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伯,悠儿自知心中有愧,要打要罚,悠儿无怨。”虞悠哭的肝肠寸断,又是一叩头。
郑心离愤然指着虞悠,抽噎起来:“虞悠,都是你,我哥到底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是不喜欢他?你告诉我,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天离哥哪里都好,或许就因为他太好,所以我才觉得,他该配得上的,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可我不是。”
“这都是你的借口!虞悠,在没有找到我哥之前,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讨厌你!平远侯府也不欢迎你!你走!”郑天离手指指向门口,已是下了逐客令。
郑侯爷眸色沉痛,背转身负手而立,再无言语。
虞悠又是一叩头,缓慢站起身,随慕渊扶着,含泪缓慢往外走。
走至门口时,子晴满脸泪水,双目喷薄着怨毒愤恨之色,直直盯着虞悠一直走远,紧了紧掌心,低低哽咽:“世子,你放心,你因虞悠而死,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出了虞国公府,唐墨一还守在马车旁,一眼看到慕渊背上有伤,不觉担忧起来:“殿下,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无妨,一点小伤,回去处理一下便是。”慕渊淡淡说着,扶着虞悠上了马车。
虞悠因为伤心过度,眼下浑身无力,靠在慕渊怀中,眼中泪一滴滴自眼眶中滚落,满脸的泪痕,还未来及擦干,已是形成新的泪渍。
慕渊心疼不已,低低道:“悠儿,别难过了,都过去了。至于郑世子的尸骨,我会尽快安排人继续寻找。兴许,如我们每个人心里所期望的那般,他还活着,也不一定。”
“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虞悠微闭上眼,紧紧揽住他的腰身:“你知道吗?我曾经总是理所当然觉得,天离哥就是我的守护神,总是认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是直到他跌下山崖那一刻,我才醒悟,他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我傻,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好好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就都过去了。”慕渊心疼抚了抚她的长发,后背处伤口撞击在马车后方,隐隐作痛。
好在虞悠现在闭着眼,也看不到他因为疼痛而略有些发白的脸色。他微舒口气,稍稍挪了位置,尽量不让自己后背靠上马车木板。
虞悠并未睡着,直到马车入了宫门,她才睁开眼,坐直身撩开帘子往外看了去,微微叹息:“到底,还是回到这里了。”
慕渊抚了抚她的头发,温柔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若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也只管告诉我。”
“我知道。”虞悠黯然点头,入了这宫闱,哪里还指望能什么事都不发生。
渐渐到了东宫,小玄子和菱儿面面相觑,各自哀怨叹息一声。
忽见马车停下,虞悠和慕渊相携着朝这边走来,菱儿和小玄子眼中立时透出欣喜之色,忙不迭跑近前几步俯身跪下:“参见太子殿下,虞娘娘。”
“都起来吧!”慕渊随和一笑,牵着虞悠的手朝殿内走。
小玄子跟在后方,心头一紧,想起还有事要说,等在大殿中站定之后,咽了咽唾沫,又望了望慕渊身侧双眼泛红的虞悠,叹口气,还是一个字没说。
慕渊不耐起来:“小玄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殿下,您不如先让娘娘去休息,您看娘娘眼睛都是红肿的,肯定没休息好。”小玄子努了努嘴,小声提议。
慕渊沉眉颔首,随后对虞悠道:“悠儿,你先去休息吧!”
“好。”虞悠点头,站起身便朝寝殿走,菱儿也跟随在身后,随身服侍。
虞悠进了寝殿之后。小玄子才舒口气,偷眼望了眼慕渊的神色,忽然注意到慕渊后背的伤,立时紧张起来:“殿下,您这伤怎么来的?”
“一点小伤,你去安排人取药,清洗上药便好。”慕渊淡声说着,小玄子已经急着命人去取药。
慕渊随后问:“你刚才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小玄子又是咽了咽唾沫,皱眉道:“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杜娘娘,还怀着身孕呢!您这一走两三个月,如今杜娘娘已有四个月身孕,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而且,因为想要见您,几次三番闹脾气。沈太医说了,她这孩子能不能保住是个问题,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她自己的身体都要拖垮。”
“本宫的确是忘了。”慕渊苦苦一笑:“糊涂之事,本宫此生做得这一件,又该如何跟悠儿交待。”
说话间,慕渊站起身吁口气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去先去看看她。”
小玄子忙不迭应着声,干巴巴一笑,指了指慕渊伤口道:“殿下,您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了再去吧!”
“本宫险些忘了。”慕渊淡声说着,已有宫女拿了药膏过来擦洗上药。
慕渊将衣袍缓慢褪下,裸露在外的肌肉精壮结实,净暇却带着微微小麦色。
本是擦药的宫女微微红了脸,心底一慌,脸颊飞上红晕,手中药膏跌落在地。
慕渊微一皱眉,小玄子已经觉出不对,连忙呵斥:“怎么做事的,这么不小心。”
那名宫女吓的惊惶跪下:“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你下去吧!”慕渊抬手示意,吩咐道:“小玄子,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宫女来做。”
小玄子干巴巴笑着,赶忙捡起药膏自己亲自擦起来。
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好。慕渊着手将衣袍理好,站起身朝杜萦所居之处走去。
寝殿门内,虞悠听着慕渊离开,才从寝殿内走出,怔愣望着他的背影,凄然一笑,问道:“多久了?”
“啊!”菱儿一慌神,一时没明白虞悠所言何意。
虞悠深吸口气,冷然道:“我问你,杜萦入宫多久了?”
“就在太子殿下出发离开京都之前没几日,事出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只听说,杜娘娘有了身孕,而太子殿下也承认,孩子的确是是他的。所以……皇上就让太子殿下把杜娘娘给接进了宫中。”
“这世上,还有可信之人吗?他说过的话,是不是都是骗我的?”虞悠苦涩一笑,眼神中夹杂了痛色。
菱儿皱眉:“娘娘,您也别误会了太子殿下,兴许这件事只是意外。而且,自从杜娘娘入宫之后,太子殿下连看也不愿去看她,或许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太子殿下有所忌惮。”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虞悠深吸口气,她是愿意相信慕渊的,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全部的身心。
可她却是别无所求的,即使慕渊身边有别的女人,可她却不希望那个人会是杜萦。
杜萦安安静静坐在玉柳阁抱厦中,远处,一身月白色衣袍,还未来得及换的慕渊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杜萦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站起身跑近前,惶然扑进慕渊怀中,含泪道:“渊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慕渊将她自怀中拉开,眼神带着几分忧郁,问道:“我听说你这些时日不好好吃药,是不是真的?”
“我没病,为什么总是要我吃药?”杜萦撅了嘴,一脸娇嗔之态。
“你是没病,可是……”慕渊话说到一半,心烦意乱叹口气:“算了。不过无论如何,药还是得吃。”
“我不吃,太苦了。”杜萦皱眉,紧紧抓住他的袖摆:“渊哥哥,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慕渊默然,拉着她往桌边坐下,随后吩咐:“即刻去把给杜娘娘准备的药带过来。”
身侧宫女应了一声,折身前去取药。
杜萦静默坐在他身边,问的小心:“渊哥哥,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呢?”
“不知道。”慕渊心不在焉答着,微吐口气:“无论长得像谁,我都会好好待他。”
杜萦不明所以:“那我呢?”
慕渊掌心紧了紧,低声道:“萦儿,我爱的人,只有悠儿。”
杜萦心底忽然一阵慌乱,奋力甩开她的手,眼眶发红:“我不管!我们都已经有了孩子了,你不该不爱我。”
“算了,我不想多说,你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好好吃药,不要再任性。”
“我没有任性,渊哥哥,我好喜欢你,我求你,不要不管我。”杜萦语声悲切,听的人心底一阵紧抽。
慕渊沉眉:“我没有不管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我的心,给不了。”
虞悠停在回廊迂折处,听到慕渊这句话,脚步忽然僵住:什么都可以给,唯独心给不了。
她忽然心头一阵哀伤,什么都给了,唯独心给不了,那所有的一切,岂不是都没有意义?对于杜萦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杜萦眼中泪光一滞,慌忙抓着慕渊的手,抽噎不止:“渊哥哥,我什么都不要,你把一切都给那个悠儿,我只要你的心。”
“萦儿,对不起,就当是我负了你。可是我的心,早已在她那里,收不回来了。”
“不是的,可以收回的,你都没试,怎么就知道收不回呢?”
“不多说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命人准备好,不会对你有任何亏待。”慕渊缓慢拨开她的手指,转身便要离开。
刚走到转角处,慕渊脚步僵住,皱眉望着眼前之人,心也沉到谷底:“悠儿,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都听到了。”虞悠勉强一笑,走至他面前,纤弱手指与他的左手紧扣,笑意嫣然:“陪我走走吧!”
不远处,杜萦隔着竹帘的影影绰绰,望着走远的两人,眼中恨意愈发深沉浓烈。
走至御花园,虞悠却一直一句话不说。
慕渊心中不安,转头望向她,缓缓道:“悠儿,我和杜萦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兴许,是被赫连靖暗中操控。”
“赫连靖已经死了,可是他留下的隐患,依然还在。我不知道杜萦算不算是一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明白,你的心没有变,就够了。”
虞悠抬眼笑看着他,手指落在他清绝俊逸的侧颜之上:“殿下,悠儿的心,也从来没变过,你是太子,身边会有几个女人,我不介意。可我之所以介意杜萦,是因为,她曾经害过我。”
“我知道,如果你若是还恨,我还是那句话,她欠你的,我替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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