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日记-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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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又是零下十度,可我睡得很好,因我知道庞鸱是安全暖和的。电热毯的作用真不错。一夜醒来几次,在屋里四处走走,查看水管子是否冻结,又停下来思索。群星硕大,从玻璃窗望去,它们看上去像牛眼菊。

    只要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些安静的日子,这些没有直接压力的日子,情况会怎么样,我就会意识到这些日子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昨天下午阳光照在这间舒适惬意的屋子里,是那样的美,正像我每年这个时候看到的阳光一样,壁炉旁边的墙柜被照射出大理石般的花纹,太阳落山时光线转过牧场尽头的小山群,变成了深艳艳的玫瑰色,在每一棵树底下阳光把长长的树影投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这时候的光线细腻,更加柔和,不像一月份时那样冷酷得明灿晃人。再说好不容易太阳推迟了一小时左右落山,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前几天有一位朋友的房子被盗(她出了城),凡是贵重的东西从电视机到古董玻璃器皿、瓷器,所有的灯具以及价格昂贵的灯罩均被盗走。她讲述了这次被盗的感受,她时有恐惧,感觉到一种模糊不明的“敌意”。其实袭击并非有意冲她而来(不管怎么说,我估计不是),但这盗窃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这样。也许盗贼们吸毒成瘾。奇怪的是此地住宅却不经常被盗。我因为是住在村里,因而某种程度上免遭此劫。当然还因为事实上我没有美国人拥有的古董,而这正是盗贼们所觊觎的。然而近三年来我第一次在这房子里感到了害怕。害怕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可能前来敲门或是砸碎玻璃进来。

    英国的邮政局已罢工有两个多星期了,未能和那里的亲戚朋友们联系是很不寻常的事。我的表妹珍妮特寄给我三本诗集作为圣诞礼物。我又可以埋头读阿瑟·韦利译的中国诗歌了!读着这些诗,感觉到从字里行间流泻出的力量,这力量又是何等的影响着读者的情绪,夜深人静时我梦想写一些安详幸福的诗歌,描绘雪中之影或是室内墙上的光亮。这有可能吗?抑或是诗歌对于我总是一种对付紧张情绪的媒介?它只是在紧张情绪之间摆动?

    珍妮特还送给我一本特德·休斯的《乌鸦》。时下有一种时髦(始于伯瑞曼),即物色这样的一种人作为典型人物,集蛮横、阴沉、幽默、笨拙于一身,借这种人的性格来倾泻郁闷、愤怒及疯狂的大笑。我们对总是表达我们自己,裸露自己,感到厌烦了——是这样吗?女人没有感到物色角色的需要,可我却知道女人远远要比男人对充分表现自己更感兴趣。女人在很大程度上把生活内在化了,诗的内涵正是用来表达这种内在的。诗的形式可以产生一种必要的“距离”,使你看清你自己。我感觉不安的是虚张声势的裸露。这种裸露令人感到龌龊难堪:“看着我……我不令你震惊吗?”然而透明不会让人震惊:“看透我,找到每个人,你自己。”在极细小的微粒与本质之间横亘着诗的境界。

    然而这样写的时候,我听不到波涛的呼啸,感受不到逆流在把我拖向那丰富的下意识的创造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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