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见到陈希之前，我的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见面之后说话的场景，可只有这一幕真正出现时，我才发现那些准备的话都从我的脑子里消失不见，我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哽咽。
站在路灯下，她双手插在厚重外套的口袋里就这样望着我，也没先开口说话，脖子上带着一款和我那个相似的围巾，借着灯光我才看清她的脸，鼻子和脸已经微红，应该是在这等了我很长时间......
现在基本上已经进入了冬天，前几天的天气预报还说武汉最近会大幅度降温，现在室外可能只有两三度的样子.......
“你冷吗？”我鬼使神差地蹦出这么一句话，可能也是下意识地说，就这样打破了沉默。
“还好。”她从兜里抽出手拨弄了一下头发，语气很平淡。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本来也想一走了之，可你知道吗？过了七点半之后，我都告诉自己再多等一分钟，也许下一秒你就来了，然后就这样一分钟又一分钟地等到现在。”
“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会，不然我一定很早就来了。”
“我不关心过程，最后你还是来了，来了就好。”
听完陈希的话，我的心忽然被触动了一下，一股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
“张驰，我们去长江边上走一走吧，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以来对我有很多疑惑，今天只要你问我，不管是什么，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好。”
“你是怎么来的？我今天没开车。”
“骑摩托车来的。”
“路上一定很冷吧，你连个手套都没有。”说着陈希牵起我的手，也许是因为她的手一直插在兜里，所以很温暖。
以前看过一本书上写着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一句话叫“幸福不应该是悬停在重点的光亮，而是过程中的美好。”
这一刻就是这样。
我忽然发现在我和陈希之间，她一直扮演的是一个主动的角色，而我反而有点畏畏缩缩，甚至就连表白都只敢在喝醉酒之后才说出来，也许我一直很自卑，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优秀的女孩面前，我就更有些畏手畏脚，我害怕忽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像是泡沫一样，风一吹过来就破裂，只留下一点残留的水渍证明她存在过。
可当我牵着陈希的手时，她用她的温热包围着我，触感却是那样的真实，我快要被温暖融化，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我想抱住她......
“要不我们打车去吧，路上太冷了，我怕你会受不了，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划算了。”我最终也没敢抱住她，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没你想象的那样娇弱，你可以我就可以，退一步说，就算是感冒了，也有你给我熬姜汤。”陈希耿着脖子一脸正经地说，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那好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骑上摩托车之后，我还是有点担心陈希会受不了，从上次的过山车之后我就感觉她的身体可能不太好，要是因为一场小风寒而引起大病可就......
“你以前坐过没有？”我向后座的陈希问着。
“嗯，坐过，以前我小时候，爸爸就带着我兜风，一开始我还很怕摔下去，可当我抱着他后背的那一刻我就不怕了，他能带给我安全感。”陈希沉默一会说，声音却有些哽咽。
我知道我又提起了她的伤心处，这就是我为什么执着于搞清楚陈希的家庭情况的原因，她的家庭可能很复杂。
但我却没第一时间问这些，等会有足够的时间让我问清楚。
“抱紧我，你要是冷就把手插在我衣服兜里，把我的帽子翻过来扣在脑袋上。”我启动了车子，听着油门轰隆隆的声音，我有些小期待。
“我才不要把你的帽子翻过来扣在头上，多丢人啊。你自己戴着。”陈希边说边帮我把帽子戴好，双手环抱着我，脸侧贴在我的背后。
此刻，我的后背传来一阵温热，时隔半年之后，除了苏雅，又有一个女人愿意坐我的摩托车去兜风。
我突然觉得我很幸运又很悲哀，幸运的是能有一个完美的不像话的女人愿意陪我一起吹冷风，悲哀的也是让一个这样完美的女人陪着我吹冷风。
一路上，我都尽量把车速放慢，一是让风小一点，二是我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很多男人都曾有过这样的幻想，骑着一辆摩托车载着心爱的女人一起飞驰在马路上，不用想一些世俗的事情让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脑袋里只有这一刻的温存，又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生，生老病死似乎都经历过。
我不知道陈希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永远把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路上的行人有时会注意到我们，然后驻足目送我们远去，也许他们心里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会愿意坐上一辆破旧摩托，吹着十二月的寒风也毫无怨言。
我有些沾沾自喜，又有点小炫耀，我很想摘掉头上的帽子让路人都看到让那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坐在身后的男人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而看到之后究竟是嘲讽，嫉妒或是祝福都不那么重要了。
“张驰，你愿意时间就此终结吗？”身后的陈希忽然向我问着。
我很高兴陈希此时的心情和我一样。
但我却不想暴露我的想法，只要我知道就足够了。
“不愿意。”我笑了笑说。
“为什么？”陈希似乎有点生气。
“你想让我冻死，就让时间永远停下吧。”我半开玩笑地说。
“那这样呢？”陈希说着就解开了她的羽绒服然后包裹在我身上，又把手插进我的兜里环抱着我......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始终想不出一句话来回应她，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多余。
这一两度的气温好像也就这样，没有那么冷。
.......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我俩到了长江边上。
停好摩托车之后，陈希盯着岸边的一个卖考红薯的老人。
“张驰，我想吃那个，我没带钱，你请我好不好。”她转过头指着热气腾腾的红薯摊对我说。
“嗯，一起去买。”
“大爷，这大冷天的，都晚上八点多了，还不收摊回家吗？”站在红薯箱前我问面前这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老人。
“快了，我一般在这等到九点就收摊了。”大爷给我递了一支烟，是一种很便宜的廉价香烟，他的生活应该也不容易，看着他我就想起了顾老，这个城市有很多这样的老人，都需要一直工作到干不动为止，尽可能在还干得动的时间里多赚点钱。
有的人天生就能拥有别人一辈子都追求不了的财富，而有的人只能苟且偷生，得过且过。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大爷，我选好了，就这两个吧。”我在炉子上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红薯，准备给钱。
“等一下，这些我们都要了，您早点收摊回去休息吧。”旁边的陈希忽然拉了一下我的手，然后对大爷说。
“买这么多，你吃得了吗？这些估摸着至少还有八九个，我最多吃两个，你能行吗？”我有些惊讶，倒不是心疼那点钱，就算这些加起来也就几十块钱的样子。
“张驰，你就买了吧，我保证都吃完，一点都不浪费。”陈希挽着我的胳膊有点撒娇地说。
“那好吧，这些全部都包起来，大爷，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勒，小伙子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漂亮还心地善良的女朋友。”大爷边忙活边说。
然而我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因为从我和陈希见面到现在她都还没亲口说过要做我的女朋友......
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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