三万……你只要给我三，三万！ 我泄气了。这疯子看透我没勇气杀他。
邓铭深喘息一会儿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黒暗中。
我却沮丧地坐在操场上，许久许久。我无法控制整个事态的发展，就我无法制服这个疯子。而且，邓铭深究竟是不是疯子了到底是他疯还是我疯7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
当我准备走出校门时，邓铭深总算给了我一个答复。他把学校食堂旁边的草垛点着了，熊熊大火映红半边天空！
我随值班老师一同去救火，看见邓铭深站在食堂屋顶上仰天狂笑。不一会儿，救火车开来，医院救护车也尾随而至。火很快扑灭了，邓铭深则被塞人了救护车。
他真是疯子。
54.重逢小美
亚热带的气候就是奇特，下起雨来无穷无尽，好天上的水库打开了闸门。空气永远是湿漉漉的，有些粘稠。我深深呼吸，仿佛有汁液进人身体内部，可能是琼浆玉液吧。
清晨，白雾从深山老林溢出，贴着地面在木通镇游荡。我喜欢在雾中穿行，使自己变得若隐若现。木通镇主要街道呈丁字型，走到尽头往右一拐，就是郡座古老的小教堂。
我还想找谢牧师聊聊。哥哥就要来了，他肯定会力劝我出国。我内心非常不安。他一向对我很有影响力，我想抓住某种东西，抵御他的影响。我渴望听到谢牧师温柔的声音，它春雨一样滋润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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