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笛儿畅销经典合集-玫瑰之晨(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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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与你分开好些日子,心里面有些惆怅。爱一个人,总像失去了自我似的,无力感很强,有时会偷偷地想,也许一个人也挺好!”她自嘲地倾起嘴角。

    “我不觉得。有你,再辛苦,再孤单,再无力,我都情愿。”

    “迪文,你真这样想吗?”

    他重重点头。

    她笑了,主动啄吻了下他的唇,“我要把这话录下来,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我就把这些回放给你听,看你脸红不脸红。”

    裴迪文眸光一沉,神情无比严肃,“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如果做个感情上的骗子,把别人掌控在自已的手心,好像很得意,但有一天真相被识破,自已却会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我从不把感情当儿戏,我可以选择不爱你,但只要爱了,就不会是欺骗。”

    她被他沉重的语气一惊,同时,堵了很久的心,却奇异地一松。

    能说出这番话的男人,应该不会是个骗子。如果是欺骗,那也会是善意的隐瞒。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已。她等着有一天,他对她彻底的敞开心怀。

    她没有再打扰他,他太忙了,晚上,他自然要加班,她要回家收拾行李,陪陪爸妈,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约好了,每天都要通电话,元宵节后再见。

    舒祖康与于芬今天没去诊所,呆在家里做熏鱼。两条四斤重的青鱼剖了肚,去了鳞,头尾剁去,切成一小块,压在放着黄酒、酱油、姜、葱的盆里,等时候差不多了,捞出晾干,然后再放入油锅炸熟。

    一听舒畅说了要去深圳的事,于芬就急了,“难道非要你不可,换了别人不行吗?”

    舒畅好声好气地解释,“不只是我,有许多同事都要出去的,只不过地方不同。我也想留下来陪你们过年,可这是工作安排。五十年不遇的雪灾呀!”

    “人家是没办法回家过年,不得已留在外面。你这好好呆在家里的,还硬往外奔。”于芬很是难过,可是又不能抱怨舒畅,只得打电话向宁致诉苦。

    宁致傍晚就过来了。

    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沉闷的晚饭,吃完后,于芬和舒祖康回屋看电视,宁致随舒畅上楼。出差很多天,行李要多准备一下。

    “舒舒,你是不是不想我在你家过年,才故意避出去的?”宁致两手交插,倚在门边,看舒畅忙碌。

    舒畅从衣柜里探出头,“宁致,你能来我家过年,我才放心地出这个差,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向爸妈开口。你没发现,我爸妈现在喜欢你比喜欢我多?”

    宁致眸光惊喜地泛动着柔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舒畅把一件毛衣叠好放进行李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行李箱有点满,箱盖怎么也压不上,宁致跑过来帮忙。”你放心采访去吧,伯父、伯母有我照顾着。我的心思,你心里明白,别再用什么男朋友的借口拒绝我。小小的分离也好,你看看在远方,会不会想我?想我就给我电话。深圳春节前,都会举办花市,今年估计看不到了。”

    宁致今晚没回公寓,留宿舒家,于芬让他明早送下舒畅。

    舒畅知道拒绝也没用,在客房给他铺了床,然后自已也早早睡了。十一点左右,裴迪文开车回憩园,路上给她打电话。

    她从枕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嗯嗯地应着他的电话,裴迪文讲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早晨起床,梳洗好,吃了早饭,和宁致一同上了车去机场,在小巷子尽头,看到裴迪文的欧陆飞驰静静地停在路边,她一愣,刚回应过来,宁致的奔驰已经开过很远了。

    托运好行李,接受安检,她进入候机厅,宁致回市区。

    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裴迪文,抱歉的话刚要出口,却发现电话是赵凯打过来的。

    “舒畅,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唉,不知该说点什么,你查看吧!”赵凯叹息着挂上电话。

    8,漠漠轻寒

    圳城的腊月,从未有如此冷过。虽然这座城市,没被大雪覆盖,受外围城市影响,也无法逃过这波寒潮。

    一出机场,扑面而来的冰粒,从舒畅不禁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去,路边青绿的树木,残妆陋面。这景像根本无法与“南国”这两个词相联系。习惯在大冬天穿件风衣的深圳人,现在一个个身上驮得厚厚的。出租车司机车开得小心翼翼,从机场到酒店,平时半小时的路程,足足开了一小时。

    深圳是个移民城市,本地人并不多。这个时间,酒店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出出进进的大部分是背着采访包的记者,一个个行色匆匆。街头的行人也很少,大部分的异乡人现在都聚集在车站、机场,那儿才是把他们带回家乡的起点。

    办完登记手续,舒畅拿着钥匙上电梯,进房间,打开行李箱,把几件大衣挂好,然后便给笔记本插上网线。

    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听见自已两只手腕处的血管有节奏地突突跳动,腿有些发软,她不得不在床边坐下,扶着桌沿。

    胜男常笑舒畅是个没有个性的人,用了几年的笔记本,桌面背景还是微软设定的蓝茵茵的画面。盯着蓝茵茵的画面,舒畅不由想起裴迪文那姹紫嫣红的花园背景,那个表情呆滞的小女孩,她移动鼠标的手哆嗦了一下。

    邮箱点开,收件箱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标题为:豪门公子。

    舒畅突地站起身,按着显示屏,大口大口地呼吸。

    搁在床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舒畅吓得差点叫出声,定了定神,这才拿起手机。

    “到酒店了吗?”裴迪文的声音透着疲惫。

    “到了一会。”舒畅走到窗边,看着酒店对面的一家清真菜馆,门可罗雀。

    “冷不冷,衣服带没带足?”

    “我准备打持久战,什么都备得很足。你……怎样?”

    “有些心神不定,”裴迪文长吁了口气,“集中不了精力做事,一会中层领导还有个会要开,挺烦的。不知怎么,挺后悔让你去深圳,好像你去的不是深圳,而是遥不可及的天边。舒畅,我回香港时,先飞深圳,我想去看看你,然后从深圳坐车回香港。”

    舒畅停顿了下,笑道:“现在一票难求,你就别挤占一个位置吧,让出来给别人回家过年。我们不久就会见到的。”

    “也好,我们就多多通电话,你注意休息,深圳晚上治安不算好,女孩子家别独自在外面呆得太晚。”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会唠叨,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干吗那么紧张?”

    裴迪文叹息一声,“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她轻轻一笑,没接话,他又叮嘱了几句,她听到莫笑提醒他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手机贴着耳侧,捂得发暖,她抚摸着机身,又看向邮件。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附件。附件有图片,有资料。

    第一张出来的图片上的日期就是前几天一张报纸上剪辑的,裴迪文一手抱着那个表情呆滞的小女孩,一手揽着宋颖的腰,图片上的内容是恒宇集团总经理裴迪文携夫人宋颖女士、爱女裴欣儿小姐出席香江新年之夜晚会。

    第二张图片是十二月三十号,身着晚礼服的裴迪文和宋颖在一个大厅里翩翩起舞,身后用鲜花镶嵌出“恒宇尾牙晚会”的字样。

    第三张图片的时间有点久,中秋节,裴迪文站在一块豪宅前,抱着裴欣儿,指着漫天的烟花,一脸慈祥。

    第四张图片,大概是剧场,裴迪文和宋颖十指紧扣,夹在一群貌似社会尖端人士之中,拾级向上。

    再后面的就是宁致口中那个星光灼灼的婚礼了,身穿黑色礼服的裴迪文站在圣坛前,含情脉脉地看着身穿绝美婚纱的宋颖慢慢走过来。

    ……

    舒畅把一张张图片放到最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再后面是几页资料。

    裴迪文家庭成员:爷爷裴天磊,父亲裴仲林,母亲储爱琳,小妈伍盈盈,弟弟裴迪声,妹妹裴乐乐。裴迪声与裴乐乐乃伍盈盈所生,裴迪声毕业于哈佛大学,是一建筑设计天才,在四年前一场车祸中丧生,裴乐乐现在意大利学习珠宝设计。裴仲林虽为长子,但生性放荡不羁,是香江有名的纨绔子弟,裴天磊不敢寄以厚望,一心栽培长孙裴迪文。

    裴迪文,六年前与荣发银行千金小姐宋颖成婚,第三年,生下爱女欣儿。裴欣儿自幼弱智,双腿残疾,之后,两人再无生下一儿半女。裴迪文为恒宇集团成功打开欧洲市场,三年前,突然从恒宇集团消失,就任大陆《华东晚报》总编一职。直到今年秋,外界传闻恒宇集团发生财务危机、股票大幅缩水,裴迪文又回到恒宇集团担任顾问,新年之际,裴迪文正式升职为恒宇集团的总经理。

    ……

    太阳穴如针扎,舒畅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窘迫感,心跳得好像要冲出胸腔,烦恶欲吐。她不得不努力深呼吸,紧紧抓住自已上衣的下摆,命令自已镇定下来。

    心里面已经不是愤怒,她忐忑不安的几日,仿佛已预见到这样的结果,现在只不过是这个结果被证实了。

    裴迪文不仅是豪门贵族,而且有妻有女。她是他的什么人?单身在大陆工作,打发寂寞的情人?她这个情人,他未免付出太多,一张网张了三年,不急不躁,谎话都说得那么温柔、体贴!就是刚刚,他还在电话那端嘘寒问暖,对她那么紧张。

    舒畅不仅头痛还心慌,四肢冰冷无力,脑子里像长了个瘤子,突突地跳个不停。

    宁致的一面之辞,她选择理智的分析,赵凯发过来的调查资料,那一张张图片,一行行字,铁诤诤的事实,她再怎么为裴迪文来开脱呢?

    他说他可以选择不爱,但如果爱,就不会是欺骗。

    也许他对她的爱是没欺骗,可是这样的爱是从别的女人身上挤出来的,他想过她的感受?

    杨帆是被谈小可抢走的,杨帆也没有说要和她分手,他甚至还说过要和她结婚,她拒绝了。那一份痛,至今想起来,血淋淋的。

    现在,她也要让另一个女人的心疼得血淋淋的?

    她不知道在房里坐了多久,窗外的白光慢慢暗下来,她木木地把笔记本关上,背起采访包,走出房间,站在像微波炉一样的电梯里,等待着到达底层的红灯亮起。

    一天的冰雨,她从采访包里拿出备用的伞,展开一看,这伞是她去杭州时,他在机场给她买的。盯着印有水墨画的伞面,她慌乱地伸出手放在眼睑下挡着,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落在地上。

    深圳火车站现在如同一个巨大的收容所,舒畅终于见识到人山人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景像。警察在车站外面搭了长达数公里的雨棚,可是仍没办法容纳所有的人。到处都是人,站内挤满了人,站外挤满了人。提着行李箱,背着家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致目光直直地盯着车站上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由于几十年不遇的持续降雪,轨道损坏,电路断裂,列车不是晚点,就是被取消,车站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深圳市政府想了许多办法,交通部也增发了多趟列车,但车在途中,到达不了终点。偶尔有几趟列车发出,人群像疯了一样冲向站台,若不是警察级持秩序,只怕时有惨烈的事件发生。

    舒畅每天都来车站,像上班一样,早晨过来,夜深回酒店。她有时和旅客聊聊,有时进车站向管理人员打听下路面抢修的情况。在长久的等待之后,人都像麻木了,无力争取,只能任由命运的蹂躏。舒畅觉得自已也像麻木了,发回去的稿件像日记账似的,例行公事写写当天发生的事,一点新意都没有。

    宁致每天会给她打电话,总说她家里的事、爸妈的事,她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他讲完,她就说再见。

    胜男也打过几次,开了口就是斥责裴迪文的卑鄙,她也不接话,她怕一开口,会哭出声,胜男骂得会更凶。

    裴迪文的电话通常是晚上打来,准确地掐到她到了酒店,梳洗好,躺在床上。她发过去的稿件,他都会看。但在电话中,他从不聊工作,问她冷不冷,有没被人群冲撞过,吃得惯深圳的饭菜吗。明天,他要回香港了。

    舒畅嗯嗯地应声,唇紧抿,不让泪流下来的声音,被他听见。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不长,她不想在电话里给这份感情下个结论。此刻,她也没有力气来想这些。只能庆幸,隔了一千公里的距离,她的痛,没有任何人看得见。

    和杨帆分开,与他快速进入热恋,她真的不是病急乱投医,真的不是想用一份新恋情来抹去旧伤痕,他真的叩动了心弦,让她生出一丝幻想,以为她真的等到了今生相伴天长地久的另一半。

    原来,他不是。

    铁路部分的突击抢险终于有了进展,开进深圳火车站的列车越来越多,带着笑意向深圳挥手道别的旅客也越来越多,车站外面小饭馆的客人渐渐稀了,车站工作人员哑着嗓子告诉舒畅,再累两天,滞留在深圳的旅客就可以全部上车了。

    这天,已是腊月二十八,后天就是除夕,有许多同行都已订好回去的机票,她懒懒的,想都不想这事。

    在深圳呆了十多天,出出进进,和其他报社的几位记者都混熟了。中午,几个人坐在小饭馆里吃午饭,又有十多列火车发出,车站外面看不到几个旅客。

    舒畅买了份虾仁炒饭,汤是榨菜肉丝汤。师傅大概是太高兴,不留神,抓了一把盐扔汤里,饭又干,舒畅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不停地喝水。

    “鱼香肉丝饭不错哦,要不换一盘?”一个头发卷卷的矮个女子端在盘子坐到舒畅对面。她是《香江日报》的记者,叫米兰,和舒畅住一个酒店,两人这几天都是拼车来往车站的。

    米兰是地道的香港人,普通话讲得一般,听的人特费劲,有时候采访时,她不得已只能把要问的内容写在纸上给人看。

    “我不太饿,早饭吃多了。”舒畅摇摇头。

    “哪有多,就一片面包、半杯牛奶。”米兰塞了满嘴的饭,卷发一颤一颤的。

    舒畅把头转向外面,深圳今天是晴天,一晴,气温就高了几度,路面上干干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香港?”她问米兰。

    “我随时都可以回去呀,很方便的。到是你,怕买不到机票了。”

    “买不到我就在深圳逛逛。”

    “深圳有什么好逛的,去香港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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