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琐事繁多,即便是午饭时间,林新白也还是坐在位置上一边对着电脑屏幕打调查表,一边不自觉的打起了哈欠。
沈南晞喊人订了餐,也给林新白带了一份。辣子鸡盖饭,最近的沈南晞像魔怔似的总吃这个,连带林新白也不得不一起和她遭罪吃辣。
“酸儿辣女,看来我是要生闺女喽。”俨然开始显怀的沈南晞很没淑女形象的大口扒饭,吃相极其豪迈,如同野生动物。
林新白笑笑,“女儿很好啊,你不喜欢?”
“不是我,是程微枳他妈。”
“你老公家大业大嘛,豪门贵妇都希望有继承人,没办法。”
沈南晞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那林颂将来的继承人,是你给生还是他老婆生啊?”
林新白惊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狠狠白她一眼,骂了句,“多事,别乱说话。”
“我又没说错嘛。”沈南晞委屈的咕哝。
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可以随便说着玩的。其实林新白不敢去考虑今后,就连现在,她也会间接性的逃避现实。
自打黎珩的麻烦解决以来,这么久了,她没再见过他,而他也没再联系过她,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其中的道理。缘分尽了,彼此硬是绑在一起,反倒折磨。至于他是怎样出来的,想必律师也透露给他了一二,林新白不见他,也是不希望他觉得欠了自己什么,那样反倒令她会有一种挫败感。
只不过,与林颂之间的事情仍旧令她没有真实感。
她以为他想尽量做到避人耳目,可并不是。他时常会开车来她的公司接她回家,被同事撞见几次,免不了闲言碎语。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与背景,在林新白没到公司前,他就曾和未婚妻冷安若参加了公司的某次剪彩活动,由此更令年轻的小员工们对他记忆深刻。私底下八卦来八卦去,八卦出了林新白曾经是林家的养女,自然就是林颂的妹妹。虽无血缘,可还是值得巴结。
从那之后,同事们对待她的态度都变了样,除了沈南晞,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恭维,有位女同事还大胆的当面开起了玩笑:“难怪新白你和南晞姐那样要好,俗话说‘物以类聚’,我没贬低的意思哦,是羡慕呢。谁不知道南晞姐的老公是鼎鼎有名的程氏公子,可新白你藏的这么深,林氏的总经理是你的哥哥这件事都不讲,太见外了。我听说程氏和林氏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密,南晞姐的老公是你帮着介绍的吧?”
到头来,却没人怀疑她是林颂的金屋藏娇,林新白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快下班的时候,林新白来到无人的走廊,打电话给林颂。他很快就接通,可是没叫她的名字,林新白立刻明白是不太方便。
于是只说重点,“今晚小组聚餐,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哦。”他的回应很冷淡。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多少还是受伤多一些,他阴晴不定,她应接不暇,偏偏控制不了地问道,“你在开会吗?”
“不是。”
“你在开车?”她听到了车轮摩擦地方的声音,“去哪里?”
“和我未婚妻去吃个饭。”他的声音已经透露出不耐,“好了,我要挂了,有什么事晚上说。”
“……好。”林新白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不再多说,听话的挂断了电话。
同一时间合上手机的林颂皱了皱眉,心想着她生什么气啊?还先把电话给挂了,最后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好”,最近都被他惯坏了。
“阿颂。”冷安若柔声喊他,示意外面的西餐厅,“就这家吧,我一直想来这里。”
林颂立刻换脸,笑眯眯地说,“没问题,你生日,你说了算。”
可惜这家餐厅的客流量甚佳,没有预约,很难占到好位置。冷安若便善解人意地说再换一家,林颂上来倔脾气,还非这家不可了。阔少爷架子摆出来,信用卡从钱包里抽出来摔在服务生面前,要她想办法找最好的位置出来,他未婚妻过生日,他就是把这里全包了也值。
正当服务生一脸为难之际,靠窗那边的位置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颂循声望去,竟是黎珩。
“三哥,好久不见了。”黎珩走过来,善意邀请,“如果不嫌弃,两位不妨和我们一起用餐?我也很想把三哥和冷小姐介绍给我朋友认识。”
林颂闻言,不觉眯起双眼。侧头一看,那边的位置坐着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子。她对林颂露出羞涩礼貌的笑容,林颂不由得挑起眉,内心发出冷嘲的嗤笑。
呦,还真巧,这都可以撞见。别说,那姑娘的眉眼倒和小白有几分相似,原来黎珩和他一样,总会被这种调调给搞得心痒。
“好啊。”林颂的牙齿整洁干净,“我和我未婚妻很愿意与你们共度晚餐。”
于是便是四个人一同坐。期间,黎珩对小叶介绍了一番,小叶很腼腆的向林颂和冷安若打着手语问好,林颂点头带过,没想到冷安若却可以用手语和小叶进行简单交流,她大学选修过手语,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索性没有出现过冷场,进行到一半时,林颂瞅瞅冷安若,伸手去拂过她垂落下来的发丝,嘟嘴卖萌的说了句,“亲爱的,去洗手间补补妆吧,我等你。”
冷安若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仪容,被林颂这样一提醒,赶忙拿过包包,微笑着道声“那我先离开一下”便朝洗手间走去。
黎珩在这时也看向小叶,“陪冷小姐一起去好吗?”
小叶有点困惑,但并没拒绝,做了个“好”的手势。
支开了两位女士,林颂端过酒杯喝了一口,黎珩则是首先把话题打开,不疾不徐地说,“我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但现在你应该不会再把我当成是肉中刺了。不管怎样说,都很感谢你能出手相救,让你费心了,三哥,这所有的一切。”
“别客气,我应该的。”听出黎珩的弦外之音,林颂不以为然的笑笑,故作大度地接受他的谢意,同时又摆出胜利者的高姿态,仰起下颚,“哦对了,顺便一提,小白现在住我那,还有,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黎珩到底还是没掩饰住,整个人一抖。
他蹙紧眉心,惊变了脸色,仿佛是忍无可忍的看着林颂,“你欺人太甚。”
林颂笑得心满意足,“我就是欺负你了,怎样?”
“你什么都给不了她,你分明是在玩弄她!”
“少放屁,我能给她的东西可远远比你多!”林颂以一种极其蔑视的眼神盯着黎珩,“这就受不了了?有种你还回来,把她抢回去啊。可你有那能耐吗?黎珩,你别以为她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你和万家的事情,我可都替你瞒着她呢。不要太感激我,我这人有一点毛病,总爱同情流浪狗,偶尔施舍点食物给它们,但不会喂得太饱,这样它们才懂得要对我感恩戴德以便继续温暖辘辘饥肠。”
黎珩铁青着脸,握紧了十指,林颂所说,恰恰都是他的要害,是他不敢,也不愿去面对的所有。可如今却被林颂毫不留情的、连皮带肉的掀开来,黎珩痛心疾首,无奈于反驳不了,能说的竟也只有一句,“林颂,你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谢谢你的恭维。”林颂顽劣的眨了眨眼,然后冷下脸,“不过呢,我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会代你好好的来疼老婆的。你可不高明啊黎珩,优柔寡断的做法让她伤透心,该说的不能说,该做的又不能做,你以为女人会愿意陪你当个尼姑吗?我可不会把她拱手让人,她是我女人,用不着别的男人来瞎操心。”
黎珩终究是到了极限,作势就要发怒,冷安若与小叶已经回到了位置上。他的怒气因此而被迫熄灭,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小叶却有点担心地问他: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黎珩微微摇了摇头,僵硬的勾动嘴角,“没什么,我很好。”然而余光一瞥,看到对面的林颂同冷安若笑得若无其事,那虚伪的笑,简直如细针一般,千根万根的刺进了黎珩的胸口。
林颂那样的人,不可能会给林新白安稳的一生。
他会害了林新白,害她今后都将在深渊中度日。
为什么偏偏是林颂?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会不会是他?
黎珩恍然大悟般的咬紧牙关,假设林新白是因为自己而跳进了火坑,那他将会懊悔终生。还不如……把全部都讲出来……
然而谈何容易?黎珩左右为难,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他又何必等到现在也还是在原地打转。可他又对自己无比的失望,发生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他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将她忘在脑后。他时时刻刻的去想象她现在的生活,她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在笑着,又或者,是在默默流泪。
他明明想去保护她一辈子的。
可他却食言了。
黎珩的心,自嘲的笑了。如果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戏言,都是梦,他甚至会愿意把生命献给上苍。
遗憾的是命中注定如此,他和她,注定是两两相散了。
夜深人静,封闭式的高档小区内,唯有路灯在尽职的闪烁着晕黄的光亮。
林新白侧躺在床上睡着,迷迷糊糊的感到后侧微微塌陷,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带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息,以及别人的香水味。
她心中蓦地一沉,厌恶感陡然而生,挣扎着蜷缩起身子,低声说,“很晚了,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显然不理解,一见到她,他就像个大男孩似的没了心智,只管凑过来紧贴着她,“你又生什么气啊?才十一点多,我特意早回来陪你的。”
“不要你陪。”她闹别扭似的嘴硬,谁料下一秒,下巴被捏住,稍微向后一板,他的吻不断地落下来,舌头探进她口中,令她想方设法地躲,最后急了,一口咬到了他的下巴上。
又是咬!
虽然上次是他让她咬,可这次咬的更痛!林颂气急败坏地皱起鼻子,掌心揉上下巴吼了句,“你属狗的啊!”
“你才属狗呢!”林新白毫不示弱,自从脱离了从前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她就翻身农奴一般的立志要做新时代的女权主义者,不高兴的把林颂往床下踹,“走开,今晚你去睡沙发!”
“凭什么赶我走啊?我招你惹你了我?”林颂很无辜,委屈地为自己洗脱起罪名,“今天是冷安若生日,我陪她去吃顿饭应该的吧?陪她去买衣服也没错吧?你还不是去聚餐了,一身酒味,说,喝了多少?!”
“你管不着!”林新白说完就一头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林颂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多余衣服全部脱掉,掀开被子挤进去,又是哄又是低声下气的把她抱过来,还要耐着她的捶捶打打,最后终于平复战乱,搂着怀里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说还真是应了林蕤的那句话,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炸毛是他的特长,要她哄的人也是他才对,谁知现在,他只能默默的认罪服软,否则她就会不理他还凶他,偶尔咬他一口踢他几脚,简直如同当年的他自己附体。
唉,脆弱的玻璃小心脏受不了啊。林颂虽然在心里抱怨不已,可脸上还是浮着甜蜜蜜的笑,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成为被虐狂的潜质。
“不气啦?”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装听不见。
“老婆老婆,我们来玩亲亲。”他胆子大起来,耍赖似的磨蹭她,亲来亲去的饱了口福,怀里和嘴里都是香香软软。
“哎呀,三哥你好烦啊,脸上被你弄的都是口水!”
“你嫌弃我?亲热时当然会吃彼此的口水啊,我觉得你的还很甜很好吃呢。”
林新白抬手就挠了他一下。
林颂吃痛的泪流,很乖的认为自己说错了话,是他淫秽是他无耻,于是来高雅文人路线,So,甄嬛体走起,“爱妃,再过几日便是饺子佳节,正月里来鞭炮响,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爱妃应和朕一起去给皇阿玛和皇额娘请安。”
回去林家?
林新白迟疑了,心情也沉重下来,“我不去,今年要回家过年的,爸爸妈妈都在等我们几个回去,而且我好多年都没去你们家,今年突然过去,大家会乱想。”
“不会不会!你本来就是我爸妈的女儿,谁会乱想什么?”林颂见有望,便立刻努力的钻空子,把曾茹茹搬出来实行心理战,“你想哈,就是因为我们家人都这么久没见你了,过年时才更会想。你也不愿意我妈在大过年的整天念叨着‘小白长小白短小白也回来就好啦’这样的紧箍咒吧?”
“可……我还要回我家呢。”
“那有什么难的,除夕来我家,初一回你家。反正到时大哥也要跟万寻寻去你家过,多我一个也没关系,谁也不会察觉有什么问题。”
林新白动摇了,“但是……冷安若也要到你家过年啊,我不敢保证在她的面前会表现得很自然。”
从她口中听到冷安若,林颂竟史无前例的感到心痛。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却还是肯这样纵容他的私欲,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放她走,也知道这是在任性,可能怎么样呢?没了她,他觉得自己会死。
“你来好不好?三十到初一,至少要和你分开两天,自从我们和好以来,还没有超过八个小时不见面的时候,我受不了。”林颂去吻她的额、鼻尖、脸颊,然后在嘴唇上轻啄了下,“如果你在意冷安若,我可以找借口让她不要来,反正她不来我家过年也不会怎样。”
“不行!”林新白赶忙摇起头,“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应该来,我……我会尽量避免和她接触,这样就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抱歉,小白。”他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愧疚,只能不断地给她承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林新白若有所思地苦笑着,但她并不希望看到林颂这样的表情,便回报般的吻了吻他,“三哥,我们都不要去想明天的事情,现在这样很好不是吗?”
至少,他们还可以拥抱着彼此。
林颂拖长声音的“嗯——”,接着很贱很贱、很骚包很骚包地露出小虎牙,“好是好,可是啊小白,刚刚的亲亲能不能再来一下?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更想来全套。”
林新白刷拉地涨红了脸,意识到不妙,她飞快的转身想要逃开大灰狼的血盆大口。遗憾的是为时已晚,大灰狼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纵身一扑,嗷呜嗷呜,所以——
小白兔在今晚也终究还是没能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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