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笛儿畅销经典合集-让爱自由落地(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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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很重时才回实中,司机体贴地把车一直开到校门口,她推车下来,一下就看见了泊在树荫下的黑色奔驰。

    她没有避开,以后想见都很难。

    刚站住,叶少宁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嗅到浅浅的酒气,眉头拧了下,朝车里看了看,“傅特助呢?”

    “我没那么无能,这点酒没什么。”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语气。

    “你找我有事?”她恨自己的多嘴。

    “一定要有事才能见你?”

    她抿紧了唇。

    “如果一定要我找个理由,好啊,我太太的学生考得不错,我应该带着香槟来找她庆祝一下,知道吗,我们都冷战很久了,这可是和好的好机会;你别板眼,这个不行,换一个,我脸皮厚,说话总不算话,讲明白同意放手,手还忍不住又伸过来。十多天没有联系,我气她,却又想她。看上去很聪明的人,却宁可相信外人,却不相信自己的老公。我为她做得不够多,还是不够好?”

    “叶少宁,我并不是铁铸的骨,我很累了,我们之间该说的话都说清了,我不大度,也不贤惠……”她有些无力,为什么这些事要一再重复?

    “累就依过来呀,我的肩不够宽?”他拍拍肩头。

    “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她转过身去。

    夜风送来他的叹息,“今晚,我和华烨一块喝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彦杰的事?”

    97,公转自转(三)

    青台是华烨的伤城,他轻易不踏进这座城市,除非不得已。花草树木,街头巷尾,举目看去,处处是回忆,处处是酸楚。

    站在小超市门口,他都能失神很久。

    并不是很远很远的从前,陶涛下班后在这里买菜,会给他发条短信,或打个电话,嗲嗲的,“老公,老公”叫得那样的欢,仿佛他给了她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那幸福最终被他扼杀了。

    陶涛现在真的拥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幸福,左修然对她的宠不是一般,简直是上天摘月、下海捞珠般。其实她不在意这些,而是左修然的用心非常珍贵。

    他听说陶涛搬去北京了,左修然接任腾跃公司董事长。左修然嚷着一日看不到太太,开会会晕,吃饭不香,整夜失眠,说不定会想女儿想到痛哭。陶涛毫不犹豫,包袱一背,抱着女儿,与他北上。

    没有陶涛的青台,他的呼吸会自如些吗?

    不见得!

    说不相思,偏偏相思。说不敢见,还是想能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华烨不得不这样感叹下。打了电话给叶少宁,叶少宁和陶涛走得近,总是有点讯息的。

    他知道陶涛过得非常的好,就是想和故人一起聊聊共同的故人!

    两人晚上约了一块在酒吧喝酒,酒吧的名字叫“天堂”,老板是蒙古人。店中草原气息很浓,墙上挂着都是一幅幅狩猎、游牧的图片,音箱里的歌曲也是马头琴主奏的草原风。

    都不是纵饮的人,各要了一杯低度酒,慢慢地饮。

    “这次回来是处理私事还是公干?”叶少宁与华烨说不上是极要好的朋友,因为陶涛两人才熟识了。华烨原先在青台的朋友,他去了上海后,反到联系不多。

    “算是公干。”

    “怎么算是?”叶少宁笑,有点心不在焉。

    “是受一个朋友委托,帮他估算资产转让。那资产遇到了点状况,所以暂时搁浅。”

    叶少宁眉梢一扬,“那个朋友不会是叫苏陌吧?”

    华烨沉默。守口如瓶,是律师从业的首要准则。

    叶少宁轻笑,“青台现在就电脑城那桩资产的事吵得满城风雨,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你别紧张,我不问了。你和苏陌是怎么认识的?”

    华烨迟疑了下,还是作了回答:“在上海一起吃过几次饭,就认识了,后来他又托我办了几件事。”

    “听上去你和他的交情挺不错。他的资产到底有多雄厚,以至于一直麻烦到你这位大律师。”

    状似说笑,华烨却听出一丝嘲讽。

    “不是资产,是帮着找个人。”

    “找到了吗?”

    华烨点头。

    “那人对他很重要。”

    “是他女友的哥哥。”

    叶少宁浑身的毛孔都张大了,咝咝透着冷气,心突地就加速了,手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他……女友叫什么名?”

    华烨低头喝酒。

    “这个应该不是商业秘密。”

    “我答应替人家保密。”

    叶少宁闭上了眼睛,“她……叫童悦吗?”

    华烨没有抬头。

    “我没有说错是不是?多么巧,我太太也叫童悦,她有个继兄在上海工作,名字叫韦彦杰。”

    华烨愕然抬首。

    叶少宁摊开双臂,“我们一起感叹下吧,这个世界太小了。”

    夜色模糊了童悦脸上的表情,她仰起头,数着天上的星辰,太多了,一会儿眼就花了,数不过来。

    “告诉你,你可以让他不死吗?”她这是怨怼,是无理,是讥诮,脱口就而出了。

    曾经有一次,她小心地向他打听华烨这个人,他莫名地发了一大通火。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古怪。

    “不能,但是我能不把自己锁在自设的牢笼里,不会由着你,放任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扳过她的双肩,直直看进她的眼底。

    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俩四目相对,稍微欠,便可密密相贴。

    “我们婚姻的基础薄弱,家人、工作又都不省心,可以好好倾心交谈的时刻一再错过,于是我们都变得敏感而又焦躁,一遇事就着慌,不由自主往坏处想。对不起,童悦,彦杰的事,是我不够关心你,我也不该臆想你与苏陌之间有什么。孩子没有了也不要再纠结,我们又不是高龄,以后还会有的。让我抱抱你!”

    他抬脚,向前半步。

    她急速退后一步。

    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

    “这十多天,明知你很痛苦,却不闻不问,实际上我也有点无力,也茫然,也累了。我们的婚姻真的有那么不堪重负吗?那些照片,我一张张地看过。童悦,杂志封面上的明星个个美仑美奂,但见到真人,难免失望。一是摄影师捕捉的角度精妙,另一个是那个行业有个名词叫PS。不能否认那些照片里的人物造假,只是有些拍得不够全面,有些是场景错乱。比如荷塘月色那张,罗特助就在路边停车,为什么没有他呢,他也很帅。你见过教人练车的人一身正装,手中还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吗?那应该是我在某次会议上发言,注意没,后面的椅背不是汽车的座椅。还要我一张张地讲解过去吗?”

    “我不想听。”她想闭上眼睛、捂紧耳朵,不然就挣开他的手,逃进校园。说这些又有何用?一面之辞,她不会去找任何人对证。他是无辜或罪大恶极,和她都无关。

    她以后的人生已规划好,她要离开青台,和她的小姑娘在上海相依相偎。她的人生里,再没有猜测,没有期待,没有委屈,没有失落。

    只是为什么心底某个角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说我吃不来外面的东西,你会早晨五点起来给我做早餐,晚上会暖着夜宵让我补胃。不管何时上床,我在你耳边嘀咕明天有什么行程,早晨起来,与行程想配的外衣与领带都搭配在沙发上。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我讲出来,你便会默契地回应。你是无法挑剔的妻子。可是你却对我把心门关得紧紧的,我根本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你从不告诉我你渴望什么,我并不聪明,猜来猜去,就迷失了路。”

    “所以何必再纠缠着呢,你应该找一位单纯点、主动点的妻子。”

    他的声音染上了倦意,“你仍是不能介怀车欢欢吗?她是怀孕了,孩子的父亲不是我。”

    “你处处替她着想,这样的喜欢与爱还远吗?”

    “爱不是错,不回应也不是错。但千万不可把这当作可炫耀的资本,这有失做人的本分。若我绘声绘色对你讲述那些,你在心中会如何看我?即使是罪犯,也有他的尊严。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她轻轻点头,“也许从理性的角度来看,你是对的。可惜我以前太理性了,我想感性地过日子,想为自己自私一点。谢谢你跑来说这些,但我们分开,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实在是我们不适合做夫妻。”

    气氛僵硬得像风干的化石,令人窒息。

    他清瘦的身影拉成一把绷紧的弓,体内所有的忍耐都好似达到了限度。

    “律师早就把协议送到了我办公室,只是三个字,却像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不能落笔,总在想再等等,事情会有转机。对自己说你要高考,情绪紧张,然后你母亲过世,不能再让你伤心,接着发现有心人在作怪,好,找到症结,治愈了就好,又听说彦杰的事,虽然很难受,心中却悄然有点窃喜,原来我是庸人自扰。就这样拖到了现在,童悦,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拖着吗?”

    面对他浩荡噬人的眼神,她选择了沉默。

    可能她是个懦夫吧!

    “你爱我吗,童悦?”他哑声问。

    这是三流言情剧中女主肉麻兮兮的台词,他居然也会用,她想笑,却没成功,她把脸别向另一边。

    “不曾,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他清醒了,苦笑,“我只是你需要一个老公时的合适人选,后来你发现这段婚姻并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撤了。我明白,我明白。”

    黑夜里有什么,她看得那么专注?

    他挫败地收回手臂,面色灰白,“你进去吧,希望你能开心点。再见!”

    这次怕是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银河里那么多星系,人类如此渺小,推算出地球随着太阳转。其实没有太阳,地球肯定也不会灰飞烟灭。总有别的星球可以替上。

    谁都不是谁的唯一。

    路灯的弱光拖着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绝望。

    满天星辰,夜风徐徐。

    她嗅了下鼻子,泪无预期地沽沽而下,只是他不会再回头看一眼了。

    98,公转自转(四)

    这年的雨季特别的长,气像小姐一脸阴郁地报告,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青台上空有块雨云徘徊不前,这对青台的旅游业也是个重创。屏幕上闪过人迹寥落的浴场、阴沉沉的大海。

    桑贝也对天气非常不满,“这是怎么了,要下你就痛快点,像生理期肚子痛似的,有一阵没一阵,人家到底要不要做生意?”

    童悦觉得奇怪,“下雨对你的生意有什么影响?”

    桑贝长叹一声,拉开抽屉数钞票,不然闲着也是闲着。”一下雨,女人们全闷家里,无聊,必然要拽着男人说话,你说男人们还出得了门吗?而且这天气令人烦燥,容易引起战争,别以为男人受了气就会到酒吧买醉,非也,男人开心会来酒吧,勾搭勾搭美女,真受了气,只会去健身房流汗发泄。”

    童悦点头,听着有几份道理。”那你也找点别的事做做呗,最近可都没有晴天。”

    “我最快乐的事就是赚钱,其他没兴趣。”桑贝吐了口口沫,捏捏钞票,十足的财奴样。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大概死了吧,我早把这号人给忘了。”

    童悦轻笑,“那怎么不找个人代替他呢?”

    桑贝指指忙碌的一个个服务生,“他们可都是我亲自面试的,怎样,养眼吧?”

    “养的是别人眼,你的眼睛里只有钞票。”

    桑贝不知想起了什么,砰地声合上抽屉,怔怔地发呆,“也许我真是有点贱,替他看店,替他赚钱,还整天想着他,图什么呀?他又不帅,单眼皮,连发型都没有,剪个大光头,冷不丁还以为是从某农场回来的,讲话粗鲁,他哥们和我调笑,他也跟着笑,这是绝对相信我呢还是不在意我呢?唉,烦死了,不说那人,说你,你吃饱了撑着,干吗要离婚?”

    “现在离婚的人很多。”律师出差回来了,约好明天签协议。

    “你赶时髦?”

    她幽幽地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丝,路边的树被冲刷得越发碧绿。

    “你不要被电视、小说迷惑了心,那种深情的男主都是作者乱编的。叶少宁挺不错啦,结婚的时候,那么多宾客在看你,他在等着你,你却掉头看你哥,换作是我,早给你一巴掌了,他都没动气。做人不要太过分。”

    桑贝是粗线条的人,无法理解她心中深埋的一切,她也不解释,听着桑贝训斥。

    “前几天我去医院看个朋友,还遇到他了。客气地与我打招呼,还问最近生意怎样?他有一阵子不来夜色迷人了。以前他和你没认识时,他见到我最多淡淡地点个头。他这么热情,不会是因为我漂亮,不过是沾了你的光。重视老婆,肯定就重视老婆的朋友。对了,你爸好点没?”

    童悦愣住,“我爸怎么了?”

    桑贝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你爸心脏不好,不是住院了吗?”

    “什么时候?”

    桑贝说的那个时间正是她去上海的那几天。

    她没有和桑贝一块出去吃晚饭,忙坐车去童家。童大兵常下棋的巷子口,几个臭棋篓子正杀是起劲,她经过,有人抬起头,“小悦,带个信给你爸,我们都在等着他呢!”

    她嗯嗯地应声,疾步上楼。

    屋子里没有开空调,童大兵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了把折扇,慢悠悠地扇着。

    “小悦,你乍回来了?”童大兵欣喜地站起身。

    童悦发觉他的脸色是有点不好,但精神还行。”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抱怨道。

    童大兵呵呵笑,“少宁说你高考刚结束,出去转转,又不是大病,就不惊动你了。”

    “干吗要麻烦他?”虽然没有签字,但是他们离婚的事,早已知会给两家父母。

    “一小心说漏了嘴,我讲胸闷,他硬要带我去医院看看。医生关照以后不能再下棋了。”

    “你们经常联系?”

    “你们结婚后,他每周都要打两三次电话,有时会送点东西过来。”童大兵怯怯地看着童悦,“以后……我不会再接受了。”

    童悦叹气,“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怎么会突然胸闷呢?”

    童大兵低下头,“她……出那么个意外,夜里睡不着,心疼得厉害。”

    其实他一直忘不了她,只是怕钱燕生气,所以压着。终于压制不住,心就生病了。

    “是意外,可对她也是解脱,你不要想太多。”

    童大兵眼红红地点点头,朝门外看看,“你妈妈去买菜了,你留在这吃饭吧!”

    她还是走了。

    到了楼下,仰着头盯着童家的后阳台看了很久。

    钱燕生性敏感、多疑,她呆在这,钱燕就会联想到刚刚去世的江冰洁。她不要把爸爸的生活陷入复杂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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