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不必悬心,千妃这般聪惠可人,正可担当重任!”秦政原本只是淡然听着,不发一言,忽然淡淡一笑,似喜非喜。
梅妃猛地一怔,瞬间转醒,笑吟吟地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臣妾就不再多嘴。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咱们与王爷把酒言欢,怎能缺少歌舞,素闻黎儿那丫头有歌舞绝技,不知今日能否一饱眼福?”
众女眷均拍手叫好,黎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满脸笑意。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薄纱长裙,好似特地为这次表演准备一样,几日前的一番云雨后,她已然从秦政府里的大丫鬟华丽丽成功转变成侍人,这样不知让多少丫头眼热,秦政身后的莲儿更是银牙咬碎,手指攥的发白,暗恨那天捡到便宜的不是自己。
她的衣着妆容显然较其他身份高贵的侍妾千差万别,入席位置也被安排在偏僻之地,一场宴会也始终没人注意过她。现在得梅妃娘娘提携,真是受宠若惊,不敢怠慢,碎步走到舞台中间,盈盈拜倒。
美人舞动,轻歌曼舞。丁香园一片灯笼红似火,如晨星点点映在夜空之间,风轻扶,影飘摇,歌舞声靡靡不绝于耳。
秦政似乎是看得美人醉意迷乱,“没想到黎儿还有这样的才艺,今晚就你侍寝吧!”
黎儿听后几乎眼含热泪,俯身领旨,最后还不忘谢过梅妃。
梅妃宽心笑道,“黎儿不必感激于我,以后为皇家延绵子嗣,开枝散叶的责任就全交给你们了!”
女眷听后均是脸颊绯红,王爷回国几乎每夜都会不停播种,但怎么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女妾竟没有一人有孕,真是怪哉!
晚间人群散尽,花香扑鼻的小园中夜色浓稠,高大男子的身影孤身站立,仿佛在品尝又向是在整理回忆。
“王爷,属下回来了!”风扬轻声走到他身后,看到秦政正在沉思,良久才敢开口。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南齐湄河附近属下已经派人去挨家挨户的搜寻,但您要找的人至今杳无音信。”
“无妨,那件事进度如何?”
“恕属下无能,翻遍了整个登云山,连雪海也派人打捞过,可就是没有找到那人!”
“废物,她找不到也无所谓,怎么连丑丫头也寻不着!”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不过属下还是要斗胆说一句,您要找的那位夏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从万丈高的雪女峰跌到雪海,不死也要伤残,更何况又中了剑伤,存活的概率早就微乎其微,但秦政回到北秦后竟似着魔般,命手下没日没夜的查找。
“不可能,师傅说了,她是神女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死掉?”
几个月来,秦政几乎派人将那里翻个底朝天,但就是没有找到丑丫头的人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况将他快要逼疯了,他总想若是真的能找到她,弥补自己过去所犯的过错,不再虚情假意,好好待她,真心实意。
当秦政听得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并不惊讶,但当风扬说丑丫头凶险难救的时候,他居然比从前听到她的噩耗时还要心意慌乱,难道那个丑丫头已经取代了她的位置,不行,绝对不行,他曾经答应过她,要娶她为正妻,为她雪耻,怎奈一个小小的丑陋女孩几日的相处竟破坏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想到这儿,秦政心中一痛,待他稳定了心神后道,“算了,你去吧,继续派人巡查。”
第二日一早,日头刚刚升起,便有人拍打冷室小院的木门。
莹儿迷蒙着双眼,便看见一个身着浅色宫装的少女。
她态度虽然恭敬,但眉目间微露得意与不屑,“奴婢是兰妃娘娘的贴身女婢小幽,奉命带千妃到涸藩轩复职。”
因为昨天是王爷亲口.交代,莹儿不敢怠慢,“小幽姐姐先请回吧,天太早我家小姐还没起身,待到她梳洗完毕后我们自然到涸藩轩待命。”
“那可不行,我家娘娘嘱咐我转告千妃娘娘,涸藩轩的下人都是每日早上卯时报到,身为王妃又是管事更应该首当其冲、身先士卒,做我等之典范,万万不可迟到的。”小幽说话语气虽然和气但气势强硬不容分辩,昨天晚上同出一房的小颖杖毙而亡,确实让兰舫的丫头们气焰下降不少,现在与千妃传话也客气许多。
“那小幽姐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她起来。”莹儿急忙往内室赶,将处于深度睡眠中的小姐唤醒,为她穿衣洗脸,将她硬拉出去,而至今清竹眼睛都闭着不睁。
在到达涸藩轩之时,清竹终于被眼前的景象惊醒,不,确切的说是被它发出的气味熏醒。
所谓涸藩轩,就是现在意义上的厕所。
这是一座低矮的小平房,墙皮脱离,碎石铺地,地面上搭着几块简易的木板,里面的粪便发出经久不散的臭气,在往里头看一眼时,清竹真是庆幸今日晨起没用早饭,否则恐怕连肠胃也要一同被吐将出来。
大小便到处都是,想来这整个王府中的所有下人每日都要到这里报到几次,脏乱程度可想而知,比之现在的公共厕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来个身穿蓝色粗布衣服的婆子、太监垂首两旁站立,从头到脚武装一体,甚至连口罩都蒙的里外三层,只露出两只不太大的眼睛。
小幽一直用绣帕捂着鼻子,鼻音浓重地对众人道,“这位是千妃娘娘,涸藩轩现在的管事,你们这些下人以后都听娘娘吩咐。”
转身对清竹福身,“千妃娘娘,涸藩轩主要负责府中几座茅厕的清洁工作,兼带为王爷和各宫娘娘及侍人早晚收集夜壶和马桶,白日清理干净后还要送回原处,每日卯时点卯,您莫要迟了。”说完便忍着笑意施礼告退。
清竹只觉得头上一片乌云密布,一个惊雷后大雨瓢泼,火花电闪,风雨交加。
不带这么坑人的,想起昨日众女眷的满脸窃喜,又惊又怒,气得手指发抖,秦政、兰妃你们这一队奸夫淫妇咱们走着瞧!
昨日看那帮女妾一个个得了个差事,喜滋滋地千恩万谢,看来这里面名头繁多,定是有油水可捞,要不谁做着卖力不讨好的事!
晴雪管理膳房,剩下采买的银子那是必然,皖静管理绣衣纺,年终岁末最起码能添置几件新衣裳,蓉儿管理浣衣局,也能惩治哪个看不顺眼的奴才。
而自己呢?本想得了活计,挣点体己钱,可偌大个涸藩轩除了扫帚、墩布就是马桶、夜壶,她是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有!
茅房有什么可以管理的?她要管理什么?
哪个茅坑没掏?哪个马桶没刷?还是哪个夜壶没倒?
要不要这么缺德,既然知道要来茅厕,为毛没人通知我带个口罩面具什么的,最次也要弄个手帕捂脸吧!
天杀的这帮贱人合起伙来算计谋划姐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
正在沉思,旁边却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太监说道,“千妃娘娘,时候不早了,什么时候动手干活?”
“爱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清竹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一天的时间呢,你们什么时候做事都行!”
反正也不用我干,何必得罪人,这些下人也定是在府里不受待见的,要不谁会被派到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当差呢?
“那怎么行?”一个老实巴交的婆子道,“拾掇完茅厕回头还要到各个屋里收齐马桶呢!”
“噗通!”清竹终于在最后一刻全身瘫软跌倒在地上。
小幽回到兰舫回禀,兰妃听后眉梢挑起,嗤笑道,“好,传我的话,后晚在兰舫设置家宴,各房女妾必到,看我到时怎么羞辱她!”
这几日,清竹被涸藩轩搞得头都大了,那里的下人们还真是十分尽职尽责,每次刷洗干净的马桶、夜壶都要由她亲自检查,不合格的还要重新洗涮,清竹天天都要查看装满美人们排泄物的马桶,沾染全身异味,如此让她好几日都没有胃口,基本食不知味。
次日晚间,府中家宴,清竹本想托病不去,免得她们讽刺挖苦,但又饿得饥肠辘辘,实在受不了美食的诱惑,还是擦洗干净,换了一件干净的新衣,不施粉黛便急匆匆赶去。
家宴不似赏月一般的正式,所有人都可以随便找座位,几个相互交好的便可以并排而坐。
刚进入饭厅,便发现众人早已落座,正欲找寻位置入席,只听旁边一位美艳女子冷冷道,“这是一股子什么味呀?”
清竹侧头一看说这话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力荐自己到涸藩轩的侍人晴雪,此时那人皱着眉头,手帕挥舞,一脸的厌烦之意。
清竹听得心头火起,再后却冷冷哼了一声,坐在她的左边。
你越是嫌弃我身上的气味,我就越要坐在你的旁边,这是投桃报李,知恩图报,算是答谢你力排众议举荐我的大恩大德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