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地!”瞭望员呼喊着。一位身形修长的血精灵在桅杆顶端如乌鸦窝的瞭望台上给自己找了个位置,那里高得可怕,即便是真正的乌鸦想要飞下去也得三思而行。年轻的精灵轻盈地跃上索具,手脚并用攀在上面,自在得好似一只松鼠。年长的牛头人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幕,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如释重负,欣喜中掺着一丝坦然,诺森德之旅的第一段已经结束了。凯恩·血蹄——牛头人的领袖、自豪的父亲、荣耀的战士——并不喜欢坐船。
和他的人民一样,他是坚实厚重的大地上的生灵。他们的确有小舟,但规格很小,而且所行之处都能看到陆地。即使是站在地精发明的飞艇上面,也比水里的船要安全。或许是因为这番颠簸,以及随时可能翻脸的大海。又或许是因为这段从棘齿城到北风苔原的航程漫长、单调又乏味。无论如何,目的地现在已经近在眼前,年长的公牛十分欣喜。
凯恩所乘的是与他身份相符的部落的旗舰——
玛诺洛斯之骨号
。同行的还有几艘载着荣耀的船只,它们无甚负载,留着空间好运输桶装的净水(还有一些用来提振士气的戈多克食人魔烈酒)以及能长久保存的口粮。凯恩在陆地上只能待寥寥几天,这些舰船就又要返航了,满载着这里不再需要的补给品,以及部落的最后一批士兵,毫无疑问,他们一直盼着能回家呢。
他饱经沧桑的双眼无法穿透这片浓雾看到背后的陆地,但他相信那位眼神犀利、身手矫健的年轻辛多雷瞭望员。他走向船边凭栏远眺,凝视着离船越来越近的那片迷雾。
他知道联盟在海岸东南边散布着的诸多岛屿中的一座之上建立了无畏要塞,非常便于导航。而他们的目的地战歌要塞,则占据有利地形,将周围的地带尽收眼底——这一点对部落来说,要比深水港口或便利的导航条件重要得多。至少,
曾经
重要得多。
舰船小心谨慎地缓慢前行着,凯恩的鼻孔也轻轻地出着气。他渐渐从这浓得可怕的迷雾背后看到了船只——是另一艘船的骨架,它的船长显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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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船长那么明智,要么是遭到了攻击,要么是自己搁浅了——也许两者都有。“加尔鲁什码头”,这里毫不谦虚地被冠以这个名字,那位冲动的年轻兽人的舰船只留下了这些残骸。它崩毁瓦解徒留骨架,船帆曾经鲜红,跃动着象征部落的黑色标志,如今也褪去了颜色,变得残破不堪。同样风化了的还有现已映入眼帘的瞭望塔,凯恩从它巨大的身形中隐约看出,它无疑曾经是一座大厅。
加尔鲁什,家喻户晓的兽人英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的儿子,他带头响应了北伐诺森德的征召。对此,凯恩很欣赏这位年轻人,但这位兽人的表现据他听闻,令人振奋的事迹和令人苦恼的行径一样多。凯恩还没老糊涂,他记得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抚养了一个儿子,贝恩,自己过去所挣扎苦恼的问题,也同样出现在那位年轻的牛头人身上,因此他很理解,加尔鲁什做出去这些举动的缘由再正常不过,都只是暂时的,不过是年轻男子的逞强之举罢了。凯恩必须承认,加尔鲁什的热情所在很令人神往。在这场绝望的战争中,加尔鲁什激起了部落的斗志,激发了部落的想象力,唤醒了民族的荣耀感,并使其像野火一般蔓延开来。
加尔鲁什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缺点。格罗玛什·地狱咆哮不懂得耐心的智慧,他行事凌厉,出手迅猛,他的战吼是刺耳挫志的怒吼,这也正是他姓氏的由来。格罗玛什曾带头喝下了恶魔玛诺洛斯的鲜血——令他和所有饮血的兽人腐化的鲜血。但最终,格罗玛什实现了他的复仇。尽管他第一个喝下了恶魔之血,因此第一个堕于恶魔般的嗜血与疯狂,但也正是他,这般嗜血与疯狂才得以终结。他杀死了玛诺洛斯。因为这一壮举,兽人们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心智与灵魂。
加尔鲁什曾以自己的父亲为耻,认为他喝下恶魔之血是懦夫、背叛之举。萨尔开导了这位年轻人,如今加尔鲁什接纳了他的血统。也许接纳得有点热忱
过头
了,凯恩暗忖,尽管加尔鲁什的热忱在战士们当中带来的是积极的影响。凯恩思索着,也许萨尔太过渲染格罗玛什的功绩了,盖过了他所造成的伤害。
萨尔,部落的大酋长、贤明又英勇的领袖,与年轻鲁莽的加尔鲁什在不止一处场合发生过冲突。在天谴之门的那场灾难发生前,加尔鲁什就曾在奥格瑞玛的竞技场中挑战过萨尔。最近,加尔鲁什又被瓦里安·乌瑞恩愤怒的嘲讽冲昏头脑,扑向了那位暴风城的国王,在达拉然的中心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即便如此,加尔鲁什的成功与名望,以及部落回应他的令人欣喜的热忱,这些都是凯恩无法反驳的。诚然,加尔鲁什并没有像一些谣言中所说的,单手击败了天灾军团、击杀了巫妖王、让部落的孩子们可以在诺森德安全地嬉戏。但他率领的侵袭行动大获成功,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他带给部落无上的战争荣耀,每一次,他都能把看似愚蠢的行为变成鼓舞人心的胜利。
凯恩很有智慧,不会把这些成就当作巧合或是意外。加尔鲁什太勇猛了,甚至可以说他是鲁莽,但格罗玛什的儿子取得这些成果靠的并不是鲁莽。这段日子可以算是部落最为黑暗、脆弱的时候,加尔鲁什正是部落此刻所需要的,凯恩也愿意给予那小子这样的评价。
“我们就开到这里了。”图拉船长对凯恩说道,她大喊着下令放下小船。“战歌要塞不远了,朝东边的小山走就行。”
图拉对自己的话无比确信,最近几个季节以来,她已经在这里和棘齿城之间往返了无数趟。萨尔正是因为这些知识才任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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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船长的。凯恩听后点了点头。
“开一桶食人魔烈酒给你那些船员吧,他们辛苦了。”他用低沉的嗓音缓缓对她说道,“不过别全喝光,勇猛的战士们在过了这么久终于要回家了,得给他们留一些。”
图拉的眼神亮了起来。“是,酋长。”她说道,“谢谢。我们只喝一桶。”
凯恩捏了捏她的肩膀,点头表示许可,接着便平静地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塞进了小船里,船看起来又小又窄,不过得坐着它走完上岸的最后一段路。迷雾像蛛网一般裹住了他们,腻烦又冰冷。没过多久,他高兴地踏入了拍打着加尔鲁什码头海岸的冰冷海水中,帮忙把船拖到了踏实的海滩上。
迷雾尚未散去,不过他们进入内陆后,雾看起来变薄了。他们走过一片破损废弃的攻城器械和被丢弃的武器盔甲,穿过了荒废已久的农场,地上的猪骨早已被日光曝晒成白色。他们爬上一个小坡,冻土上竟覆盖着一种红色的植物,漠视着这里恶劣的环境,倔强地生长着。凯恩对此心生敬仰。
战歌要塞雄伟壮观的轮廓逐渐在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这座建筑看起来位于一处采石场的中心,周围的沟壑为要塞提供了切实的防御屏障。尼鲁布人,古老的蛛形种族,他们的很多遗体被通灵术死而复生,并多次试图向要塞发起进攻,但如今已被平定。曾经坚韧粘黏的蛛网如今不是被割开就已老化,只不过是些随风飘舞的无害丝线罢了。在部落全力进攻之前,他们就和天灾军团一起撤退了。
凯恩发现前方有动静,有一名斥候看到了凯恩一行前方的部落军旗后,便迅速离开了。凯恩和队伍中的其他人沿着采石场的小道一直走,终于遇到了一条下坡的路。这个入口朴实无华,但精工细作,凯恩发现自己来到了锻造区。
现在,已经没有黄色的熔融金属在流道里流淌;也没有了锻锤敲打铁砧的
叮当
声。他的嗅觉如今比视力更为敏锐,他闻到了一股微弱、不新鲜的狼的气息。这些野兽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甚至比它们的主人更早回家。这里的武器和弹药都也已经积了一层灰。一旦凯恩完成对情势的确切评估,就会有几头科多兽帮忙把货物运回船上,这些科多兽同样也是渡海而来,它们是载重的好手。
凯恩在这里感受到了一阵凉意。锻炉运转时,产生的热量能让这片洞穴般的开阔区域的温度达到超过“温暖”的水平,但如今它们陷入沉寂之后,诺森德的寒意便渗了进来。即便是凯恩这般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为这里宏大的规模感到震惊不已。这里比格罗玛什要塞都大,甚至比部落的一些城市还要大,让人感到宏大、开阔、空旷。他和他的手下向一楼的中心前进时,脚步声在大厅中回响着。
他到达时,两位兽人正在深入讨论着什么。凯恩认识他们二位,向他们点头致意。年长的绿皮肤兽人是瓦罗克·萨鲁法尔,大英雄布洛克斯加·萨鲁法尔的弟弟、已故的令人心痛的德拉诺什·萨鲁法尔的父亲。在这场战斗中,很多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瓦罗克付出的代价尤为沉痛。
他的儿子和数千士兵一起命丧天谴之门安加萨。在那个黑暗的日子里,部落和联盟并肩抗击巫妖王最精锐的部队——甚至迫使那怪物亲自现身。小萨鲁法尔就此殒命,灵魂被霜之哀伤所吞噬。之后,一个名叫普特雷斯的被遗忘者释放出一股瘟疫,将生者和亡灵一同毁灭。
萨鲁法尔一族血脉的磨难并没有就此结束。年轻勇士的遗骸被巫妖王复活,并被派去消灭他生前挚爱的一切。终结他那扭曲存在的最后一击,其中饱含的悲悯强过战意。直到巫妖王殒灭后,瓦洛克·萨鲁法尔大王才终于得以将孩子的遗体带回故乡——只是一具尸体,再无其他。
萨鲁法尔虽然头发斑白但依然体格健硕,在凯恩眼中他有着兽人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他富有智慧、恪守荣耀,作战时身躯骁勇,谋略时头脑沉着。自从萨鲁法尔的儿子在天谴之门殒命后,凯恩就没有再见过他,刻骨的悲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苍老了。凯恩在想,如果是他最珍爱的牛头人——他的孩子,遭受了这般可怖的亵渎,他不知自己在承受这份双重打击时,能否有萨鲁法尔做的一半好。
“萨鲁法尔大王。”凯恩鞠了一躬,低沉地说道,“作为一名父亲,我对您的遭遇表示沉痛的哀悼。我也深知令郎死得光荣,您也用战功缅怀了他。就让一切随风消逝吧。”
萨鲁法尔低声回应道:“再见到你真好,凯恩·血蹄酋长。我……知道您说得都对。不过我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我很高兴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
萨鲁法尔旁边那位年轻一些的兽人面露难色,这话似乎令他不快,他显然在努力把什么话憋在口中。他的皮肤并不像凯恩所见过的大多数兽人一般是绿色的,而是沃土一般的棕色,这表明了他是来自外域的玛格汉兽人。他的头顶剃得精光,只留了一束棕色的马尾辫。这位自然是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了。对他来说,因为承认战争的结束而感到喜悦,无疑是种耻辱。牛头人酋长知道,岁月会教导他,为崇高的事业而战并取得胜利固然不错,但和平同样值得追求。然而,即便这场艰苦的战争已经打了这么久,加尔鲁什的战斗欲望显然还没有得到满足,凯恩为此颇为苦恼。
“加尔鲁什。”凯恩说道,“你的功绩已经传遍了艾泽拉斯的每个角落。我相信你为自己在这里的成就感到十分荣耀,正如萨鲁法尔大王一样。”
这番诚恳的赞许也让加尔鲁什紧张的姿态放松了些许。“你的部队将有多少会与我们一道返回?”凯恩继续问道。
“绝大部分。”加尔鲁什回答道,“我会把一些精锐留给萨鲁法尔,外加一些人把守各处哨站。我不指望他能用上这些士兵。战歌远征军的攻势已经击溃了天灾军团,也让其他敌人闻风丧胆。我们已达成了来这里的目的。我相信我的前任顾问会安心坐在这里看着蜘蛛结网,好好享受他期盼的太平日子。”
这番话可能会刺激到另一位兽人。凯恩拦住了萨鲁法尔——老兽人经受了这些苦难,加尔鲁什的话说得太难听了。然而,看来萨鲁法尔已经习惯了加尔鲁什的态度,只哼了一声而已。
“我们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我们效忠于部落。即便我效忠的方式是盯着这些小蜘蛛,而不是去和大家伙战斗,我也会心满意足。”
“而我效忠的方式是为部落把得胜凯旋的士兵们平安带回家。”凯恩说道,“加尔鲁什,你手下是谁在负责指挥撤离?”
“是我。”加尔鲁什的话让凯恩吃了一惊,“没什么。我们的肩上都得扛点东西。”凯恩惊讶于这位曾因自己的血统颜面无存、深以为耻的年轻人,如今已变得这么骄傲自负。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和手下的士兵一起承担起最基本的任务。凯恩欣慰地笑了。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何加尔鲁什手下的兽人们这么敬仰他了。
“我的肩膀没以前那么硬挺了,不过应该还算中用。”凯恩说道,“我们动手干活吧。”
接下来的工作是打包辎重并将其放在科多兽上,然后把它们运到舰船上,这些工作两天之内就已全部完成。兽人和巨魔们一边卖力干活一边用刺耳的嗓音唱着歌。兽人语和赞达拉语凯恩都能听懂,他对歌词和实际行为间的差异报以笑意。巨魔和兽人们一边欢快地唱着砍头剁腿的调子,一边把箱子绑扎在负重结实的科多兽背上。他们依然精力十足,而加尔鲁什也唱得和他们一样响亮。
当加尔鲁什和工人们肩并肩把货物搬上舰船时,凯恩问道:“加尔鲁什,你为什么抛弃自己的码头?”
加尔鲁什把货物扛到肩上。“这里本来也是作临时使用。毕竟战歌要塞近在咫尺。”
凯恩望向大厅和瞭望塔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建造这些建筑?”
加尔鲁什没有回答。凯恩让他沉默了一会儿。加尔鲁什有很多特点,但沉默不言绝不在其列……迟早他会开口的。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加尔鲁什说道:“这些是我们登陆时建造的。刚开始并没什么问题,但后来从迷雾中出现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敌人。我不是说怕了他们,但我得承认,我担心他们可能还会出现。”
能让加尔鲁什都变得踌躇的敌人?“是什么敌人让你如此烦恼?”凯恩问道。
“他们被称作克瓦迪尔。”加尔鲁什说,“海象人认为他们是死去的维库人的怨灵。”凯恩和碰巧走在一起的玛库鲁·唤云者交换了一下眼神。唤云者曾是位牛头人萨满祭司,他看着凯恩,轻轻地点了点头。凯恩的随行者里没人亲眼见过维库人,不过凯恩知道他们。他们看起来就像人类,不过体格和牛头人一样高大,有时候他们的皮肤上覆盖着冰层,还有些则是金属或岩石构成的。他们绝对是大号的人类,凶猛残暴。对于被灵魂环绕一事,凯恩觉得很舒心,不过说的是牛头人的先祖之魂,他们的存在是正面的。而萦绕在此地的维库怨灵并非善茬。对于这一见地,唤云者看起来也有些不安。
“当雾气最为浓郁时,他们就会出现。海象人说他们在那时才会现身。”加尔鲁什继续说,这话听起来充满了怀疑,他的话音里还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是窘迫吗?
“他们让很多战士感到恐惧,并且迫使我们只能撤回战歌要塞。巫妖王陨灭后,我才终于把这里收复回来。”
这真是件丢人的事。不是因为“见了鬼”,如果他们真算得上是鬼的话;而是因为被他们逼到只能撤退。难怪加尔鲁什对抛弃加尔鲁什码头的原因避而不谈,这个地方本该是他十分中意并引以为傲的。
凯恩把视线小心地从闷闷不乐的加尔鲁什脸上移开,这位兽人显然做好了准备,一旦听到任何对他勇气的侮辱,便会奋力捍卫自己的荣耀。
“天灾军团也不会来这片海滩。”加尔鲁什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防备,“看来就算是他们,也不待见克瓦迪尔。”
既然克瓦迪尔没有再袭击他们,凯恩也就不抱怨什么了。“战歌要塞的位置的确更具战略意义。”凯恩只说了这么一句。
翌日中午,凯恩告别了萨鲁法尔。他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加尔鲁什或许会嘲笑,这里只剩下一番和平安宁,却还要留下一队精锐部队。可事实并非如此。萨鲁法尔记忆中的幽灵将会一直折磨着他。凯恩明白,当他看向萨鲁法尔的眼睛时,他知道这位兽人也很清楚。
凯恩想再次对他表达谢意,以此鼓舞他,称赞他圆满完成了任务,褒扬他担起这般重负。但萨鲁法尔是兽人,不是血精灵,他不爱听也不想听这些溢美之词。
“为了部落。”凯恩只说了这句话。
“为了部落。”萨鲁法尔回应道,这就足够了。
最后一批战歌远征军的战士们扛着武器,向西穿过采石场朝纳萨姆平原前进,准备离开诺森德。
和之前一样,他们一路上都被迷雾缓缓地包围着。凯恩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灵异现象。他倒是很坦诚,自己是个战士,并不是萨满祭司。但他并没有体会过加尔鲁什和他手下的亲身经历、没见到过他们的亲眼所见,不过他知道这里有怨灵。
迷雾延缓了他们的速度,但并没有出来袭击他们的异状。就在他们走向海滩上停放着的小船时,凯恩放慢了步子。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他的耳朵抽动着,鼻子嗅到了一股冰冷潮湿的空气。
凯恩的老眼紧张地在迷茫的雾气中探寻真相,他看到了一艘舰船鬼魅般的幽影。不,不止一艘……两艘……三艘……
“克瓦迪尔!”
加尔鲁什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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