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各国共产党及左翼力量的联合斗争由来已久。早在20世纪30年代,面对全球性经济危机以及法西斯势力的膨胀,法国共产党就率先提出了组建社会各阶层参加的反法西斯“人民阵线”的倡议,此后西方各国的左翼力量纷纷建立“人民阵线”,联合起来共同开展反法西斯斗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整个进程中,正是以“人民阵线”作为特殊斗争形式的左翼力量联合,成为推动反法西斯战争最终胜利的重要因素。二战后,随着世界两大阵营的形成和对垒,共产党与左翼社会主义力量的联合政策和实践受到很大限制,整个西方世界的左翼联合行动和斗争一度陷入沉寂。直到“欧洲共产主义”时期,一些西欧共产党为了谋求在各国政治生活中的参与性和发言权,提出了“广泛结盟”战略,呼吁各国左派甚至中派力量联合起来,建立广泛的欧洲左翼力量联盟。这一政策极大影响了各国左翼联合实践的发展,推动了包括共产党在内的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壮大。
苏东剧变后,经受了巨大冲击的西方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总体实力及在各国政治领域的影响力普遍削弱,一些共产党在国内政治中面临被边缘化的困境。面对这种状况,西方左翼重新拿起了联合斗争的武器,试图通过左翼团结的力量来推动社会主义的复兴,通过加强国际协调来共同反对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和右翼势力的联合进攻。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共产党之间的跨国、跨地区联系与合作,共产党以及其他左翼政党、政治力量和社会运动在反全球化、反垄断资本全球扩张、反战运动等共同行动中的地区性或国际性联合实践日益发展起来。进入21世纪后,尤其在国际金融—经济危机形势下,西方共产党及各种左翼力量间的地区性和国际性联合斗争更是呈现丰富多彩的发展局面。
1.探索体制内联合斗争的途径
在当今西方世界,包括共产党在内的绝大多数左翼政党,都是为资本主义承认的合法政治力量。通过体制内的竞选、执政或参政等议会斗争方式来实现其纲领目标或影响国家政策,是左翼政党进行反资本主义斗争的重要手段和途径。20世纪90年代以来,共产党等左翼政党越来越重视议会内的联合行动与斗争,体制内联合斗争的形式愈趋多样化。
西方共产党同其他左翼政党在资本主义体制内积极而富有成效的合作,首先体现在欧洲议会党团中的联合行动与共同斗争。1989年,原意大利共产党、西班牙联合左翼、丹麦社会主义人民党和希腊左翼联盟协商创立了欧洲联合左翼(European United Left,GUE),这是共产党与其他左翼力量在欧洲议会内进行联合斗争的第一个议会党团。在创建初期,它的势力很小、影响很弱。但在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该党团迅速发展起来,法国共产党、意大利重建共产党、希腊共产党等欧洲主要共产党相继加入其中。1995年随着北欧诸国并入欧盟,瑞典左翼党和芬兰左翼联盟也成为该党团的成员,它们与丹麦社会主义人民党一起在党团中组建了北欧绿色左翼组织(Nordic Green-left,NGL)。此后不久,该党团正式更名为“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GUE/NGL)。
“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是一个开放的左翼性质的组织,正如其成立声明中指出的那样,“党团将向所有承认其政治纲领的力量和个人开放”,“它是不同政治力量间进行合作的论坛,其中每一力量都可以保持其独立的身份特征和主张”。同时,“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也是一个以共产党为主要力量的左翼党团,它的许多观点主张表现出鲜明的独立性和较为激进的特点。比如,它虽然主张欧洲一体化,但强调必须采取与现存模式完全不同的,能够解决大规模失业、环境保护和全体公民权利平等的替代发展模式;主张欧洲各国在团结平等基础上合作,反对大国将其政策强加于他国;主张对《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新自由主义货币政策进行修改;强调加强欧洲安全理事会的建设,解散作为冷战政治残余的北约;反对欧洲中心主义,主张对所有国际金融和政治机构进行改革;等等。
进入新世纪后,“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逐渐接纳了一些激进左翼和绿色组织的议员,党团规模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大。2002年,该党团获得创纪录的发展,拥有来自10个国家的49名议员,成为欧洲议会中第四大党团。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后,“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的议员数为34人,代表着来自12个国家的17个左翼政党。党团主席是来自德国左翼党的加布里埃尔·泽梅尔(Gabriele Zimmer),她也是目前欧洲议会各党团中唯一一位女性主席。
西方共产党等左翼政党在资本主义体制内联合斗争的成功范例,还包括“欧洲左翼党”(European Left)的建立。欧洲左翼党的前身是成立于1991年的“新欧洲左翼论坛”(New European Left Forum,ELF)。该论坛起初只是各国共产党之间进行小范围联系、交流的一个非正式国际组织。后来随着影响不断扩大,加入其中的左翼政党和开展的社会运动日益增加,论坛逐渐发展成为跨西欧范围的共产党以及其他左翼力量进行对话、交流,共同决定行动方案和开展联合斗争的重要渠道。1998年6月,德国民主社会主义党邀请欧盟国家的一些左翼政党在柏林集会,探讨左翼政党在1999年欧洲议会选举准备工作中的新的合作方式和途径。时任民社党主席的比斯基在这次会议上提出要在欧洲议会内的合作方式和“新欧洲左翼论坛”等形式之外寻求一种新的合作方式,亦即将背景和影响极其不同的左翼政党统一起来,进行有组织的政党合作,成立欧洲左翼党。
经过近六年的漫长筹备,2004年5月,来自欧洲14国的共产党和其他左翼政党在罗马建立了统一的欧洲左翼政党组织——“欧洲左翼党”,意大利重建共产党、西班牙联合左翼、法国共产党、希腊左翼运动和生态联盟等15个左翼政党成为欧洲左翼党成员,意大利重建共总书记贝尔蒂诺蒂当选为欧洲左翼党主席。经过近几年的发展,欧洲左翼党的规模不断壮大,迄今共拥有27个成员党和11个观察员党。
欧洲左翼党强调自己是开放的,在尊重各成员党特性和各国实际基础上成立的政治组织,其宗旨是推动左翼联合与振兴,捍卫民主权利,追求社会公正,维护世界和平。2005年10月,欧洲左翼党在希腊雅典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会议通过了《我们能够改变欧洲》的共同行动纲领,分析了世界和欧洲正面临的严重挑战和威胁,指出欧洲左翼有责任和能力团结所有进步力量提出替代政策,摒弃新自由主义模式,把民众的权利与人类价值观而不是竞争放到第一位,建设更加公正、民主、和平的“另一种欧洲”。2007年11月,欧洲左翼党在捷克布拉格举行第二次代表大会,会议通过了《欧洲左翼:建设替代选择》的政治纲领,提出了建立一种新的社会的、民主的(争取权利和自由)、生态的(争取和平和全球正义)欧洲模式的目标。2010年12月,欧洲左翼党在法国巴黎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这次大会是在国际金融危机背景下召开的,会议通过了与“欧洲稳定基金”和“紧缩计划”针锋相对的《为建立欧洲社会发展基金而斗争》的行动纲领,彰显了欧洲左翼党在这场资本主义危机中的基本立场。在这次大会上,法国共产党全国书记皮埃尔·洛朗(Pierre Laurent)当选新一任欧洲左翼党主席。
欧洲左翼党是整个欧洲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实现的一次重新整合,在反对新自由主义、维护社会公正团结、推动欧盟民主化改革的斗争中发挥了一定积极作用。当前,由于立场、主张不同,欧洲一些传统的激进左翼政党,如希腊共产党、葡萄牙共产党并没有加入到欧洲左翼党中,而加入了欧洲左翼党的意大利重建共产党等政党内部也存在着意见分歧。如何正确处理与上述政党以及党内反对派的关系,维护党际和党内的团结,是欧洲左翼党面临的一大挑战。
2.共产党的国际协调与合作
20世纪90年代末,各国共产党为了加强联系和交流,在希腊共产党的倡议下,开始组织召开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从1998年举行第一次会议至2011年,已经召开了13次会议。除2001年外,每年召开一次会议。
西方共产党一直是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的主要组织者和参加者。前七次会议的举办地都是希腊雅典。第八次会议由葡共筹办,在葡萄牙里斯本召开,有63个党的代表与会。第九次会议于2007年11月十月革命90周年之际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召开,全球70多个国家的共产党和工人党参加了会议。第十次会议在巴西圣保罗举行,来自55个不同国家的65个共产党与会。第十一次会议由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和印度共产党联合主办,在印度新德里举行,来自48个国家的57个共产党和工人党的代表参加了会议。第十二次会议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召开,这次会议有来自43个国家各党的49个代表团参加。2011年的第十三次大会再次回归会议发源地希腊雅典,共有来自59个国家的78个共产党和工人党的代表团参会,创下了会议召开以来的历史之最。2012年第十四次会议将在黎巴嫩的贝鲁特举行。
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每次都会确定一个讨论主题,涉及内容十分广泛。1998年的会议主题为“当前形势下的共产党”;1999年为“资本主义危机、全球化与工人运动的反应”;2000年为“共产党加强联合与团结的经验”;2002年为“‘9 ·11’事件后的世界新形势”;2003年为“反对战争和资本主义全球化运动与共产党”;2004年为“反对帝国主义进攻:斗争阵线与替代选择”;2005年为“资本主义当前趋向:经济、社会和政治影响”;2006年为“国际形势的危险和潜力”;2007年为“纪念伟大十月社会主义革命90周年”。第十次大会以来的几次会议都是在国际金融—经济危机形势下举行的,因此会议主题基本围绕资本主义危机展开。2008年的主题为“国际框架中的新现象:日益恶化的国家、社会、环境以及帝国主义间的矛盾和问题”,以及“为和平、民主、主权、进步、社会主义以及共产党和工人党的团结行动而斗争”;2009年为“国际资本主义危机、工人和人民的斗争、替代方案、共产党和工人阶级运动的作用”;2010年为“世界资本主义日益深刻的系统性危机,共产党人在为和平、进步和社会主义斗争中保护主权、加强社会联盟、巩固反帝阵线的任务”;2011年为“社会主义才是未来!”
从历次大会看,虽然会议主题各不相同,但探讨的内容却主要集中在一些具体方面,如资本主义的发展变化、国际形势分析、全球化、工人政党的任务等等。比如,在关于当前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和特征问题上,会议一贯认为,新科技革命以来资本主义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现在仍然处于帝国主义阶段,但也正在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逐步向国际垄断资本主义过渡,并试图建立野蛮反动的国际帝国主义体系。当前的国际金融—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产物,表明了新自由主义的彻底失败和崩溃。一些国家的资产阶级采用的所谓“救市计划”,其实质不是使资本主义更富效力,而是通过牺牲工人的利益来解决资本主义体系固有的矛盾。同时,这场严重的危机也颠覆了苏东剧变代表着资本主义最终胜利的神话。它揭示了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体系的局限性,表明共产党人需要经由革命的方式来推翻它。在资本主义危机面前,只有“社会主义才是替代选择”。
在对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认识上,历次会议大都强调,苏东剧变的原因是复杂的,既有理论上的原因,也有实践上的失误,既有内因,也有外因,但苏东剧变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而是一种特定历史“模式”的失败。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是多样性的,各国应该独立自主地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会议指出,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应该在工人运动和人民斗争中发挥积极作用,加强意识形态宣传,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略与策略,采取一切可能的斗争形式,为争取民主和社会主义而奋斗。
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在独立自主的基础上交流彼此经验、分析当前形势、明确自身任务的同时,还共同组织了一些捍卫社会主义运动、支持世界各地人民正义斗争的实践活动。比如,2005年5月9日举行的世界反法西斯胜利60周年纪念活动、2007年11月7日举行的纪念十月革命90周年活动以及将每年的11月29日设为“支持巴勒斯坦人斗争日”,并组织一些声援活动,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除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外,一些西方共产党举办的党报节,也是各国共产党和左翼政党间沟通、交流的重要渠道。在各党报节中,影响较大的是拥有80余年历史的法国共产党《人道报》节以及葡萄牙共产党的《前进报》节。在2003年,曾有110个左翼政党和组织派代表参加了法共的《人道报》节活动;2010年,共有43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左翼政党或组织派代表团或代表参加了葡共的《前进报》节活动。这些形式多样的会议、节日,为各国共产党、工人党间的国际交流与合作搭建了平台,为推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团结与复兴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3.左翼社会论坛的建立与壮大
各种形式左翼社会论坛的创办,是西方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联合斗争的重要表现。
在近年兴起的各种左翼论坛中,影响最大的无疑是世界社会论坛。世界社会论坛(World Social Forum)是由反对经济全球化的各国非政府组织发起,并由全世界非政府组织、知识分子和社会团体代表参加的大型会议。该论坛是与世界经济论坛相抗衡的产物,它在成立之初旨在反对经济全球化,反对“新自由主义的过分做法导致的灾难、不平等和不公正现象”。随着规模不断扩大,世界社会论坛逐渐转向关注推动全球的社会发展,探讨的问题也越来越广泛,包括维护世界和平、反对霸权主义、消除贫困、普及教育、保护弱势阶层权益、第三世界国家债务、发展中国家科技落后,以及企业私有化等当今世界面临的一系列重大问题。
自2001年举行第一次论坛会议以来,世界社会论坛至今已连续举办了十二届。其中前三届和第五届在巴西阿雷格里港举行。2004年的第四届年会在印度孟买举行。2006年举行的第六届年会首次没有设立中心会场,而是分别在马里的巴马科、委内瑞拉的卡拉卡斯和巴基斯坦的卡拉奇3个会场举行。2007年,第七届年会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举行,这也是世界社会论坛首次把会场设在非洲国家。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非政府组织的8万多名代表参与了此次论坛。2008年的第八届年会在墨西哥城召开。与前几届社会论坛不同,该届论坛不再举办在某一固定地点的聚会,而是由世界各国的参加者在所在国各自独立组织相应活动,会议期间共80个国家在世界各地举行了700多项活动。2009年,第九届年会在巴西贝伦举行,议题包括金融危机、环境保护和气候变化等,来自142个国家和地区的10多万名社会团体代表呼吁重建国际金融秩序、保护环境、建设一个更为公平的世界。2010年第十届年会在巴西阿雷格里港举行,全球气候变化问题以及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外国军事基地问题等成为本次论坛的关注重点。2011年第十一届年会在达喀尔举行,来自132个国家的7.5万名代表与会。2012年第十二届年会再次在巴西阿雷格里港举行,与会者围绕“资本主义危机:社会与环境正义”这个主题,对国际金融危机发生的深层次原因进行了广泛研讨。会议认为,国际金融危机反复发作并挥之不去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制度,此次金融危机本质上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危机,呼吁发展中国家要破除对资本主义的迷信,努力寻求建立一个新的发展模式。
在世界社会论坛的鼓舞下,各种区域性或全国性的社会论坛纷纷建立起来,比如美国社会论坛、欧洲社会论坛、意大利社会论坛、利物浦社会论坛、波士顿社会论坛等。这些论坛与世界社会论坛在许多行动上相互配合、协调一致,但并非一种从属关系。正如世界社会论坛准则章程中指出的那样,它之所以推动各种地区性论坛的举办,是为了“激励各种决策机构和运动在地区和国家层面上思考全球公民意识问题”,为了更便于讨论地区内的战略策略问题。在这些论坛中,欧洲社会论坛(European Social Forum)具有较大的社会影响。从2002年11月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举办第一届论坛至2012年3月,欧洲社会论坛已经召开了七届会议。除2003年在巴黎郊区圣丹尼斯举行的第二届论坛外,其余各届论坛都是每两年举行一次,举办地分别是英国伦敦、希腊雅典、瑞典马尔默、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和法国马赛。欧洲社会论坛对欧洲范围内反对资本主义统治的战略、策略问题举行了广泛探讨,并在会议期间通过组织游行示威等形式,彰显了欧洲左翼团结斗争的力量。
纽约全球左翼论坛(Global Left Forum)是近年来成长较快的左翼论坛之一,该论坛是由20世纪60年代诞生的美国“社会主义学者大会”分化而来。自2004年以来,每年春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左翼学者以及社会活动分子汇聚于美国纽约,共同探讨当代面临的一些重大而紧迫的问题,相互交流观点、斗争策略和经验。2008年前,论坛一直在库珀联盟(Cooper Union)举行,此后移师佩斯大学(Pace University)。论坛创建后,影响和规模不断扩大,2012年3月举行的最新一届论坛上,共有来自全球六大洲的4000余人与会。在这次会议上,“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发生引起了与会者的普遍关注。“占领资本主义制度:对抗全球资本主义”成为本届论坛的主题。在这一主题下,论坛设立了434个专题讨论会场,1800多人做了专题发言,具体讨论了全球化、经济危机、占领运动、“阿拉伯之春”、超越资本主义、制度转型等问题。
当前,在世界左翼思想理论界以及社会主义运动中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国际马克思大会”,也值得我们关注。“国际马克思大会”由法国巴黎的《当代马克思》杂志发起并主办,每三年召开一次。从1995年首届大会以来,“国际马克思”大会已经举行了六届(1995年、1998年、2001年、2004年、2007年和2010年)。如何看待资本主义?如何认识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如何认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关系?等等,是历次大会都要讨论的话题。2010年9月第六届国际马克思大会召开之际,正值全球资本主义危机愈演愈烈之时,因此会议的主题确定为“危机、反抗、乌托邦”。围绕这个主题,与会的数百位左翼学者共进行了4次全体会议和近百场分组讨论。会议指出,危机是资本主义的本质,反抗是自由的要求,乌托邦是令人向往的愿景,三者共同缔造了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而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全球化便证明了危机的必然性、反抗的必要性和乌托邦的需求性。
除上述论坛之外,遍及发达资本主义世界的其他一些左派年度盛会也日益发展壮大。比如,由英国社会主义工人党主办、已逾10年历史的“马克思主义节”,迄今已经举办八届的英国“历史唯物主义年会”,“国际社会主义组织芝加哥支部”筹办的“社会主义大会”等等,在国际左翼运动以及思想理论界中的影响正在不断提高,在增进左翼相互间交流与团结方面日益发挥着重要作用。
4.反资本主义斗争中的联合行动
在反现实资本主义斗争中进行联合行动,是西方共产党及左翼社会主义力量联合斗争的最主要、最直接的表现。
这种联合行动首先体现在共产党和其他左翼力量在反全球化、反资本主义全球扩张斗争中的联合与合作。在世纪之交西雅图、布拉格、尼斯、热那亚等地进行的系列反全球化运动中,在反对多边投资协定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日内瓦服务贸易自由化谈判斗争中,在反对美国对伊拉克战争的大规模反战示威游行中,我们都可以感受到共产党和其他左翼联合斗争的力量。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共产党等左翼组织和力量联合起来反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斗争的趋势更加明显。在2010年北约里斯本峰会期间,正是希腊共产党、葡萄牙共产党等多国共产党领导组织了大型的示威游行活动。在2012年5月北约芝加哥峰会过程中,美国共产党与数十个左翼组织联合发起了大规模抗议活动,并组织了一个名为“和平与经济正义”的反峰会,与北约峰会分庭抗议。此外,左翼政党和组织还积极联合起来,参与到反对帝国主义对外侵略的系列斗争中去。如支持伊朗国内民众进行反帝活动、反对美英对阿富汗的军事占领以及谴责帝国主义发动利比亚战争等。
左翼联合的反资本主义斗争,还体现为共产党联合起来抵制资本主义的反共进攻。苏东剧变后,资本主义一直没有停止对共产主义的诋毁和遏制。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一些国家的反共浪潮更是甚嚣尘上。比如,波兰立法禁止传播“共产主义标志”,违者将处以两年监禁;摩尔多瓦也成立了一个名为“谴责极权主义共产党政权”的委员会,建议禁止使用共产党的标志以及使用共产主义等字眼;匈牙利议会把德国法西斯主义和屠杀犹太人的暴行与所谓“共产主义的罪行”相提并论,并决定对公开提出质疑的人处以1~3年监禁。面对这种猖狂的意识形态攻击,欧洲一些共产党除纷纷在国内开展抗议活动进行抵制外,尤其注重开展共同行动,运用发表联合声明等方式进行回击。比如,2009年7月,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在日常会议上通过了一个题为《分裂的欧洲重新团结起来》的反共决议。该决议极大扭曲历史,否定苏联在反法西斯斗争中扮演的角色,并将共产主义与法西斯主义等同起来。此份决议在欧洲共产党中引起强烈反响,欧洲主要共产党联合其他地区共产党发表了一份由69国共产党共同署名的声明来阐明自己的立场,回击资本主义的进攻,它们呼吁所有工人阶级摒弃意识形态差异,团结起来反对这一反共决议。
总的来看,20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社会主义及左翼力量的联合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在范围上都得到了迅速发展。这些地区性、国际性的联合斗争实践,对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的恢复与发展具有积极意义。它直接推动了各共产党之间、共产党同其他各种左翼力量之间的联系和沟通,以及在相关问题上的协调行动和共同斗争,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低潮中为西方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开辟了新的斗争舞台与活动空间。通过进行国际联合斗争,各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力量顶住了苏东剧变后国内和国际反共、反社会主义势力的进攻,逐渐稳住了阵脚,并随着左翼团结影响力的增大而强化了自己的政治存在,为谋求进一步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从整个世界范围看,当前社会主义运动仍然处于相对低潮的发展时期,“资强社弱”的态势没有发生根本变化。虽然借助于左翼团结的力量,各国共产党的实力有所增长,社会主义的影响有所回升,但与国际垄断资本的联合以及右翼保守势力的联盟相比,西方共产党及左翼社会主义力量的联合仍然相对弱小,其发挥作用的空间还很有限。而且,社会主义和左翼力量的联合斗争也存在很多问题,尤其是在联合实践中出现的矛盾和分歧,比如欧洲左翼内部在欧洲一体化、北约东扩等具体问题上的观点对立等等,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联合斗争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西方社会主义及左翼力量的联合斗争要实现大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深入的理论和实践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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