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戒嗔点点头。

    “师兄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小师妹疑惑的靠近江扬师兄，接着又笑道：“哦！师兄你是不是偷听我讲话了！”

    乐志师弟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相当无语道：“我看师兄是太了解你话多的性格了。”

    “你找抽？”小师妹听了连忙扬手作势要打下去。

    乐志师弟乐呵呵的躲着，丝毫不怕自家师妹辣手摧花……草！

    “等等等等……”芥莘连忙制止了两个人一旦开始就没有结尾的对话，然后小声建议道：“我们可不可以吃完再说？我可不想吃你们喷了口水的晚饭。”

    江扬狐疑的看了一眼芥莘，他并不觉得在集市上逛吃了一下午的芥莘肚子会饿，倒是一旁等了许久的戒嗔……江扬这样想着，也就知道了芥莘所想，便不再多说，招呼了一下也便开始吃晚饭了。

    虽然吃饭期间小师妹一直絮絮叨叨的念着她的招牌菜，但是她并没有在招呼下去再上那道菜，这让芥莘觉得小师妹的性格莫名的有些可爱，就是脾气不太好。

    吃完饭，江扬不知把乐志拉到一旁说了些什么，乐志师弟面露喜色，连忙拉着小师妹离开房间，只留下戒嗔和芥莘二人。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芥莘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好闹腾下去，毕竟有江扬这个外人在场。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芥莘如得了敕令一般，飞快的奔向门口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小二领着一排统一服饰的小姑娘，想必是酒楼安排专门收拾碗筷的下人，芥莘侧着身子让她们进来。

    那些小姑娘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碗筷，并留下三碟点心和一壶茶水，想来也是事先点好的饭后甜点。

    那群人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倒没给这片沉寂的空间增添一点乐趣。江扬依旧站在窗口看着远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而戒嗔早在那群人进门是便缩到床边，然后拿起珠串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念经。

    “喵嗷？”芥莘蹲在椅子上，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在戒嗔和江扬身上交替，那模样倒真随了她的本性。

    “阿弥陀佛！”率先出口的还是戒嗔，他转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江扬问：“江公子是不是有话要说？”

    江扬转过身，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窗外万家灯火，他启唇未语，窗外烟花炸响，淹没了他即将开口说的话。

    芥莘眸中也倒映出窗外的光景，这种热闹非凡的景象并未让她兴奋，而是让她遍体生寒。仿若雷鸣的烟花轰炸声以及亮如闪电的火光，在芥莘脑海里再度勾勒出迎客镇的毁灭的场景。

    “喵？”芥莘渐渐的红了眼，墨绿色的眸子里隐隐窥见红色的血丝，原本藏得好好的尾巴和耳朵都露了出来，特别是那森白的爪子，让她看起来万分恐怖。她身体在不住的发抖，不管她如何克制都抵挡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眼泪如开了闸的河水，奔涌而下，那夜的雷鸣电闪，那夜的花雨酒香，历历在目仿若今时今刻。

    “芥莘？”先发现芥莘不对劲的江扬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芥莘几近崩溃的闭上眼捂住耳朵，并没有听见江扬的呼喊。

    戒嗔在江扬喊了芥莘之后才发现芥莘不对劲，连忙走到芥莘身旁，扶着芥莘的肩膀，急切的唤着芥莘的名字。

    可是窗外的烟花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芥莘根本没有听见戒嗔急切的呼唤。

    总算又那么一瞬间，烟花声歇了下来，芥莘也缓缓抬起眼，然后看着戒嗔，还未曾回应，烟花声再起，芥莘又被惊吓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戒嗔惊呼着喊着“芥莘”，然后半跪着在芥莘身旁，一边摸着芥莘的脑袋安慰她，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企图让她保持清醒。

    恐惧让芥莘缩在戒嗔怀里瑟瑟发抖，爪子也在不经意间扣紧戒嗔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戒嗔的白袍。

    一直站在戒嗔旁边观望的江扬看着戒嗔手臂有鲜血流出，有些惊讶的看着面上并没有多大痛楚的戒嗔，一时间又掂量起戒嗔的实力。不过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受外界影响妖气大盛的芥莘才是他要关注的。

    江扬二话不说咬破手指，然后强行在芥莘额头花了一道法，紧接着红光一闪，芥莘也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芥莘？”戒嗔抱着晕了过去的芥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江扬。

    江扬摇摇头道：“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先把人放到床上，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醒。”

    “嗯！”戒嗔扶着芥莘想要把她带到床上去，却因臂力太小无法抱动芥莘。最后还是江扬出手将芥莘抱到床上去的。

    “多谢！”戒嗔双手合十道了声谢，随后帮芥莘盖好被子，为她祈祷诵了一段经。

    江扬识趣的并未打扰他们，依旧回到自己的窗口，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烟花易冷，空中再也寻不到半点烟火，倒是那大红灯笼依旧高高悬起，未曾熄灭。

    江扬是三大世家的人，自然知道迎客镇的事，加之他们家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密切，对月下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何况是月下的爱徒芥莘呢？

    今日的事不管怎么想，也和那日迎客镇的事脱不了干系，江扬不由的疑惑，那究竟是多么惨烈的景象，才能让一只妖只是听到烟火声便吓成那样？

    江扬永远都不会知道，芥莘并不是被当日的景象所吓到，只是为当日里死去的人所悲恸。

    那场芥莘永远都不愿想起的灾难，只因它葬送了芥莘重视的师父，以及一些刚交的朋友。

    “你看起来精神并不是很好！”江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戒嗔身旁，低头看着正在为芥莘擦去手上血迹的戒嗔。

    “无碍！”戒嗔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江扬自怀里拿出一张写有符文的黄符，将它贴在戒嗔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处，念了几句咒语。只见戒嗔的伤口立刻停止了流血，却未愈合。

    江扬看着戒嗔的伤口，自怀里取了一黑色药丸，在手心捏成粉末，敷在戒嗔伤口道：“她不是普通的妖，被她妖气所伤，伤口会流血不止还不能愈合。幸好她并未真心伤你，否则你的灵魂都要被她尾火烧之殆尽。”

    戒嗔抿嘴不语，他平日里虽然也会看一些对付妖的经文，但对妖的那些分类了解的并不多，他充其量知道芥莘是多尾狸猫妖，却不知她是何种。

    “你不必太过担心，比起她，你的情况更不容乐观！”江扬道。

    戒嗔这才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臂上漆黑一片的伤口，那只手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这是？”

    “神经麻痹……我虽然有办法让它止血，但是你这样我根本无法祛除上面的妖气！”

    “要怎么做？”

    江扬说了句“你别动”之后，便一把扯下戒嗔的袖子，将他手臂露在空气中。

    戒嗔常年呆在室内，未曾受过强光，所以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若非手臂处有道黑色的伤口，还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富家的公子哥。

    江扬轻轻抬起戒嗔的手臂，在离戒嗔伤口一寸处落下手指为他施法祛除妖气。

    戒嗔看着江扬施法，觉得神奇的同时不由的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弱小，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要保护芥莘，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祛除妖气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解决的事。江扬为戒嗔处理好伤口之后还为他敷了药再用白色纱布包扎了一下，做好这一切又用了一张符纸将戒嗔的衣服恢复原样。

    戒嗔觉得神奇，却未表露出来。

    其实这些年戒嗔在寺院学的尽是些佛学经论，偶尔学一些护身的功夫和法术，大抵是没什么用处。他鲜少接触佛修修习的那些佛法，倒是几个师兄得师父真传比较精通。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佛修的前期是念经修身养性，只有历练之后才能开窍，学习佛法也就顺利得多。

    “你资质不错，不知为何灵力不强！”江扬似看出戒嗔所想，也就问了一句。

    “师父游历在外，尚未教习，我学的不过是院内弟子基础！”戒嗔如实道。

    “原来如此，想来你也是尚未开窍！”江扬说罢，看向芥莘道：“她醒了！”

    芥莘睁开眼，看见一身白衣的戒嗔与当初救自己的白衣小和尚的模样重合，不由得露出笑容。

    “可还好？”戒嗔摸着芥莘的额头，感觉并没有问题。

    芥莘抓住戒嗔缩回去的手，带着歉意道：“我记得我弄伤了你，你没事吧？”

    戒嗔摇摇头，看了一眼江扬到：“江公子已经为我疗伤，并无大碍！”

    芥莘摇摇头，任旧不放心，死命的抓着戒嗔的袖子要给他撸上去，然后查看伤口。

    戒嗔捂着袖子不让芥莘看他手臂，一是怕芥莘内疚，二则是因为自己有些害羞。平日里在芥莘面前袒露肌肤那是只当芥莘是狸猫，现在芥莘是人形，男女授受不亲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芥莘看他手臂。

    于是两个人僵持不下，一个要看，一个不给看，大眼瞪小眼，让站在一旁的江扬好生尴尬。

    “是不是我伤得太重，你才不给我看？”两人纠缠中，芥莘已经跪坐起，一只手拉这戒嗔手腕，一只手拉着戒嗔的袖子。

    而戒嗔紧紧的捂着袖子不让芥莘拉开，因挣扎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感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我真的没事！”戒嗔喘着粗气道。

    “那你怎的不给我看？”

    “因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戒嗔说得理直气壮，不免让人觉得可笑。

    “那又怎样，不久看个手臂喵？你洗澡的时候我什么没看过？”

    空气死一般寂静，戒嗔被芥莘这句话给堵得说不出话，耳尖也泛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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