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金灿灿的,让她周身上下全都变成了金黄色。灼眼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不由自主地微眯起了眼睛。温温热热的风从她的裙子下摆吹过,拂过她裸露的肌肤,像水一样流过。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她孤零零地站着,忽然往前奔跑,感觉自己在寻找什么。直到炽热的阳光中,金黄色的麦田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人站在麦田之间,转过头来望着她。只因为他看了她一眼,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人站在对面,周身像镀了一层烟火一样的颜色,蒙着璀璨光华,惊心动魄般落入了她心里。男人走过来,伸手替她拂开了额前吹乱的头发,黑曜石般的眼睛打量着她,温柔地问:“夏允薇?”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像低低响起的大提琴,可是并不温柔,有一种坚冰撞击的冰冷。不知不觉,她后退了一步,埋着头,轻轻点头:“嗯,我是。”男人的眼神陡然阴沉,目光冰凌一样凌厉尖锐。她站在麦田中,脚下生根,挪不开步子。他冷冷地问:“赫兰呢?你把她藏哪儿去了?说!”阳光在瞬间退散,周围的麦田全部变成了黑色,男人的双手忽然就扼住了她的咽喉。“你为什么不消失!”“大叔……”夏允薇伸直了手臂,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她从噩梦中醒过来,冷汗涔涔,睁大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熟悉的房间,暖黄的灯光氤氲着,这是大叔某处私宅的房间。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噩梦。可是梦境很美,破灭的时候,却很可怖。这个噩梦忒真实,真实得让她恐惧。掀开了棉被,夏允薇下了床,赤脚踏在了凉凉的木地板上,头依然有点儿昏沉疼痛。“咔擦”一声儿,房门开启,她转头,权枭九正拿着药进来,见她一身单薄的睡衣,赤着脚在地板上,皱眉,一脸阴沉。“谁让你下床的?上去!”甩给他一个冷脸,夏允薇小脾气上来了,不理他,直接进了浴室。浴室门还没关上,她就被男人的一只大手捞了过来,扛在了身上,直接将她扔在了大床上。“吃药!”她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他递过来的水杯和药丸。“好端端的,我干嘛吃药!”话一顿,她不由惊了一下。那天她被下了药,整个脑袋混着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保护措施,这难道是……她脸迅速红到了耳根子,“不会是避孕药吧?”眉毛跳了跳,权枭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崩了。好在他定力十足,要不然手里的水杯都该晃出水了。他闷声闷气地低喝:“高烧昏睡了两天,吃它还来得及?”高烧?昏睡了两天?夏允薇吃惊,不过也只是片刻,她的思维又绕回了事后避孕药上。已经过去了两天,事后避孕药也就72小时之内有效,的确来不及了。“那……那怎么办?万一有小孩了,那天我那种情况,又是下药吃药的,又是涂药包扎伤口的,难不成你让我生下畸形儿来?”权枭九头痛了。闭了闭眼睛,九爷不再吱声儿,直接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见到那些玩意儿,夏允薇瞠目结舌。因为抽屉里居然塞满了杜蕾斯!“你……你!”小结巴附体了,她脸红得能滴出血来。“那晚我带了套,你吃什么药!”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抽屉,权枭九清了清嗓子,无比冷静严肃地说,“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哦,你放着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吃。”“你闹什么!”她心里迅速窜火儿了,“我哪儿闹了!”“那就吃药!”水杯和药丸强硬塞在她手里,见她仍没反应,男人眸色一冷,“别逼老子‘喂’你!”那‘喂’字儿咬字极重,九爷明显很愤怒。尤其想到那天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找了她整整一晚上,打了她无数个电话无人接听,心下更怒更冷。“为什么不接电话?”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夏允薇表情很冷淡:“哦,手机不小心丢了。”她的态度实在令他很恼火很不爽,每次扯上李赫兰的事情,这丫头就整个儿成了刺猬,得理不饶人。“别老因为那女人和我扭脾气!”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李赫兰,她就恼火,就难受。“我怎么就不能扭了?只允许你和她生儿子,就不允许我生气?有你这样的人吗!亏我还把人生的第一次给了你!你这个鸟人!混蛋!”“那不是我儿子!”九爷也彻底恼火了,那阴嗖嗖的眼神儿,真恨不能掐死她,转过眸子,向她解释,“我也是第……”妈的!话还没说完,他都觉得难以启齿。一个钢铁般冷酷的大老爷们儿说这种关于第一次破处的事儿,不光别扭,还丢人。这丫头让他遇到了人生的大难题。转念一想,索性也不再解释,只是又冷又闷地沉着嗓音命令:“记住,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作为一个不擅长表达言辞的冷酷男人,他已经最大限度地作了解释。冷酷的男人,伤不起。夏允薇缓和了脸色,“真的?”“就那么不信我?”好吧,她信了。以他的为人,他没必要撒谎。可是,她还是不依不挠地追问到底。“那如果当年她的确有苦衷,她根本没有背叛你,你会不会和她重归于好?”九爷有点儿头大,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刨根究底?孔子说得有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他的女人。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夏允薇一颗期盼的心立刻沉落谷底,不爽地追问:“大叔,为什么不回答?”看到小丫头满脸失望痛苦的表情,权枭九心下一软,喟叹一声。他觉得,他这辈子已经栽在了这小丫头的手里。“我不会。”“真的?”“嗯。”放下水杯,她立刻抱住了他,紧紧的,想起刚才的噩梦,她心底发怵,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叔,你别不要我。如果哪一天你把我弄丢了,那我就永远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让你后悔一辈子。”冷眉一皱,权枭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她没说傻话,她说得顶顶认真。两人就这样和好如初了。每当想起那天的事儿,夏允薇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不自在。大叔是不是和她一样,很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很纠结,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无理取闹了。像大叔这样的人既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玩风花雪月,能说出‘她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的承诺,已经不易。更何况,他是个行动派,用他的行为,一直保护着她。在他的保护下,她可以做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向他撒娇,向他撒泼,在他的羽翼下任性妄为。乐观的天性下,夏允薇又恢复了一贯的活蹦乱跳,小日子过得很快乐。时间匆匆流转。一晃过去了几天,她烧也退了,身体完全好了。权枭九帮她去锦大销了假之后,给她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带着她回到了权家大宅。回到权家后,她一直没见过权锦腾,不过,她也不想见到他。从李雪珍的口中得知,在权枭九的帮忙下,医院杀人事件已经成为无头悬案。但是,两兄弟因为这事儿的意见分歧,再一次伤了兄弟情。大概是因为权锦腾想秉公办案,对她来个安法问候,却遭到了亲弟弟的阻挠,心里不痛快了。因为安晓诺,权锦腾一直讨厌她,她不是不明白。反正么,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她讨厌安晓诺,安晓诺讨厌她一样。自从那次两人撕破脸后,私底下,安晓诺再也不伪装自己,瞧她的眼神儿咄咄逼人,寒气凛凛,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对此,她不计较。夏允薇依旧乐得轻松,除了权枭九的事儿,她从来不会自动戴一顶悲伤的帽子。可是,人家就是不给她轻松的机会,偏要让她不爽。这天早上,她准备去上课,安晓诺逮住了只有她一人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夏小姐,我有事和你说。”说实话,这安晓诺和李赫兰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一样一样的,两个都是柔弱似水的林黛玉。只不过一个是装的,另一个么,她就不知道了。夏允薇心情挺好,很赏脸地给了她一个笑容,“有事快说,我赶着去上课。”安晓诺的脸色依旧和漂白过似的,神色却很阴郁,她冷笑:“其实,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不过我比你好多了,至少我失心不失身,而你,呵呵,有你哭的时候!”“呵,你就酸吧。”不着痕迹地讽刺,她笑得特开怀,“我失心失身我乐意,你么,连个失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守着那层膜好好过日子吧。”安晓诺气疯了,眼中的阴郁更甚,“你不要脸!”“哦,你说得没错儿,不要脸怎么能追到大叔呢?”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露出了狭促的玩笑语气,“你就嫉妒吧,是不是挺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要脸皮,如果不要脸点儿,或许还能有机会,你说,是不?”眼前的女孩儿张扬明媚,嚣张邪气,明明是那样地痞不入流的话,骨子里却与生俱来的傲气。安晓诺怒得一脸扭曲了,抿紧了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言语匮乏地说了三个字儿。“你无耻!”“行了,来来回回要么不要脸,要么无耻,你就不能换点新鲜词儿?没其他事儿的话,我要去上课了。”见夏允薇丝毫没将她放眼里,安晓诺气结。“哼,你也不过如此!我姐和枭哥哥当年都快结婚了,枭哥哥的房间里还留着向我姐求婚的结婚戒指!夏允薇,你再怎么不要脸地勾引枭哥哥都没法和我姐比!”夏允薇心下冷笑。想气她?门都没有!她夏允薇是什么人,李赫兰和权枭九更劲爆的事儿她都见过了,还会在乎区区一个结婚戒指?开玩笑不是?她才没那么傻乎乎地着了安晓诺的道儿,和大叔闹不愉快,多不值当。夏允薇轻飘飘地朝她晲过去一眼,安晓诺神情戒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嘛?”她莞尔一笑:“没干嘛啊,只想说你傻呗。”一句话说完,她走出了权宅,坐上了车。那潇洒恣意的背影看得安晓诺直咬牙,恨恨的。夏允薇,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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