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苏小行差不多大的少年推门进来，一进门，嘴巴就像连珠炮一样，自顾说着一串人名。
检查机器的大叔笑了笑，打趣刚来的少年，“小吴慢点，小心咬到舌头”。
被称作小吴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和大叔再说两句，大叔的眼神往苏小行这边一挑，小吴顺着方向看了一眼，瞬间了解大叔的好意，径直走到苏小行身边，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吴蒙光，是苏先生的助理，以后请多多指教。要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指出。”
苏小行连忙摆手，直说“叫我苏小行就可以了。”
吴蒙光腼腆一笑，两人在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不是个难交流的麻烦人物。
吴蒙光正想说些什么，冯成推门而入，吴蒙光咽下快出口的话，立刻转向冯成汇报工作。
吴蒙光把刚才一进门就爆出的一长串人名又念了一遍，念完后告诉冯成，这些都是愿意配合直播的人，说话时还是恭敬的态度，言语间却带着一些小得意，可说完后看见冯成头也不抬，也没有一点表示，吴蒙光不死心地又接了一句“而且我按主管说的，把直播路线也安排好了，风格类似的主播都岔开，免得观众无聊。”
吴蒙光这边得意的小眼神还一直在线，可冯成愣是一动不动，要不是他的双手一直在翻看资料，都以为他是个雕塑。
过了一会，苏小行都替一旁的吴蒙光尴尬，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活跃一下局面，冯成发声了，“你整理的路线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刚才说的那些主播名字里，还漏了几个，是什么情况？”
吴蒙光听完冯成的话，嘴角向下弯了弯，微小的表情一闪而过，立刻开口“大多数人都同意了，可黄逸说他打游戏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脾气一直不好，我也不敢多说。还有孙影儿说让公司也给她安排一次大型联合直播，赵敖站在一边光笑，他们俩都不说同意，又都有后台，我不敢得罪他们，所以……”
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冯成的眉头一皱，像是有些不耐烦，苏小行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去打圆场。
“冯成主管，我首次直播的具体路线出来了，能先让我熟悉一下吗？”
借着说话的空档，苏小行把吴蒙光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自己第一次直播，工作组成员就闹矛盾，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制止。
冯成见他过来，把吴蒙光支走，就和苏小行详谈。
拿着吴蒙光递来的路线，冯成用红笔修改了几处，苏小行看见纸上还有几个空格，就问是什么意思？
冯成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以一个较为放松的姿势说“刚才你也听到了，有几个大主播不配合，所以就有空缺，我想了一下，除了那个黄逸的房间，你必须去，其他人就不用理会。”
苏小行“哦”了一声表示同意，多扫了几眼路线，记了个大概，有些不放心地问冯成，“万一我走错路，进错房间怎么办？”
冯成此时已经眯起了眼，看样子是打算在直播前小憩一会，听见发问，有些懒洋洋地回答“吴蒙光作为助理，会一路用字板给你提醒，我也会全程跟着，你放心。”
临近七点，苏小行团队所有人员集体动身去公司门口，一切OK的器材交到苏小行手里，化妆师上来给他补妆，冯成在一边检查吴蒙光的准备内容。
看着一群人为自己忙碌不已，苏小行没有预期中那么紧张，拿着手持稳定器时，心里反倒非常平静，听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在倒数，苏小行心里的激动和期待也渐渐开始蠢蠢欲动。
七点准点，苏小行签约公司后的第一次直播正式开始，先前倒腾了很久的机器，自己用起来还算顺手。
可直播一开始，看着屏幕上络绎不绝的弹幕评论，想着直播前的特训，和观众们要不停的聊，不能冷场，最好和观众有眼神互动，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屏幕，不能让观众觉得自己忽略了他们，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最重要的是，‘含情脉脉的的眼神’，苏小行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个啥？
吴蒙光给他准备了几页纸的词，包括一些感谢语和已经签了公司的官宣语，还有些活跃气氛的小段子，看起来挺多的字，不到二十分钟，就说了大半，看着屏幕上观众们的一片唱衰之词，苏小行一时语塞，不知要说些什么。
一抬头，冯成在字板上写着‘走路线’。
边走路线，那边的字板上，冯成还在提醒他要和观众说话，可准备好的词都已经说了大半，再说下去，估计连一层楼都撑不到。
苏小行这头的语速一慢下来，直播屏幕那头动静可越来越大，源源不断的刷屏里没一句好话，糟糕的是在线人数也在不断下跌。
吴蒙光在字板上不断写话来提示，冯成看着直播的情况面沉如水。
苏小行叹出一口气，想着“这种当提线木偶式的直播，兴许不适合我，现在准备好的稿子无词可说，反正是跑地图走路线，我就当是带一群人出来遛弯！”
打定了主意，苏小行没之前那么拘谨，脑子里不用再时时按照主播培训的内容走，否则既要模仿其他主播的言行，还要记着和观众套近乎的模板词，他的脑子都要随着自己不断扯起的嘴角一起凝固了。
把手持稳定器的手杆调到最长，将原本该对着自己脸的镜头扛上肩头，对准自己前进的方向。
这样既不会一直保持姿势手困，还省了力气又省了心，自己的脑袋也开始清晰运转起来。
站在苏小行后方的众人一脸懵，这是什么操作？
吴蒙光急得想要去前面拉住他，冯成从手机上撇了一眼正在直播的屏幕，让吴蒙光在斜前方隐蔽的地方跟着，只要苏小行不走错路线，就不要打扰他直播。
苏小行的直播间，炸了！
原本大家异口同声地挖苦他，一片其乐融融之中，部分活跃些的，靠着相似骂声还找起了朋友，苏小行的初次直播正在众人的戏谑中走向灭亡。
突然，画面一抖，正在连声吐槽的众人突然发现，他们的吐槽目标——苏小行，不见了！
“怎么回事，掉线了吗？这野路子也太不靠谱了吧！”
“直播没关闭呀？这是想制造事故博取同情关注吗？手段也太差了吧！”
“哥哥我牛掰呀！把红人主播都骂下线了，发个围脖纪念一下。”
直播的在线人数断崖式下跌，剩下的观众还在自娱自乐。
苏小行调整好了姿势，声音也传到了直播里。
“各位观众，我知道你们也不是专程来看我脸的，所以今天我换个方法，扛着你们走公司，一会我走一路说一路，到了其他主播的房间，就把机器找个地方一搁，视角和出镜人员随机，大家能看到谁全凭运气吧！”
苏小行话音刚落，直播屏幕又沸腾了。
“还有这种操作，太随意了吧，走了走了。”
“李××，你不是说走吗？还捧着手机在那看，你儿子要喝奶粉，快去冲。”
“妈呀，这直播都成了大型虐狗现场了。”
“这个视角没试过，想尝试一下。”
“大家快看右下角，有个秃子站在角落里戴假发！！！”
“这种高人一头的感觉，我可以。”
冯成暂时松了一口气，虽说观众们的讨论内容还是那么不着调，但直播里的活跃度上去了，人数不掉的同时还有些小涨的趋势。
冯成在心里默默地想，搞不好苏小行的胡乱操作，真能成为一匹直播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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