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笛儿畅销经典合集-玫瑰之晨(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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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发户就暴发户,我高兴。”谢霖一扬脖子,心疼地抱起玫瑰,“你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名贵的花,你就这样糟蹋?”

    “玫瑰花现在的价格很贵吗?”谢霖过得很小资,动不动就买花回去摆着。舒家自有一院花草,舒畅对这些从来没兴趣。她喜欢根扎在土里的植物,那样的美才有生气。

    “你说得真轻巧。这花,是国外进口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到。上次有人送了我一支,神神叨叨了半天,害我感觉那哪是玫瑰,而是稀世珍宝!想想真气人,你却收了这么一大捧,这人怕是几个月前就开始预定了。唱唱,是哪方神圣?”

    舒畅心里面一抖,几个月前?不会这么夸张吧!

    “一个采访的对象。”她故作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人太客气了。”

    “他喜欢你。”谢霖肯定地说。

    “不太清楚。”舒畅浅浅一笑,看谢霖爱不释手的样,大方道,“你要是喜欢,送你吧!”

    “真的?”谢霖整张脸上神采飞扬,手紧紧地抱着玫瑰,生怕舒畅反悔。

    “当然!”

    “你等我一会。”谢霖欢喜地抱着花出去,舒畅拿着手机掂了掂,还是给宁致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花,圣诞快乐!”

    很快,宁致就回了电话,像是在开会,声音压得很低。”今天是平安夜,我们去江边喝鱼头汤?”

    “报社今晚有活动,部长们都参加,我逃了,可能不太好。”舒畅想都没想,直接就编了个理由。

    “那玩得开心点,雨天开车小心些。我和伯父、伯母都说过了,元旦我们一块去泡温泉。”

    不等舒畅接话,宁致已挂了。

    “快上去,不然就挑不到好看的杯子了。”谢霖又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过来,拖着舒畅就往电梯口跑。

    “我还有事呢!”舒畅抱怨着。

    “你露个脸就行了,今天不要你和死人脸再上演儿童不宜。”谢霖很不厚道地又笑了。”这次,人事部还真做了回实事,不知从哪买来的情侣对杯,只只都美得惊人。大冷天的,两个人坐在餐桌边,泡一杯热热的可可或者奶茶,真是赏心悦目!”

    “你一个人,和谁赏心悦目去?”舒畅也不厚道地回击。

    “我爱跟谁就跟谁,你管得着。”谢霖凶悍地瞪了瞪眼。

    舒畅落败,走出电梯,就听得喧哗声如节日的市场,不仅是会议室,就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领取纪念品的桌边,人流是一拨又一拨。

    “今天活动结束后,所有职工都到餐厅会餐,到时仍有大奖送出,各位不要错过哦!”人事部长像街上买狗皮膏药的,扯着嗓门吆喝着。

    人群一阵欢呼。

    “我和舒畅的呢!”谢霖拉着舒畅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才挨近桌边。

    “舒记者的,刚刚有人帮着领走了。”人事部新来的办事人员只给谢霖拿了份纪念品。

    “谁敢冒领?”谢霖看看舒畅,舒畅也是一脸茫然。

    办事人员翻翻登记的名单,指着“舒畅”两个字,“你看,我都有记录的,就在刚才不久。”

    “那人什么样?”

    “部长直接给他拿的,我没注意是谁,只记得那人嗓子有点哑。”

    “男人?女人?”谢霖较上了劲。

    舒畅心里“咯”的一下,她忙拉拉谢霖的手臂,“好了啦,别问,就是两只杯子,没什么的。”

    “当然不会死人,就是节日图个欢喜。这人真是贪得无可救药,让我想想,报社里谁讲话哑哑的?”谢霖很是不服气。

    舒畅站在一边,四下巡睃着,没有看到那张俊朗的面孔。

    欢乐的气氛跟着蔓延到了晚上,餐厅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一下开了近二十桌。年终会餐,也算是报社一年一度的盛事,不过,今年提前了。以往,都是放在十二月三十号。

    开席前,主要领导上台发表新年贺辞。

    “他怎么也在?”谢霖捏了下舒畅的手,指着站在社长身边的裴迪文,“圣诞节,他从来不在滨江过的。”

    莫笑也说过,不管东西方的哪一个节日,他都会回家的。

    舒畅静静地凝视着裴迪文,他淡淡地扫视着全场,目光与她的相遇,他的嘴角稍稍一扬,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社长讲完话,率先鼓掌,让大家欢迎裴总编讲话。

    裴迪文摆摆手,指指嗓子。

    “没关系的,就讲一句,大家都在等着呢!”社长激情相邀。

    下面的掌声如雷。

    裴迪文优雅地抬了下眉,走上台,“不好意思,感冒,嗓子哑了。”他一出声,大家听出他的嗓子像被风吹过的破竹,沙哑艰涩。”我就不破坏大家的食欲,祝大家圣诞快乐,预祝新年快乐,希望我们在一起共事的每一天都很快乐。”他微笑地颔首,几句话,听得别人不住地咽口水。他一讲完,大家都舒了口气。

    然后酒席开始,表演开始,抽奖开始。

    裴迪文与主管们坐了一桌,刚吃了几道菜,领导们就站起来,挨着桌的敬酒。社长年纪大,喝的是红酒,裴迪文是果汁,其他人是白酒。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大家笑呵呵地站起来,一起举杯,说些感谢的话就好了。

    今天晚上,领导们要比平时平易近人。

    到了舒畅这一桌,裴迪文不知怎么站在舒畅的身后,舒畅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竟然偷偷地握住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掌心。

    咳咳咳……舒畅刚刚吃下去的一口鱼肉,大概被她咽错了地方,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拉起餐巾捂住嘴,好一阵咳。

    裴迪文忙给她端上水杯。”还好吧?”他沙哑地问。

    舒畅泪光闪闪地看着他,点头,挤出一句,没事没事。咳了半天,又咽了点水,总算是缓过来了。

    “看见领导敬酒,她这是激动的。”谢霖调侃道,突然一怔,裴总声音沙沙的,舒畅的杯子会不会是……?她猛烈摇头,不可能的。

    众人大笑,又走向下一桌。

    酒席结束,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劲头大的,嚷着一块再去泡吧,等着圣诞公公送礼物,舒畅也被邀请了,她笑着摇摇头。

    谢霖接了个神秘的电话,在上甜点时,招呼也没打,突然就失踪了。

    舒畅回到办公室,拿了包,看看手机,挤进了好多条祝福短信,大多是网上转载的,安阳和胜男也给她发了。安阳回来时,是胜男开车去机场接的,两个人有没深谈,他们不说,舒畅就不问。

    她也给他们转发了几条短信,听着走廊上脚步越来越稀,忙背着包也跑了出来,正好赶上电梯下去。电梯里人不少,嘻嘻哈哈的都在说刚才吃饭的事,有的拿了奖品的,情绪就更加兴奋。

    舒畅毫不费力地在领导停车区看到了那辆欧陆飞驰,她目不斜视地越过,走向自已的奇瑞。车门一开,她差点惊呼出声,裴迪文竟然端端正正坐在后座上。

    “你怎么进来的?”她讶然地问。

    “钥匙。”嗓子疼得厉害,裴迪文只能惜言如金。

    舒畅愣在车门前,他哪来她车的钥匙,这个暂时不追究,“你不开自已的车吗?”她问第二个问题。

    “我这几天都睡得很少,又感冒了,开车精神不剂。”

    舒畅慢慢地跨上车,坐好,手扶着方向盘,看来,她又要沦落成领导的专用司机。”我直接送你回憩园?”

    “随便,只要在你身边。”他抬手贴上她的脸腮,掌心滚烫,有一点热度。

    舒畅突然眼里涌满了泪水,她咬着唇,不让哽咽声泄出。他轻叹了一声,从后座跨到副驾驶座,迎面将她抱住,半个身体扭抱着,没几秒钟就感觉腰很酸。然而没有谁动弹,他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以最最温柔的力度。每个呼吸间,嗓子里的热气都喷在了她的脖间。

    舒畅闭上眼,泪流得更快了。”别再和我赌气了,好吗?”他拍着她的后背,呢喃地轻问。

    “我没有赌气。”她是不知所措,她是胆怯了。有时候,不是光有爱就可以的,她还需要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谈一份差距很大的恋爱,需要一颗强壮的心脏。

    他松开她,替她把已经齐肩的头发抚平,“男人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以前的生活绝不是一张平铺的白纸,他有皱折,有内容。但因为经历过许多,才知道什么是最应珍惜的。你不要那么不自信,我对你说过,在我心里,你早已重得没有任何人可代替。傻孩子,我爱你。”

    “迪文,我知道!”他的嗓子像砂纸和什么东西摩擦,听得她很心疼,可是她真的太想他的宽慰。

    裴迪文轻轻地苦笑:“这两天,我知道你心里面很不好受,偏偏我又没办法留在滨江。爷爷血压过高,引起脑溢血,幸好抢救及时,我一等他脱离危险,就急匆匆赶回滨江,想和你一起过平安夜。二十六号,我还得回家去忙些事,但我会赶在三十一号那天回来,我们一起迎接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新年。舒畅,我一直把有些话压在心里,说出来怕给你压力。我珍惜家人的方式就是想在每个重要的日子里,都陪在他们身边。我们之间,我想要的不是短暂的火花,而是更长更久。”

    这长长的一段话,他说的中途停下好几次,摸着喉咙,一脸痛楚。

    舒畅低下头,感觉松了口气,眼泪却又止不住,车里的纸巾用完了,狼狈地只能用手背去擦。

    也许这就够了。冷雨霏霏的平安夜,他带着一身的感冒病菌,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就为和她一起,只为和她一起。他还许给她以后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日子。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唉,我怎么又把你惹哭了?”他轻轻地叹息,用两手替她抹着泪,“傻孩子,怎么会生出那些古怪的念头?要是哪一个女人真有你好,我何必等到现在?”

    “可是为什么你要等到三年后才对我说这些?”

    “爱一个人需要契机,还需要尊重,不是喜欢上,就能对着满世界都嚷嚷的。”

    她不太明白。

    “以后你会慢慢懂的。舒畅,我们回去吧!我真的有点撑不住。”他疲累地躺回椅背,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上,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舍地看看他,把车发动。从报社到憩园,路程并不远,她却开了很长时间,仿佛这是一段幸福的旅程,她舍不得很快就到达尽头。

    停下车时,她侧身看他。他睡着了,因为感冒鼻子不能好好呼吸,不得不半张着嘴,鼾声有点重,一缕头发散到额前,看着没有了平时的那份冷漠。她趴在方向盘前,痴痴看了很久,不太舍得叫醒他。还要怀疑什么呢?她轻问自已。此刻,她的心中一片安宁。

    裴迪文吃了几颗感冒药,上床睡了。她没睡,穿着一件大毛衣,在他窗明几净的厨房里给他煮粥,她注意到晚上,他就是喝了点果汁,每喝一口,眉头皱一下,其他东西,都没动。

    粥煮得稠稠的,搁在冷水里,晾到半温,她盛了半碗,走到床边,把他叫醒。他微躺在床背上,眼睛也不睁,由着她一口一口地喂着。一碗吃完,他突然开口问道:“还有吗?”

    她又喂了他一大碗,他吃得睡衣都濡湿了。能出汗,就好。她让他换了衣服,等着他睡沉,熄了灯,这才回客房睡去。躺下时,一看时间,都凌晨两点了。

    朦朦胧胧刚睡了一会,感到身边的床铺一沉,腰间多了只手臂,“圣诞快乐,舒畅!”他的嗓子听着好了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

    她睁开眼,一下就看到床头柜上搁着的情侣对杯,笑了,“真的是你冒领的。”

    “来不及买礼物,只好如此了。”情侣对杯上是一朵朵红艳的三角梅,在光洁如雪的白瓷上,显得特别的亮丽。

    “那你的呢?”她翻了个身,依在他的怀中,摸摸他的额头,没有热度了。

    “你一个人要喝两只杯子?”他反问。

    她大笑,捏捏他的脸腮,“你连这个都替报社省呀!我可以一只杯子喝咖啡,一只杯子喝茶呀!”

    “不行,做人要专心,不管是甜还是苦,是酸还是辣,都应为她统统容下。”

    “迪文……”她一怔。

    “如果我把感冒传染给你,你会怪我吗?”

    咫尺之遥,看得清他幽深的眸,分明有墨色在翻涌,她小小的身影在其中,随潮起伏。

    “我……好像没刷牙。”她的理由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也没有……”

    他一笑,慢慢地,慢慢地靠过去,噙住她微微颤抖的唇,闭上眼睛,用感官细细描摩,缓缓刻划。

    她温驯地环住他的身体,给他最温柔的回应。

    那样漫长的一个吻,像是永远也不会结束一样。她变成了一块巧克力,渐渐地融化在他的唇齿间,溶成一团甜蜜。

    圣诞节,雨住了,却没放晴,天阴阴的。他们俩没出去,就窝在屋子里,看了几部好莱坞的老片子,听听音乐,她陪着他,吃了一天清淡的小粥。

    二十六号,是个周日,他的感冒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脸色有点蜡黄,她开车送他去机场,他从滨江飞上海,再从上海飞香港。

    他的家,在香港,是个大家庭,四世同堂,他是长孙。候机的时候,他对她说的。

    从机场回来,她一直在琢磨四世同堂是哪一辈到哪一辈,爷爷,爸妈、孙子,那另一个是――重孙辈了。呃,难道裴迪文的弟弟或者妹妹有抢在他前面生孩子?

    周一,继续上班。因为新年将近,人心都散了,没几个人能集中精力放在工作上。舒畅没接到采访任务,一月一次的记者例会,她谈的标题很空洞,那是她根本没心思准备,她数着时间,等着裴迪文回来。

    午休时,无聊得很,她跑上去找莫笑玩。莫笑难得轻闭,在看一本编织毛线的书,见了舒畅,又从抽屉里摸糖,舒畅这次没拒绝,笑着接过,拉把椅子挨着她坐。

    “莫秘书,你也爱吃这个糖?”

    莫笑摇头,“我的体质偏胖,我可不敢。这糖是裴总每月买一包放在这儿,让我招待客人的。不过,好像只有你一人吃,其他人都不碰的。”

    舒畅放缓了咀嚼的速度,稍稍坐直了身子,“这糖是裴总买的?”

    “嗯,都快两年了,每月一号,他都会准时拿给我。”

    舒畅甜甜地笑了,心里面暖暖的。”裴总好像挺细腻的。”她眼睛晶亮,音调不自觉放柔了。

    “嗯,是个杰出的男人。”

    舒畅双手托着下巴,八卦兮兮地问:“如果你女儿遇到这样的男人,你会觉得开心吗?”

    莫笑摇头,“不,我不会同意我女儿和这样的男人交往。”

    “为什么?”

    莫笑一挑眉,“因为不可能有结果的。”

    “你怎么就知道没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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