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天之前,她还曾对他说过那样绝情的话,在电话里,她申明了自己将不会再给他任何的空隙,而他也意识到彼此之间的改变,所以才会用那副看破红尘般的语气说出——
“你已经不爱我了。”
是在那一晚,在那一通电话结束后,她信誓旦旦的做好了就此与他分道扬镳的觉悟。本打算割袍断义一刀两断且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这一刻,她却站在他的公寓楼下,即将会亲手打破自己曾撂下的狠话。
连在刚才,她都那样肯定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几个小时候,她竟悲痛的发现除了他,真的再没人能对她伸出援手。
林新白极度自嘲,又相当自鄙。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手去按门铃。按了好几次都无人来应,她退后几步仰头去看,发现林颂的公寓没有亮灯,说明他很有可能不在。
夜晚八点多,对于他来说,这个时间是一天中的快乐开端,他的确不会留在家中,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做,这会不会也是要让她知难而退,趁早打道回府比较好?
然而一想到黎珩那张充满了歉意与内疚的脸,林新白的内心便翻江倒海的绞痛。她不能让黎珩再待在那里,更不能等到医院里的人死了才后悔莫及。于是林新白掏出手机,翻出林颂的号码,没有迟疑的按了下去。
第一通被挂断了。
林新白犹豫起来,猜想林颂可能正在忙的时候,他回打了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他便直接问道,“找我有事?”
林新白像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似的,一时之间竟哑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声回答,“嗯……是,是有点事。三哥你现在方便吗?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我……我去找你。”
“哦。”林颂那边像是很为难,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还在公司,有份项目的合同需要我整理。等下应该就会搞定了,你先过来吧。以前爸的办公室不是在十六楼嘛,你只要往里面拐个弯,就会找到我的。”
林新白赶忙应好,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就冲到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里面报了地址。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林氏大楼,乘坐电梯按下了16。
当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迎面便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前台小姐坐在那里,林新白走过去和她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对方却一脸迷茫与不信任的歪头笑笑。
“抱歉,这位小姐,林总刚刚并没有交代我有客人来找,就算您说您是他的妹妹……总之,这我要去亲自得到他的确认才行。”
面前的前台小姐不过才大学刚刚毕业的年纪,像是新来的。不过,就算是从前的老人,也不见得会认出她来了。算一算,最后一次来林国豪的公司,她才只有十四岁。
所以林新白体谅地点点头,目送着前台小姐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大约过了一分钟,前台小姐重新走出来,对林新白莞尔一笑。
“林总还在忙,这位小姐,他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林新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说了声“我知道了,谢谢”。接着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握着双手,低着头,这一刻,她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是在故意刁难她吗?
不,林颂……他对女性向来都是彬彬有礼,在她看来,他一直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态度,哪怕是不愿意交往的对象,但凡有事求他,他也不会冷冰冰的拒之门外。最起码,她也算是他的前一任女友吧,他应该不是想要给她难堪才对。
大概他真的很忙。
林新白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在惊疑不定之中,她实在过于疲惫,不知不觉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的她回到了十八岁,耿耿于怀、做尽了丢脸事的十八岁。还是那个记忆犹新的画面,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林颂面前,而他的身边是佟莹。
见到她,他仍旧是满面的不安与疑惑,那眼神像在说: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不知悔改的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哪怕他当时的目光曾刺的她痛入骨髓,那份清晰的痛楚,也没能将她救出病入膏肓。她的种种作为,更像是助纣为虐,纵容他的对与错,甚至默许他将她推下了悬崖,一身残骸的她摔碎在万丈深渊中,“砰”的一声,令她猛地睁开了眼。
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前台小姐早已下了班,林新白迷迷糊糊的发觉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坐起身来,看到一旁的林颂正在随手翻看杂志。
“三哥。”她不怎么好意思的将西装还给他,“真是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忙完的?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不算久。”林颂漫不经心的接过西装,却没立刻穿上,而是一脸爽朗的明知故问,“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新白的下唇被她咬啊咬,不知怎么搞得,现在的林颂让她觉得畏惧、高不可攀。而她也不禁变回了从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多年练就成的金刚罩在顷刻间隐了形。
“你……你知道的,就是黎珩的事情,他现在被拘留,警方说一旦医院里的那个人死亡,他就会被判刑。他还年轻,不能把一辈子都毁在监狱里。三哥,你有办法救救他吗?”
“没有。”林颂回答的干干脆脆。
林新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三哥,算我拜托你,不要见死不救,他这次真的是一时犯糊涂才会做出傻事,而且他说过,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能求的人只有你了三哥,帮帮他,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提出过帮忙,但被你拒绝了。”
“是我不对,我当时是因为逞强才会说那种不识趣的话。我……现在,现在反悔应该不算晚吧?”
林颂却撇撇嘴,“我不做没有好处的事。”
好处……
林新白不由得攥紧了手指,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可“好处”二字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人之常情,假设今天她求的人不是林颂,对方也一定会向她暗示这两个字。
那么,她仅有筹码就只是——
她自己。
“如……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新白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气愤还是委屈,抑或者是对未来的遗憾,她认命似的皱紧了眉头,“三哥你不嫌弃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帮帮黎珩,别让他坐牢……”
听到这里,林颂突然“扑哧”笑了。搞得林新白很不解地抬起头来,他却无奈的摇头晃脑,跷起二郎腿对她说,“行啦行啦,我逗你玩儿的,把你三哥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会趁火打劫的流氓吗?你可好,倒当真了。放心吧,我早就说过要帮你的忙了,黎珩的事我会托人想办法,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新白忙点头。
“不准再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种话,我林颂的妹妹可不会这么便宜就把自己给卖了。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行。”
林新白热泪盈眶,又一次感激地点头。
林颂抬手摸摸了她的头发,笑嘻嘻的,“乖,我先送你回家,今晚好好睡一觉,黎珩很快就没事的,要相信你三哥的实力。”
林新白破涕为笑,还拍起了马屁,“我一直都相信三哥的实力,三哥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林颂“哈哈哈”的捧场,越发深陷的笑意看上去含义不明,倒像是某种暗号,对,大灰狼即将捕获猎物时的状态,蓄势待发。
有句话说得好,要把小猪养的肥肥白白的,再慢慢地把肉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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