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林

    禾子走得很急，似在跑，但步子很零乱，就像踩在弹簧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似随时要跌倒样。

    一条黑狗不紧不慢地跟在禾子身后。

    禾子知道狗想吃提包里的卤食。禾子包里装了三只卤鸡，两只卤鸭，还有十几根火腿肠，几罐啤酒。狗的鼻子灵，闻到卤食的香味。

    禾子本来不想拿给黑狗吃，但黑狗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办法。他身后跟着一条狗，容易引人注意，而禾子最怕引起人的注意。贴有他照片的通缉令已贴满大街小巷。

    禾子只有藏匿于偏僻的山村。

    禾子给黑狗扔了一根火腿肠，黑狗吃了，仍跟在禾子身后。

    好在此时天黑了，没人看见禾子。

    禾子想，晚上睡在山上，有只狗做伴也好。禾子绝对不敢冒险去人家里借宿。

    禾子找到一个山洞，洞口小，洞里却很大。禾子想，晚上就在这洞里过夜了。地上有点湿，禾子顾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背上的提包，拿出一只卤鸡，拧开啤酒瓶盖，吃喝起来。

    黑狗望着禾子呜呜地叫，涎水淌下来了。

    禾子掰下一只鸡腿扔给黑狗，黑狗一口吃完了，又朝禾子呜叫。禾子说，要省着吃，我们不知在这山上要待多少天呢。黑狗似听懂了禾子的话，便不叫了。

    禾子尽管很累，躺在地上却睡不着。

    禾子问黑狗，你说我会不会被警察抓住？

    黑狗呜呜地叫了两声。

    禾子笑着说，你是说我不会被警察抓住？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后悔，不该抢老板的20万块钱。我老板是个好人，他曾有恩于我。你不知道，我刚进城有多苦，那时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钱又用完了，又没脸回家，只有捡破烂。后来是老板收留了我。可我……唉，不说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此时，黑狗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洞口汪汪地大叫起来。禾子急了，忙小声喊，黑狗，别叫，别叫。禾子怕狗的叫声引来山下的村人。黑狗却不听，仍汪汪地叫，声音还更大。禾子站起来，扑在黑狗的身上，双臂紧紧勒住狗的脖子。黑狗的四只脚死劲乱蹬，禾子的双臂勒得更紧了。

    一会儿，黑狗的四只脚一蹬，死了。

    禾子心里说，明天有狗肉吃了。

    忽然，禾子听到洞口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一看，看见两只绿眼睛一闪一闪的，禾子头皮一麻，是豺狼。禾子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子筛子筛糠样抖起来。禾子这才知道黑狗是见了豺狼才大叫，原来，黑狗想救他，他却勒死了黑狗，唉，如果黑狗没死，那就不怕这只豺狼了。

    豺狼进洞了，嗥嗥地叫两声，叫声里溢满兴奋与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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