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初弱柳为了渡劫,差点害了你的性命,难不成这一次?”芥莘并未说下去,但她知道唐子观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你当真以为我有几个龟壳让他们折腾?”唐子观勾起嘴角,继续道:“其实这事我原先也不想管,不过那道士盗取了我们南海的一件宝贝,龙王才派我追查这事。”
“你的事是你的事,本喵不参与!”芥莘别过脑袋,郁闷得撇撇嘴。
“说起来,那被盗的东西有点奇特,你也知道,甚至可以说你也有。”
“喵?”芥莘垂眸暗自思索,她几乎没去过南海,怎么可能有南海的东西,除非是……思及此,她嗖的一声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子观,“那个老头子莫不是要我去蹚这浑水?”
唐子观点点头,道:“你收了她女儿的魂魄,他没找你算账是看在瑞雪大人的面子,如今,小公主的又被盗取一魂一魄,想来只有你能寻到。”
芥莘扶额,不由得感叹自己就是劳累命。
灵虚寺最里边的禅房里,戒嗔以及自己两个师兄一同盘腿坐在蒲团上,专注的看着一大早就把三个人叫起来商讨事情的方丈。许是方丈年纪大了,此时的他磕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丈生了什么病才打不起精神来。不过说起来,几年之前,方丈的确生过一场大病,不过当时戒嗔刚刚出去历练,并不知晓此事。
“今日我唤你们前来,并非要给你们上课,而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戒嗔还俗的事情。”方丈平静无波的开了口。
“还俗?”戒嗔三个人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那简直是惊悚了。要知道,无论是这三个人心中,还是全寺和尚心中,最不可能还俗的就是戒嗔了,他对佛的追求已经到了活得就像一尊佛的地步,若是说戒嗔还俗,他们宁愿相信六月飞霜。
“师父,莫不是搞错了?戒嗔师弟未曾说过还俗吧?”戒怒皱起眉头,虽然他平日里暴躁了一点,但终究是为了寺院好。现下戒嗔要离开,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是啊!戒嗔他也不会愿意的……况且,戒痴不知这事是师父的意思还是他人逼迫?”戒痴一向看事就比他人看得通透,所以即使不敢置信,却依旧能在惊讶之中寻找出那么一点不对劲。
“恐怕这事没人比戒嗔更清楚了!”方丈道。
戒嗔仰头看着坐在床上的方丈,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他不是戒痴,很多事情上他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搞明白,比如这一次,方丈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可是整句话串在一起,就变得莫名其妙了。
“还请师父指教!”戒嗔俯身叩头。
“你的身份,想来你已经知晓,我也不必和你解释了!客家人有心请你回去,我虽然想要留下你,却也是无能为力!”方丈叹道,那显得格外沧桑的眸子可以看得出这几日他为了这事也是伤了心神的。
“戒嗔的身份?他不是孤儿吗?”戒怒更加疑惑了。
戒痴看着方丈思索片刻,徐徐道:“能让师父如此伤神的家族并不多,想来大三家家族水深如渊,若是有心召回戒嗔,怕不会等到这时。皇家的话也不会为了小小的一个和尚而得罪一直为他们寻天命之人的灵虚寺,这样看来,还能威胁到我们的便只有客家了。况且几年前戒嗔便受邀入了客家上宾之坐,那时师弟虽然并未明说,现在看来,实在可疑!”
“仅此这一点,你怎能断定戒嗔就是客家人?就算如此,客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如此大费周章的让戒嗔还俗又是为何?”戒怒有心和戒痴对着干,但心底还是信服了戒痴的话。
“这仅仅是戒痴的猜测!若是猜对了,戒嗔此行怕是凶多吉少!”戒痴说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方丈,想要确认自己说得对不对。
他看见方丈轻声叹了口气并未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戒痴,若是你将这等智慧用在修行之上,恐怕造诣并不比戒嗔浅!”
戒痴听了笑而不语,他心里清楚自己修习不过是打发时间,这世间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多,所以他才在十几岁的年纪便离了家剃度当了和尚。
“师父当真要赶戒嗔离开!”戒嗔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就算是戒痴也猜不透戒嗔在想什么。
“不是赶,而是逐出师门!”方丈说出“逐出师门”这四个字时,心情格外沉重。戒嗔是他最亲睐的弟子,也是他见过的最接近佛的存在,若是戒嗔能成功渡劫便能达到一个未知的境界,那是大多数佛修毕生的期望。所以,在场的人之中,没有人比他更舍不得戒嗔离去。
戒嗔嘴唇微张,深吸一口气,万般不愿意相信方丈说的话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他清楚逐出师门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灵虚寺就不会有戒嗔这个人存在,而他也不是方丈的弟子。
“师父,不就是一个客家,我们有什么可怕的,你当真要赶戒嗔离开?就算我平日里看不惯师弟不苟言笑的面孔,但他毕竟是我的师弟,你要让他走,我不答应!”戒怒就是暴脾气,他认定的事就很难更改。
“戒怒!怎么和师父说话的?”戒痴很少喊自己师兄的名讳,这算得上第一回,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事情,眼下发生的事更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还未搞清楚之前,谁也不会愿意让师弟离开。”
方丈欣赏戒痴的淡定,但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心里面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边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暗潮汹涌。
“戒嗔的事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他们并未放出威胁的话。这一切都源于当初的那个约定……”
二十多年前,方丈下山修行,路遇客家人抱着重病的戒嗔逃避仇家追杀,心怀善心的方丈出于同情救下客家夫妇,然后带他们去了镇子里面为戒嗔看病。
但戒嗔生的病并不是普通的疫病,更像是受了一种诅咒。要知道在大户人家里,心思诡异的人很多,各种偏方异术比比皆是,为此许多小孩生下不久便夭折了,能够活到成年的并不多。戒嗔的出生许是挡了谁的路,才遭此毒手。
方丈为戒嗔做了法,依旧无法解除这个诅咒,便向客家夫妇道明情况,让他们同意自己讲戒嗔带回寺院休养。一来是因为寺院的佛光庇佑,诅咒无法生效,过个十几二十年诅咒自然可以解除。二来还可以让戒嗔免受大户人家的阴暗面的影响,也可以健康成长。三则是方丈算出戒嗔命中带情劫,若无法渡劫,将活不过二十四,在寺院里修行多少可以避开情劫。
毕竟戒嗔是客家夫妇的亲骨肉,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当可是苦修,为了自家儿子能够长命,他们不得不忍痛割爱将戒嗔交到方丈手上。不过客家夫妇毕竟是舍不得这个儿子,便约定在戒嗔二十四岁之后必须回家。
方丈并不知晓戒嗔在佛修这方面有这等潜力,便答应了客家夫妇的要求。且为了戒嗔着想,方丈万般叮嘱,若非必要,不要和戒嗔过多戒嗔,否则被下诅咒的人看见,便可以再利用加强诅咒,那样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让师父的无解?”戒怒问道。
“阿弥陀佛!”方丈紧皱眉头,想起那个诅咒,他更为担心戒嗔。“那本是施在血脉之上的诅咒,通常唤作血缘咒。中咒的人平日里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和有血缘关系的人接触,就会重病不治而亡。远离血亲,病又会自然好,关系越是亲的人,效果越是明显。”
戒嗔想了想,无论是自己为客良治病还是在客家吃饭,客家人都尽力避开与戒嗔接触,所以才显得自己爹娘格外冷漠。而且每当碰到客良时,戒嗔也会感觉不舒服然后很自然的想要躲开他。想来这也是受了诅咒的影响,可能是戒嗔修为还不错,又在佛光下呆了十几年,所以才没有大病一场。
“那……二十年过去了,诅咒也解除了,所以他们才急着把戒嗔接回去吗?”戒怒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客家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且不说戒嗔愿不愿意,就算真的愿意,他们这种态度也让人心寒。
“我想没那么简单,客家已经有了客良还有其他小辈,应该是不需要在经商上什么都不懂的戒嗔。想来是有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要找戒嗔帮忙,或许更倾向于求助戒嗔。我想就算是戒嗔不答应,他们也会用一些手段让戒嗔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这就是客家人。”戒痴看了一眼戒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真的希望这一切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那对戒嗔太过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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