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朕年轻的时候很像，朕所有儿子中，只有你最像朕。”老皇帝感慨道：“正是因为你最像朕，所以朕最喜欢你，总想给你最好的，希望你能活得更舒心，不像朕这么累。”
“父皇……”
“不要打断朕说话。”老皇帝猛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浑身一个激灵，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脚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正因为你最像是朕，故此朕并不想让你做皇帝。”
二皇子心里一凉，原来父皇真的没有打算将皇位传给他，而他受了这么多年的宠爱，不过只是因为他和老皇帝最像而已。
同时他又有几分庆幸，庆幸他没有一直等他的父皇宣读圣旨那天。这样，他就还有希望，他还是有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天。
“灵阵，告诉父皇，你想做皇帝吗？”
他的鬓间白发丛生，精神萎靡，可此时他的双眼放出精光，竟然一扫平日的颓败，哪里像是生病已久的老人。
“儿臣，儿臣……”那个字堵在二皇子喉间，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此时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那本来就是他一直起来想要的。既然父皇最爱他，那他现在想要做太子，父皇会给他的吧！
“说吧！不要害怕！”
“想。”说完这个字按，二皇子低下了头。
老皇帝轻声笑了出来，并没有发怒，就像是平常说笑一样，他笑着道：“是啊，你身为皇室中人，想要什么就大胆说出来，你若是不说，他人就理解不了你真正的意思。”
二皇子抬头看他，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更不明白老皇帝到底要不要立他为太子。
“父皇，儿臣……”二皇子想要解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今晚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这有什么可解释的，难道要推到老四身上？
“灵阵，朕曾给过你很多机会。”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除了皇位不能给你，其他的都能给你。”
二皇子显得有些心灰意冷，他双拳紧紧握在一起，没有说话。
“你不适合做皇帝。”
“那父皇觉得谁才适合做这个皇帝？”二皇子猛地抬头看着老皇帝，“老四从小就只听我的话，老十三又是宫女生的，他们谁都不适合做这个皇帝，除了我，父皇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
老皇帝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二皇子，心里也是忍不住心酸。但他是当朝皇帝，除了他自己，没有人都质疑他的决定，就算是他最疼爱的皇子也不行。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二皇子看着老皇帝，“父皇，儿臣想做这个皇帝，您就写上儿臣的名字吧。就算您现在不写，这诏书上迟早还是会留有儿臣的名字，您就不要为难儿臣了。”
老皇帝沉默，只是看着二皇子，像是不认识了他一般。
是啊，他从没想过，明明是他最疼爱的孩子，最后却反而更想让他死。
“写啊！”二皇子将笔放到老皇帝手边，“父皇，写上儿臣的名字，儿臣保证不让你痛苦。”
说话间，二皇子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
锋芒乍现，烛火摇曳。
老皇帝握住笔，深深叹了口气，“所谓权力，不过是自身的一道枷锁罢了。你若没有生在皇家，此生想必又是另一番经历，朕虽疼你，却不能让这江山毁在你手里。”
二皇子越听越不对劲，不等他抽回长剑，整个人就已经被擒住。
“父皇……”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引他入瓮的局，而他竟然乖乖的上钩，什么都没发现。
“带下去，关进天牢，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见。”
“是！”
此时的老皇帝，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又是雷声响起，风从门边的缝隙吹了进来，蜡烛的火光不停摇动，眼看就要熄灭。
“来人！摆驾御书房！”
临走前，老皇帝看着那缺了名字的诏书，赫然在上面写上了未来君主的名字。
“将诏书封存起来。”他已做了最后的决定，连说话都轻松了不少。
是啊，这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管他最疼爱谁，大明国却是要交到最合适的人手中。
他不单单是一个父亲，更重要的是大明国的统治者，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信任他，他不能做让天下人失望的皇帝。
此时的边关，不知有多少士兵在风雨中等待能早日结束战争。他深知蛮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他们是野心勃勃的蛮子，想要进入明城的土地，掠夺他的江山，虐待他的百姓。
他虽然不是多英明的皇帝，却也知道不能失去江山。
这个时候能相信的是谁？是那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文臣，还是在边关浴血混战的荻或将军？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御书房，当房门被推开时，宫人赫然发现里面竟然坐了个人。
“国……国师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皇上……皇上要来御书房，您是在等皇上吗？”宫人已经快被吓破了胆。
“将灯掌上，出去吧！是皇上命我在这里等他。”大国师闭着眼缓缓说道。
“是！”
“滴答，滴答！”雨声渐大，国师睁开双眼，手指微微动了几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
但是，关于他的未来，却像是隔了一层迷雾，怎么都看不清。想要看清，只有用血为祭，可这显然不现实。他深吸了口气，也许看不清的未来才是最真实的未来。
“吱呀！”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皇帝走了进来。
“皇上！”大国师起身行礼。
“国师不必多礼！”老皇帝在长案后坐下，回首看着国师问道：“天命石可有反应？”
“回皇上，有了！”国师从袖间拿出天命石，送到老皇帝面前，“天命可卜不可测，能看清的东西有限，还请皇上慎用。”
老皇帝双手颤抖的接过天命石，几百年了，天命石总算被他完整的找回来了。虽说不及往日的辉煌，但好歹也是天命石。他本想用天命石改命，可在真正将天命石握在手里的时候，这个想法却是缓缓消失。
就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承受不起天命石带来的后果。
既如此，那便不用了吧！
从一开始，天命石就只是指示一国兴衰的石头，并不具有改变人命运的功效。没有人尝试过，他又何必做这个最先尝试的人呢？
“朕知道了。”老皇帝将石头放回桌上，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国师你早就知道了？”他问。
“不知皇上问的是什么？”
“灵阵，二皇子的野心，你是不是早就知晓？”
“皇上，臣对这些事并不了解，也未曾耳闻。”国师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吗？”皇帝冷哼一声，隔了许久又问道：“告诉朕，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朕会立谁做太子？”
“皇上的心思，微臣不敢妄加猜测，也从不知晓皇上要立谁为太子。微臣要做的，就是听从皇上的命令，保我大明国平安无虞！”
国师说完，皇帝许久没有回应，整个御书房显得格外寂静。
“哎！”
良久，国师听见了皇帝的一声叹息。
“皇上可是在为二皇子的事烦忧？”国师问。
“灵阵是朕最为疼爱的儿子，朕从未想过他竟然会做这种事。”皇帝的话语里明显有深深的惋惜，他最爱的孩子为了皇位要杀他，他一时间又怎能平静下来。
“皇上，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东西，没有谁能猜透谁。”国师回道：“二皇子能坦然面对心中所渴望的东西，相对来说反而更难得。”
“是吗？”皇帝苦笑，不知在想什么。
翌日早朝，朝廷上下官员战战兢兢，生怕触了皇帝的眉头。特别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在得知二皇子已经被关进天牢时，更是连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这件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明城，形势已经很清楚，既然二皇子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失了形势，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一时间，众人争相到修府拜访，可每次踏了空。十三皇子在巴马关抗击蛮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十三皇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似乎早早就认可了这位十三皇子。
从无人知晓到现在的人人夸赞，蒲迟生用了多久？
没人知道具体的时间，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谋划。
在明城这场无声的战斗结束时，巴马关的战斗却是越来越惨烈。哪怕城墙再厚，也有倒塌的那一天。巴马关的城墙已经能看见明显的裂痕，所有人都明白，城墙倒塌的那天，就是城破的那一天。
依旧是晚霞满天，和明城的细雨绵绵不同，明天依旧晴朗。但对于众人来说，不管天气怎样，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会少，他们所承受的伤痛还是一样。
这场战争，也是时候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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