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十来天中,慕容修之到底捡回了一条命,可因为伤势过重,必须卧床静养,这命捡回来的也并不算轻巧。
有了老太妃的告诫,慕容佩月再没把全部的太医全都拢在慕容府上,只留下一两个她觉得终生的照顾着,而后成天晨昏定省的往这府上跑,照看慕容修之的身子。
慕容修之醒来的那一天,脸上青须尽现,整个人瘦脱了形,凹陷的眼窝深深的眼圈,在没了昔日里貌似潘安般的模样,在其醒来后,看着床边的亲姐姐,只沙沙的说了一声“没事了!”
昏睡了那么多天,浑浑噩噩里身上一阵冷一阵寒,他觉得自己是要熬不下去了,可这心里终归有那么一股信念,叫嚷着让自己醒过来!
他被人暗害的仇为抱,正房的地位不能够倒,谁都别想将他击垮!
“好好养着,这仇,我来帮你报,谁算计的你,我必定让她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慕容佩月的脸色也不好看,宫里宫外头两头的跑,照顾着慕容修之的当下,又要防着宫里头那一大一小的算计,这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已经处于一种将自己逼到绝境的状态,也正是因为这种状态,她才无时无刻的不告诉自己,不能够倒下!
“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自那苏念念无端端醒来之后,咱们吃了不少的暗亏,可这亏吃多了,福也会来,你且等着,等着看戏便罢!”
在慕容修之尚不能多言的当下,慕容佩月向其再三保证,保证一定让他在康复前,看一出好戏。
清醒的慕容修之令那些个等着看他升天的人无比气闷,苏念念算是其中的那一个,每日里看着慕容佩月各种人参鹿茸的往那慕容府送时,苏念念又气又心疼,只觉得那些东西拿去喂狗也好,凭什么拿去喂那一匹狼。
“太后,这去湿气的药是奴婢今早上刚熬得,这些天细雨连绵的下个不停,奴婢瞧着你又是湿寒的体质,特地去抓了一副来,这里头加了甘草,不苦的。”
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苏念念过每日里就这么卧着看看雨看看书,也没什么旁的消遣,活的就像是个米虫。
寒霜端着凉好的去湿汤药给苏念念服下,苏念念皱着眉头光是看那汤,就觉得咽不下。
“太医院里那些个去湿气的药材都叫人抓的差不多了,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不见下雨的春日竟然倒像是到了梅雨的时候,这会本该是百姓们播种下秧的时节,一直下着不见晴,这苗都死光了,回头怕是又要出事。”
新帝登基最怕的就是天有异象,无论是个什么但凡有心人要传出去,那么一切就会有另外一种说法,这些天她隐隐约约的在这后宫诸人的耳朵中听到了一些关于悉悉率率的议论,所以今儿个,忍不住才想着与苏念念絮叨了那么几句。
新帝刚刚登基,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莫须有的说法,其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能关的了天子什么事情,偏生的一旦天有异象总能够与天子挂钩。
“你是怕有人有心作祟!”苏念念端着手中的汤碗一口气将那汤药喝到底朝天,应声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老天爷赏脸给的这个机会,慕容佩月缓的差不多了,怕是会在这上头做些什么……
“最近,寿安宫的那位,有什么出格的动静么?”
“倒也没有,成天宫里宫外的两头跑,倒是太后您曾经吩咐着方太医的那件事情,现如今有了眉目,最近慕容太后那儿时常盗梦又是掉发,脸上也起了星星点点的黑斑,慕容太后这几日神思倦怠,就连她身边唯一剩下的雪竹也是说罚就罚她也寻了太医来查,方太医的手脚干净,余下的那几个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她连日来操劳,等休息上一段时间便好。”
当初慕容佩月给苏念念下了那行经不止的东西害的苏念念差点没上了当,苏念念一直记挂着要回赠点礼物给她,这一段时间她都快把这桩事情抛诸于脑后了,猛然听寒霜这么一说,苏念念当下来了精神。
“当真!”苏念念挑眉无比兴奋。
“自然是了,不过您最近见不到她,方太医也是一直着重着计量,确保不让人发现这才拖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么下去,不出半年奴婢觉得那慕容太后怕是要秃顶了。”寒霜点了点头,见苏念念眼里满是兴奋,笑着与之说道。
估计是白天并不能说人,主仆两个有声有色的讨论的正欢喜时,寿安宫的雪竹便已经由外头的小宫女给请了进来。
“见过苏太后,慕容太后请您去一趟寿安宫一叙,有要事相商!”身着青色长裙的雪竹向着苏念念恭恭敬敬的一跪,与之说道。
苏念念看了一眼寒霜,主仆两人互望一眼之后,让雪竹回去,自己马上就到。
雪竹一经离开,秋枫早派了身边的小宫女去了紫宸殿与萧然萧摄说一声,以防万一。而后,寒霜则为苏念念换了一件稍显庄重赤褐色暗花团云纹的苏绣长裙,暗沉沉的颜色带去了苏念念原该俏丽无双的三分姿色,添了多一份的死气老沉,绾起的朝天髻上簪了一根乌木簪,就这么简简单单不着旁的饰物,苏念念举着那油纸伞出了门。
苏念念现如今是皇太后,又称老寡妇,内务府送来的衣裳十件里有九件都是这种乌压压的颜色,旁的首饰倒是有,可她嫌俗气,这样也好,落一个贤良节俭的名声,也算是她所做出的建树。
细雨蒙蒙之下的深宫内院别有另一番的滋味,苏念念闲庭信步的走着,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了寿安宫中。
青烟缭绕于屋内的寿安宫正殿之中,一身宝石青烫金百蝶穿花对襟宫装的慕容佩月与苏念念这会的清减丝毫不同,端坐在正殿之中的小叶紫檀漆心百宝嵌花卉宝座之上的她,赤金双寿钗花双凤步挂在发髻中央,手中端着一盏清茶,自有一种矜贵之气。
“姐姐!”苏念念踏进了大殿就这么淡淡的叫了一句,随后寻了个远香炉的座儿坐了下来,眼里藏着满满的警惕,连带着坐下的时候都是小心的瞧好了座位上没有个什么针眼再来扎着自己。
慕容佩月瞧着她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蔑的瞥了一眼之后,未曾说话,待其坐下了,自命人上茶,而苏念念对那手边的茶,更是一动不动,真真是学乖了。
“今儿个叫妹妹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妹妹商量,是关于这场雨的!”慕容佩月没将苏念念现下这模样放在脸上,不紧不慢的将今儿个的目的开门见山的向苏念念说道。
慕容佩月这么一说,苏念念这眉心便是一皱,不久前寒霜才和她说了关于这雨的事情,这不久,慕容佩月就找来了,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把她想好了。
“妹妹不懂……”不能喝这里的茶,又没什么东西让苏念念消遣,苏念念伸手不过那么掸了掸手中的素帕在那儿搅着帕子玩儿。
“这雨连绵的下了十数日,外头早有传言,说是新帝不孝,致使先帝在出殡那一日错过了吉时,导致魂魄不宁,这才累的天不断下雨,哀家觉得,不若召集了先帝留下的尽数妃妾在城门口为先帝坐上一场法事,求得先帝安宁……”
“不宁?先帝若是不宁与皇帝不孝有什么关系,出殡的那一日出的那些事情这满城的百姓都看着瞧着,到底是新帝不孝还是新帝无辜,大家心中自有决断,旁的理由都好说,唯独这一条说出来,也不怕自己碎了大牙,烂了肚肠。”
慕容佩月这儿的话尚未说完,就已经让苏念念气结的语气打断,苏念念冷笑了一声,含沙射影的诅咒起学舌的慕容佩月,令慕容佩月抿了抿唇,神色越发阴沉……
“不管如何,咱们身为太后,所做的事情一心一意的都是为了皇上,不管外头的传言如何,法该做还是要做,都是为了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做了就是承认!皇帝没做过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去认!做这个法有任何的说法都可,唯独不可以说皇帝不仁,母后皇太后好歹是皇帝的嫡母,他就算不是你生的,可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登基称帝才多久,别人不在他身上泼脏水,可你这个本该是她坚强后盾的人却出这个口,你良心何安!”
慕容佩月早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见苏念念这么堵了自己的话,慕容佩月的脸色越发难看,深吸了一口气,只以命令的语气要求起苏念念,她说下的话并不许任何人质疑,这事情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可现如今的苏念念却是一块实打实的铁板,苏念念早就知道,慕容佩月要么不找,要找定然不会有好事,说什么安抚百姓,说到底就是为了抹黑萧然,真把人当傻子来哄。
“屎不踩你你自己去踩屎,这天底下就没见有人做过这么蠢的事!”
苏念念高声抗辩,令慕容佩月一下怔怔的不知该当如何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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