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朝我一瞪:“飞机上的是给客人吃的,你们能吃吗?”
大老板威风一出场,我立刻缩成一团,然后迅速接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
我的鼻子酸死了,时刻都处于想抱着他大哭的情绪中。他见我表情纠结,于是把车内镜打低,说:“还不赶快重新化妆,看你的脸!”
我赶紧把工具掏了出来,用湿纸巾擦了脸,重新补了层淡妆,把头发也重新梳了一下。然后我看了一眼他的鸡窝头,其实人帅,鸡窝头也挺可爱的。
他的脸色渐渐黑掉,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看什么,也不知道帮我梳一下?”
我连忙凑上去帮他整理了一番,再用发胶给他定了下型,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要比原来整齐多了。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坐好了,把安全带系上,要上高速了。”
我知道出城了,没了堵车可以加速了,然后我听到引擎的轰鸣声,直到他把车窗全部封闭,声音才静了下来,只有剧烈的震动和耳膜的丝丝痛楚还存在。之前是一直头脑发蒙,我这才发现,今天他开的不是原来的车。
这是一辆双座的跑车,而方向盘中间赫然是一只耀眼的黄色金牛。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那个车不好跑。”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好车啊……
“别跟我说话了。”
我赶紧点头,然后强自镇定地缩在一侧。
跑车在高速上飞驰。在路上,我能感觉得到车身的摇动,看到一辆辆被甩在身后的车,以及听到不断被我们挤车的谩骂。同时还看到他驾车风骚的走位和他自信的样子。
我坐在他的身边,说实话,这样的飞车我真是第一次,可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连迟到也不害怕了。这一刻我反而特别的安心,我发现他真的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一直到下了车,我的两腿都还在打软,但欣喜的是我赶上了!我眼睛红红地跟他道别,急速地往准备室里面冲,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他在外面就听到我惊叫一声“登机牌呢?”
这一刻我正式绝望了,我的柜子里没有登机牌,我的柜子被人动过了。虽然锁还好好的。
这一次我没有哭,只是一脸的绝望。丁下柳脸上有了怒气,可是他并没有发脾气,只是沉着地叫我先准备好东西,他去想办法的。我把制服换了之后,就到廊桥上等他,远远地看着他跟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身影,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然而,几乎是最后一秒钟!他帮我弄到了一张临时登机牌。
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看到他拿到登机牌后给我的安心的眼神,那么得意扬扬,又自信满满。那一瞬间……爱了。
我觉得今天的收获特别大,我可以很骄傲地说,我曾有这样的一天,被一个男人细心地呵护着。这一刻,他就是我的天,我可以完全地信任他,无论他是出于何种心情,无论他是不是对任何女人都这么好,总之我爱了。
我被今天组里的阿长狠狠批评了一顿,因为已经要起飞了,所以阿长说等这件事下班再说,要记入考评的。当然,不到和迟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可以接受迟到的处置。
最后一次实习飞行,我全程都笑得很灿烂。我想着地面上有一个人在鼓励我,这种感觉居然让我有一点点幸福。
我不是投机取巧的人,他也从不徇私。所以丁少,我一定会为你努力下去的。
考评的日子到了,我淡定地坐在一堆人里,开始填表格。一众新人都在,我和天天互相勉励着,而绵暖则紧张得发抖。
考评报告的结果是,有40%的人可以得到一份合同,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现场愁云惨雾与喜笑颜开混杂。
天天和绵暖都过了,而我没有。
我冷静地看着表格上面的考评,阿长的考评是总评优,而四位师姐的考评是两个差,一个中,一个良好。虽然师姐的考评并不占多大分量,但是主任给的综合意见居然也是中!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为什么。天天和绵暖红着眼睛拉我,让我别当众给他下不来台,晚些时候再去给他送点礼试试的。
可是我偏不,只追问他为什么。此时的我完全忘记了其实丁下柳已经答应给我一份合约了,我只是想问他,不公平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平心而论,我没有犯过大错,甚至比任何人都认真,脏活比所有新人都肯干,而且我也没有跟他有过过节,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大胆,只沉着脸说了句,不需要解释,这是公司制度,不是人人都能顺利通过的。
新人里竟然有了几声笑。我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她脸通红地看着我,逐渐收敛了神采。
不过我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的,我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我是哪里惹到你了,还是说我惹到了你的人了。
“昨天你最关键的一次飞行迟到,这个在就是极端地蔑视我们航空公司,蔑视我们这个行业。从这一点上我就看得出你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而且你的绩评也不行,不能通过。”
“我昨天……”
“她昨天迟到的原因是因为登机牌被盗,那并不是她的错。”有清冷的声音插话进来,有人徐徐走了进来。人群立即炸开了锅,我担心地望过去,丁下柳脸上是难得的没有表情,很严肃地说:“公司所有员工的柜子都是由你部门管辖的,失窃的事,你负责。”
主任没料到他会来,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可能,柜子全部都好好的。丁总您不要听信……”
“是我送她来的,是我替她办的临时登机。”丁下柳淡淡地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那主任已经流汗了,“这……这……这……”最后还是给我发了通过牌。底下的新人议论纷纷,而我全部都听不见。
丁下柳又问:“是哪几个评的差?我坐过她三次舱,每次都很好。对客人服务周到,处理问题机智。差在哪儿?我想听听,让评差的全都写份万字的报告交上来给我。”
主任唯唯诺诺地应了,脸上纠结得不得了,看起来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明天就要。”丁少又补充说。
主任完全挥汗如雨了……
天天拉着绵暖机械道:“这个世界诡异了,丁少像是玩真的……”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往我身上靠了靠,像镰刀和锤子似的紧紧地团结在我周围。
我在干什么,我的心情如何……全都不重要了。早在他进来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石化了……
明明是因为我睡过头了,即使有登机牌我也迟到了,可他为我说了谎。他徇私了……
全公司迅速传遍,丁少为了戴小花不仅责骂了某肱骨级主任,还惩罚了女人……
一般来说,得罪肱骨是情节比较严重的事,可是放在丁少身上,惩罚女人却是像爆了核弹头一样的大事。
因为丁少的座右铭是:绅士从来不苛责女人,更不会伤害爱他的女人。
因为他说过,每个女人都是水做的,生来被人疼。
因为他博爱着每个女人,他对每个女人都微笑,带给她们好心情,以能够取悦女人为荣。
所以这件事不仅仅只是惩罚几个空乘那么简单,一万字的像检讨似的所谓报告,次日就要交,这个是一件相当严苛的事情。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看到我经过的时候都谨慎地盯着我,我戴小花自此终于一炮而红。
人人都说,聂思成了过去时了,丁少的新欢是那个新人戴小花。每当这时立刻就会有人补充一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我很欣慰,至少终于没有人再说我是丑八怪、配不上、糟蹋人的话了。
丁少约我晚上吃晚饭,我没有理由不去,不……我是想去,而且是很想很想!
他神清气爽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他说今天是给我庆祝一下,我超级的感动。我受得了辱骂,受得了责难,却独独受不了别人对我好。我好想扑到他怀里抱抱他,肉麻地说点感谢的话,但又怕感情爆发得太匆忙,唐突了他,于是只能别别扭扭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餐厅。
他看我一直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挑起我的下巴说:“干什么突然这么大家闺秀,我都不习惯了。”
我的脸烫得要命,眼睛也不知道要哪里才好,只好在他胸口飘忽,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今天你大,你点吧。”他示意侍者把菜单递给我。我胡乱地点了一些,他看了一眼之后,加了几样,然后就一直看着我,脸上带着促狭。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连忙捂住脸。
“不要这样看我,我还没练成……”我闭着眼睛叫道。
他微笑着伸手把我的手拉下来,问我:“练什么?”
“我容易脸红,又喜怒形于色,这不好。所以,我要把脸练老一点……”不能手盖着脸,我就低着头,跟犯错了似的老实交代着。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绵长,声声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又伸了过来漂亮的手,不过这次却是摸在了我的脸上,温热的触感没有立即回去。
“你变漂亮了。”他说。
“……。”我愕住了,热泪盈眶了,怎么那么像八年抗战的心情!
这一刻我明白了,我其实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我傻傻地说:“谢谢。”
他把手收了回去。脸蛋凉了,我真想喊住那手不要走,我的脸要感冒的!
对面的他温柔如水。
第一道开胃鱼子酱来的时候他铺好了白巾,在拿起餐具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脸蛋红红的好,很可爱也很健康,我这样亚健康的人是很羡慕的,看到你就觉得有活力,我很喜欢。”
明明说了一大串话,可是等到他开始用餐以后就感觉好像刚才是我的幻听一样。我窃喜了一下,又怕他联想到自己的身体,于是连忙逗他说话。
“丁少,你……不是不会对女孩子不好的吗?……他们说你从来都不会伤害女人,你怎么……怎么……”我斟酌着用词。
他轻轻说了一句:“不伤害女人,但前提是他们不要伤害我的女人。”
“唰”地一下,我的脸臊得通红,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情话,我再也忍不住了,红晕从耳根到脖子再到脖子以下……我大概就像一只烤乳猪。
没谈过恋爱的人就是矬啊!心理素质真值得鄙视!
“女朋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以一一作答的。”他低着头,故意不看我的窘态。
没有了,没有了……我简直快自燃了,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
红潮还未褪去,他那头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我,一本正经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是有些败人品了。”
我紧张兮兮道:“是哦……”
“我的一世英名啊。”他又沉默了。
我缩缩脑袋,一副犯错误的样子,一脸对不起地望着他。他接着问我:“你是不是想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
他思考了片刻,说:“请你以后称呼我为亲爱的吧。”
我“扑哧”笑了一声,吐了,愕然地望着他,然后问道:“还是叫丁少顺口,要不叫下柳?”
“下流?”他蹙眉。
“那还是叫丁少吧。”我立刻缩头。
“亲爱的吧。”他眼睛一弯,像是……像是……在诱惑我……
我为难地皱起眉头,叫亲爱的成何体统,我们根本就没有亲密到那一步啊,而且被人听到不是要被骂死了。
我认真地说:“亲爱的也太亲昵了,不行,换个吧。”
“那老公好了。”
我沉默了三秒,说:“亲爱的,第二道菜上得好慢啊。”
他扬起眉,笑眯眯地望着我,然后懒懒地直起身,招手叫来侍者询问我们的罗宋汤什么时候上。
大快朵颐的我心里却一直犯嘀咕,总觉得对话中少了点什么。对于他给我的帮助,我总觉得有些无以为报的感觉。于是我没头没脑的,突然对他说了一句:“你对我真好。”然后埋下头去,又重新低低地说了一遍:“亲爱的,你对我真好。”
他笑了一下,说:“谁对你好了?”
他接着慢悠悠道:“那样就是对人好啊,你还真容易满足。”
我愕然地望着他,他突然凑过来,朝我轻轻道:“想知道我对人好是怎样的吗?”
我被他的气息吹拂得痒痒的,浑身麻痹,只机械地点着头。
“那就乖乖做我的女朋友。”
我欲哭无泪,我还不够乖吗?我几乎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好不好!这个男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晚上,当接到了唐奕格的祝贺短信时,我挣扎了一番,居然到最后没有回复他。
次日,我们去签合同,并且接受统一的训话。然后我们就可以单独飞任务了!
从此甩掉了新人的帽子……我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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