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陈意怜的哭声在苏念念与萧然离开之后响彻在这寂静的六宫上空,吵吵嚷嚷的让这原该暗沉下来的夜里变得一片汪亮。
那一句句我是冤枉的,是慕容佩月害我的话,最终将北宫里住着的那些老太妃们引了过来……
这些久经风霜的女人们已过盛年,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岁月的痕迹,苏念念不懂萧然要做什么,坐在那里听着陈意怜哭喊了半个时辰,她都能够听到陈意怜的嗓子都要哑了,可陈意怜却一直都没停下,就像是一个濒临渴死的人一样,在苏念念只想回去的当下,这北宫里的老太妃们一个个提灯而至……
“大半夜的不好好安歇,还在这宫中无故吵闹,你们一个身为皇帝一个身为太后,都管教不住一个太妃,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受那份困扰,你们良心何安!”
为首的一位老太妃满身华贵,云锦双蝶钿花斗篷的她手持着手上的鸩杖,面色肃穆的站在身后一群老太妃之前,以审问的神色,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好戏的两个人,先是一顿叱责。
苏念念看着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妃,一脸莫名的看着身边的萧然,萧然却是一个箭步的冲到了那老太妃的怀里,用着一种无比亲昵的模样,躲在老太妃的怀里撒起了娇“祖奶奶,你可不知道,这个女人今日在我父皇的出殡礼上下香药想让我和我母妃乱伦,母妃受惊过度好不容易醒了想来问她一问,她说那事情都是慕容太后干的,说完了就在这儿使劲的狂喊,谁让她闭嘴他都不理会,祖奶奶,我和母妃的耳朵都快让她叫的聋了……”
萧然这一副谄媚小人模样的对着那位老太医,用着自己的糖衣炮弹一顿狂轰乱炸,小小的那么一个人,这软糯的一番话,叫那老太妃一下缓和了脸色,深吸了一开口气,转而对着身边伺候的宫人丢过了一个眼神。
苏念念对这位不怒自威的老太妃没有印象,茫然的看着这位老太妃,而她身边的那位宫人已经在其耳边絮絮着说下了许多话。
“慕容氏如今的手段越发的狠辣了,这么龌龊的东西也亏她想得出来,她人呢,如今在什么地方!”
“慕容修之被他自己养的小倌人扎了一刀,这会慕容太后请了满宫上下的太医在那儿会诊,谁都不准离开,这皇宫里一个太医都没有,朕的肠胃不舒服也没人管,也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她慕容佩月的,简直可恶!”
萧然愤愤然的鼓起这圆圆的腮帮子,很是生气的向老太妃打起了小报告,这字字句句都是冲着慕容氏来的,而那位老太妃却像是丝毫瞧不上慕容氏一样,只是冷眸微眯,淡淡的一笑置之,这让苏念念对这为老太妃的身份很是好奇。
“把她拉起来让她别在嚎了,去把慕容佩月叫回来,我这把老骨头满身的疼,却找不到一个太医来为我瞧一瞧,这宫里是要没规矩了……”
老太妃拉起了萧然的手牵着他满是慈爱的坐在了原本苏念念所坐的位置上,那一副睥睨于一切之上的气势,让苏念念肃然起敬。
“母妃,您不认识祖奶奶,他是十三叔的母妃,可惜十三叔早去,祖奶奶一直都待在北宫里不爱走动,前些时候儿子顽劣,差点没落进井里,是祖奶奶救了儿子!”
苏念念沉默的立在一边,她搭不上话,而这位老太妃又像是十分的有来头,好在萧然机警,忙的为苏念念介绍起这位老太妃的来历。
十三叔……大概是再上一任皇帝最后的一位小儿子!
苏念念之前拿着皇家玉牒瞧过,这位小皇子自出生之日起便备受老皇帝的疼宠,而他的母妃身份更是不一般,是草原上乌古部汗王的大妃所生的大公主,乌古部比邻大梁边界,草原辽阔牛羊肥硕,生活一直富饶,一直以来势力十分强大,是周遭各大国家部族所想邦交的对象,鞑靼的可汗便身在其中。
这么些年,这位长公主与再上一任的皇帝联姻之后,大梁与乌古部一直十分交好,而在前一任的皇帝去后,这位老太妃便在那北宫之中一直深居简出,苏念念所看的书里对这位太妃从没有提及,也无怪乎苏念念对她根本不知情,只在偶尔翻阅玉牒时,苏念念才知道,原还还有这么一位老太妃。
只是这位老太妃也是可怜,在其丈夫去世之前前,她的亲子无端端落水之后高烧不治夭折,听说最初的那两年的她一直在病榻上缠绵,乌古部的大汗曾要求把她接回去,她自己不同意,这几年,乌古部从没有忘记这位大公主,一年到头吃穿用度上的体己从没有停过,大概她是所有的老太妃之中,最体面的一位。
算您年想起刚才她那般疼爱萧然的模样,忽然觉得她这是移情了,为自己救了差点落水的萧然,想起了那个落水而死的孩子……
苏念念出神的当下,心里也在计较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萧然这个时候,将这位老太妃拉出来怕是大有深意!
慕容氏手中握有鞑靼这一杆大旗,那么萧然是不是想让老太妃利用母族的关系帮助他,在有朝一日鞑靼帮着慕容氏大举进犯时,一并将鞑靼拿下,好让萧摄有那那个时间对付这京城里外的私兵……
脑子里的这个念头一旦闪现,苏念念便觉得这怕是真的……毕竟做了两辈子的皇帝,萧然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利用对自己有利的人,也无怪乎萧摄说皇帝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只要在这正道上走。
“我没能看顾好皇帝是妾身的不是,多谢老太妃救了皇帝一命!”苏念念盈盈福身,向着这位老太妃表达着感谢,脸上也是写满了愧疚。
老太妃对萧然有着一脸的慈爱,可对苏念念去没有半分的好脸,冲着苏念念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句“你的确有不是,做太后没有太后的样子,做母亲没有母亲的本事,你这人,真真该为你感到羞愧!”
苏念念让这老太妃这么的一数落,只沉声的说了句“老太妃教训的是,是我自己的不是,多谢老太妃的提点。”
这话刚说完,转而又让老太妃给翻了一记白眼,苏念念这会觉得自己成了那里外不是人的人,他委屈的看了一眼躲在老太妃怀里装乖卖巧的萧然,突出了眼睛示意他给自己等着,合着他成了好人,自己反倒成了实打实的坏人,简直!
母子二人在这沉默声里,以眼神你来我往的对质着,而这外头,收了信儿火急火燎敢回来的慕容佩月已然出现,看着她那着急忙慌的样子,苏念念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萧然要把这位从不露面甚至从没有人提及的老太妃清出来,这位太妃的家世,在慕容佩月这会的阶段里,她无法与之相扛。
“没用的东西,大行皇帝故去才多久,身为太后,一个管不住后宫,一个深夜连宫都不回,照着你们这模样,那是不是哀家这样的母家远在远离之外的,也可以直接离宫了,视宫规如无物,你们竟不感觉羞愧!”
没等慕容佩月踏进这承光殿的门槛,瞧见了外头光影的老太妃便是冷笑了一声,而后在那儿故作发难的指着苏念念咒骂,指桑骂槐的骂着声音都是冲着外头的慕容佩月。
“好歹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身为太后的人了,你们一个个的不为皇帝争口气挣点脸面就罢了,还让这些个乌合之众搅扰的我们这群北宫里的老太婆都睡不着一个安稳觉,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安的什么心,真真丧天良。”
“请老太妃不要动怒,今日这件事情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处置不当,臣妾已经赶来,听说老太妃身子骨不适,也请了太医回来……”
慕容佩月听着那些声音,脸上讪讪的,指着和尚骂秃子的话,说到底骂的都是自己,她那脸上的神色尴尬,可这会她无意与这位老太妃发生争执,只能沉下气来,咽下了这些她原本听不下去的东西。
可惜,她这话刚说完,又撞在了枪口上“请?呵……母后皇太后这话可真的让我这个老寡妇受宠若惊了,我这老寡妇好歹也是在这宫里二十来年的人,你现如今和我说宫里的太医要去外头请回来,慕容太后,你们那慕容府是真的成了太医真正该待的地方了是不是,多谢你给我这个老寡妇长了见识!”
“老太妃……”
“可承不起你这一声叫,先帝尸骨未寒,你让成天跟在你身边的这只狗做下那丧天良的事情,要在天下人面前搞出一对母子乱伦又或者是叔嫂乱伦的事情来让这天下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就凭着你这样的,我这么个老太婆实在是承受不起,你也别在这儿和我解释,这宫里头什么样子,你慕容太后是个什么你我乃至于大家都心知肚明。”
慕容佩月眼见着这位家世显赫的老太妃字字句句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拖长着音调想与之解释一番,偏生的,这位祖宗并不愿意听!
“这大梁的天下姓萧,不姓慕容,无论如何,满宫上下的太医全去了你慕容家的府上,这一条你哪怕身为太后你也是犯上!别仗着你母家家世出众就认为自己能够凌驾于众人之上,比母家……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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