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延玲

    像晓芳这样刚从安徽师范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要想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到南方的民工子弟学校教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炎炎盛夏，晓芳和慧敏跟着几个同学来到江南名镇盛泽找工作。四处奔波一个月，一无所获，他们去应聘的学校不是规模太小，条件太差，就是工资太少。眼看就要开学了，晓芳告别了同学们，决定只身到杭州碰碰运气。

    在候车室里，一个肩挎背包的中年男子引起了晓芳的注意。

    那男子低头看看车票，又抬眼望望墙上的挂钟，大概估计时间还早，就放心地坐下来，打开黑色的包，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皱着眉头，嗒嗒嗒地敲起键盘来。

    上车的时候，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晓芳的前面。他仍然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一件重大的事。

    电视里正乒乒乓乓地播放着武打录像，乘客们大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晓芳扭头看那男子，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支起了笔记本，眉头微微皱着，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她瞥了一眼荧屏，上面全是字，原来，他是在写什么东西。

    车到站的时候，已是吃中饭的时间了。晓芳买了一份五块钱的盒饭，中年男子买了三块钱的一碗面。她发现他特别节俭，吃面时竟然连一滴汤都没有剩下！她在心里笑他小气，心想，玩得起电脑的爷们竟如此节省，他要是像自己这样几乎身无分文会怎样抠门呢？于是，晓芳再也没有看那男子一眼。

    杭州的情况与盛泽差不多，晓芳自然没能找到满意的工作。

    开学几天后的一个周六，慧敏突然打电话告诉晓芳，盛泽新办了一所规模很大的民工子弟学校，条件和待遇都远远高于一般民工子弟学校，她已在那里应聘上班了。慧敏还说，学校这学期出人意料地增加了几百名新生，现急需招聘老师，她已将晓芳推荐给校长，让晓芳马上赶到盛泽。

    这消息对晓芳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她马不停蹄地乘车赶到盛泽交警中队东面的仲家庵桥，远远就看见一座崭新的四层大楼矗立在半空，“盛泽可以学校”几个大字在艳阳的照耀下格外醒目。慧敏在学校的楼道里把她介绍给校长时，她不由得大吃一惊，校长竟是那天在车上遇到的中年男子！他礼貌地冲她点点头，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你先和李慧敏老师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待会儿开教师会议，请你也参加。”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见过面，肩上挎着黑色的包，急匆匆地上楼去了。

    办公室宽敞明亮整洁，办公用品豪华高档。晓芳想起那天他在车站节俭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慧敏带她到各处转转，这一转就更加让她吃惊不己了：餐厅有十个教室那么大，食堂里的用具和餐具都是不锈钢的；电脑房里的几十台电脑全是崭新的；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多媒体教室里，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簇新的桌椅；每个教室里都放着纯净水；图书室的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图书；文学社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几只大雁领着一群雏雁展翅飞翔在蓝天白云间，“南飞雁”几个毛笔字显得饱满有力……

    会议是在多媒体教室开的。校长的讲话条分缕析。

    晓芳对这样一些话感触很深：

    我是一个从贫苦人家走出来的农民的儿子，深知民工子女求学的艰难……

    我要把这所学校办成学生是民工子女，条件和当地学校一样好，收费和一般民工子弟学校一样低的学校！我要让每一个学生和老师都以在可以学校学习、工作为荣！

    晓芳当即决定应聘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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