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多年来积累的涵养使得她并没有发作,她不动声色,告诉自己,没事,那个妖精只是帝君一时兴起,不过是玩玩罢了。能与他匹配的,只有她碧梧。
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玄武不再让她近他的身,不再让她伺候他沐浴,他开始过问殿内的仙仆,把她多年来精心调整的安静守礼氛围局面一下子就给毁了。他还开始作画,把殿内仆人都画了一遍,也包括她,她开心的将画用金累丝画框仔细裱起来,无比慎重的挂在自己起居室里,可她却偶然听到,他和羽臣的对话:
“你看,像她吗?”
“像,连小枫都很像。”
“我画的小枫和胡晓一样,不过只是狐狸,你哪里看得出又像了?”
羽臣低头笑着:“当然啦,最像的还是小千年……额,是千年姑娘。”
“嗯,像就好,不枉连日来,我画了这么多人练手。”
练手?
练手!!!
碧梧再好的涵养也崩不住了。她开始嫉妒,开始憎恨。她这么多年来,自降身份去服侍他,为了他改变了自己活泼的性子,活成了另一个人,他却对一个活泼的妖精动情,还将她当作练手。
碧梧彻底变了。变得是内心,不是性子。因为,多年来的积累,她已经找不回以前的自己了。她去了一趟连元山,很客气找那个木千年说话,明里暗里都在告诉她,你配不上他。
可结果又如何,玄武临走前再三嘱托,要勾陈照顾好那个小妖精,还让羽臣把他的上古神器应天珠送给小妖精,说是……说是回赠的定情礼物!她怎么能允许,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到底,上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连元山的掌事胡北洵,一个小小妖族,竟敢要求天帝兑现承诺,彻底惹怒了天帝。天帝想要暗地里除掉连元山,这件事天后同碧梧说了,碧梧主动请缨,以她去灭了连元山,别人只会往情恨上想,而不会觉得天庭是舍不得一个仙位,如此,两全其美。
领了命的碧梧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勾陈,勾陈得知后大惊,碧梧乘胜追击:“帝君,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明日,明日羽臣就会去连元山,以上古神器应天珠为定情礼物,去向木千年下聘去了。”
勾陈久久回不过神来,碧梧又说:“小仙知道,玄武在去大荒山之前,有找你照应连元山,可是,今日碧梧领了天命,要去灭了连元山,不知道帝君是作何想法?如若帝君不同意,碧梧,绝对尊重帝君的意见,甚至可以去说服天后放弃灭了连元山的念头。”
勾陈沉默良久,朝她挥了挥手:“天命不可违,你……去吧。”
碧梧就知道,自从莫天离开后,勾陈对妖魔是恨之入骨,如今,如今玄武又深陷其中,她是巴不得有人替她杀了千年。而羽臣那,根本无需她操心,勾陈一定会处理好。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木千年这个小妖精竟然逃了!这不竟让她自己难堪,连勾陈都因此对她发了脾气!所以,这个仇,她一定要讨回来!
碧梧气到了极点,可双手依旧是交叠在腹前,只是语气有些失了控:“可是,你非得逼我,逼我杀人,逼我变成一个坏人,木千年,你太狠了!”
小千年望着她:“我……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碧梧仙子,我没想过要和你抢,你要是喜欢玄武你就拿去好了,我不会同你抢,只要你放过我的两个妹妹,放了她们。”
碧梧缓缓回头,平静而残忍的说:“你同我抢?你拿什么和我抢?论身份,我是仙,你是妖,低贱的人人喊杀,论付出,你比得上我吗?论姿色,呵……千年,以前的你都没办法和我抢,现在……你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人,你,凭什么同我抢?”
小千年满脸泪水,久久没有开口,碧梧手扬起准备挥出,小千年忙喊道:“等一下。”
她缓缓跪了下去,将头埋的很深,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碧梧仙子,我知道我没资格和你抢,我求你,我求你放了小枫,我求你放了她们。”
“木千年,胡小枫父母已亡,无依无靠,你身为她的长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她快灰飞烟灭了,你才来求我,是不是有点太过惺惺作态了?”碧梧款款走近千年,犹如慈悲菩萨开导误入歧途的小妖那般,循循善诱:“你应该知道,世事无常,不是所有的事,你一开口就能止损。对于你的无情,必须要付出点代价。”
胡晓被强行拉开,小千年使劲磕头,胡晓哭的伤心裂肺,让千年起来:“姐姐,你起来,你起来呀……姐姐你起来……”
“我真的,很不想做这些事情,可是,如果我不做,我自己就会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碧梧的鞋底踩上了小千年的脸,可脸上依旧是端庄悲痛。
一根又一根接连着钉入胡小枫的身体,每次钉入身体时都会绽放一小朵蓝色火焰般的花,那是灵魂消散的反应,绚烂异常却残忍无比。被踩着的千年流着眼泪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她的指甲因为抠着地板已经裂开,血肉模糊。她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胡晓还在他们手上。
在第十三根钉入的时候,毫无生气垂着头的胡小枫身上散发出点点白光,转眼被风吹散,只剩下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胡晓哭的嗓子早就哑了。
“把她绑上去。”几个侍女又把胡晓绑了上去。小千年拼着命扯住胡晓的脚,胡晓也是哭着喊着叫着姐姐救命。
小千年一手拉着胡晓的脚,一手抓着碧梧的脚,极尽卑微:“我求你,真的求你,放过晓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放过她……”
千年跪倒在一旁,哭的也是痛彻心扉,甚至替小千年呼喊着玄武的名字:“玄武,你快来,求你快出现,救救她们吧。”
玄武没来,另一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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