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被他问得扑哧一笑,“他是翠平的相公,天底下最有名的细作。”
“噢!”宰父薄唇弯成O行,听得翠平这样的女子名字,便知她定是府里的丫头,于是接着道,“她是哪个女眷房里的婢女,竟然如此大胆?和细作勾搭成奸,可知这是死罪?”
清竹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表情木然地干笑几声,急忙岔开话头,结束此次鸡同鸭讲的对话,“不可,我跟你闹着玩呢!对了,一大清早你找我有何贵干?”
宰父也收定心思,他还有要事要嘱咐清竹,怎么一见到心爱的女子便东拉西扯忘了正题,险些耽误了大事。只见他左右环视一眼,一大步迈到清竹身边,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今日入宫面见天颜难料凶险,竹子万事都有提防小心,别中了小人奸计,吃了无名的亏头,这是回力丸,如遇危险时你可将它服下,暂时抵抗软骨散的药力,保你一个时辰内武功身手恢复到原来的八九分。”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丸?”清竹目露惊叹,神色立时凛起,一脸的敬佩,“有这等好药,不可怎么才为我拿来,让我受了那变态王爷这么久的窝囊气?”
她若是早点解除体内的余毒,一般的男子自然亲近不到左右,到时再有人刻意刁难,实在不行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
“回力丸治标不治本,况且是药三分毒,药力叠加恐怕有损身体。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此药!”宰父眼色幽然,“竹子可将里面的药粒缝在衣角或是香囊中,至关重要的时候服用一颗。”
宰父扯着清竹的小手,将一颗密封的丸药塞进她的手心,眼中的痴情像是能溺死人的一泓潭水。
清竹望见男子情深一片的双眸竟笑了起来,“难怪莹儿那丫头会误会,不可你这一双桃花眼还真真是勾魂摄魄,老实交待,平时装成含情脉脉的模样骗了多少闺中少女?好在我经历不少世面,否则也要被你搅得春心暗许,非你不嫁了!”
男子眼神突现落寞,原来自己的一腔真情在她心中不过是装模作样,他嘴角苦笑,没关系,虽然现在竹子还不曾为我心动,但印象总是好过秦政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长日久必见真心,早晚能打动心爱人的芳心。
两人说完话就独自分开,各奔东西。
通往丁香园的路上,今天极为罕见鲜有下人们行走,她们主仆两个一路畅通无阻,没受到任何小厮侍女们的打扰。
原来,文武大会开赛在即,府中的上上下下,全在议论这件事,都希望能跟着主子出府见见世面,开开眼界,谁也不愿错过四年难得的机会,于是将丁香园围个水泄不通,随时候命等待主人的召唤。
清竹主仆来到飘香满园的小院时,早有近百的下人们在那里待命,她们还没走入人群,便听到里面有女子说笑玩闹的嬉戏声。
“众位姐妹,明日文武大会即将开赛,不知道那时皇宫是怎样一番热闹景象?”音调话语甜软,说这话的女子正是菊妃。
“嗯,”梅妃也接着议论,一脸忧国忧民的凝色,眸中漾起淡淡惆怅,“难得此次大会在北秦帝都朝歌举行,说来咱们上次承办还是十六年前,那时国运不济,百姓凄苦,当时竟成了其他国家的笑柄。”
这位梅妃娘娘别看身子骨精贵,从小体弱多病,吹不得风淋不得雨,但她却有其他女子不具备的情怀,就是天生胸怀天下,志向高远,这也是秦政较为看重她的缘由。
“梅妃姐姐多虑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秦国四海安抚,国富民强,哪里容得下他人耻笑?”晴雪看到梅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急忙讨好安抚道。
梅妃闻言略微一愣,但转瞬已然恢复常色,“看来是姐姐我多虑了!”可她心中却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今年是灾年,眼下北秦水灾刚刚治理初见成效,但国库亏空,百姓潦倒,常有民众吃草皮嚼树根的传言,何来国富民强一说?
“姐妹们都是妇道人家,治国平帮安天下的雄心壮志交给男子即可,何须咱们操心费力?”蓉儿也跟着巴结附和几句,她和晴雪虽然是兰妃一派,却也不想得罪梅妃娘娘。
“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兰妃原本浅笑地脸颊乍现冷光,“难怪梅妃姐姐常受王爷器重,姐姐是忧国恤民、胸怀大志,咱们这些妹妹全是碌碌无为、无所事事,怎可与梅姐姐齐头并进?”
梅妃沉着的脸蓦然变色,面庞忽青忽白,甚是难看。
侍人黎儿眼见靠山面子难堪,急着分开话题道,“提及四国大赛,妹妹眼皮子浅,身份卑微又家境不好,从未曾亲眼见证,可有哪位姐姐有此眼福,透露一二也好让黎儿长长见识。”
“都说出身门楣是骗不了人的东西,今日一看果如其然,奴才出身就是奴才出身,即使咸鱼翻身,成了主子,言谈举止,接人待物也全然没有主子的架势,文武大会岂是咱们这些女儿家会看到的比赛?黎儿你这问题在政王府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跟府外人提起,免得被人贻笑大方,还以为王府中全是目光短浅、孤陋寡闻的庸人呢!”蓉儿闻听黎儿此言,眼底鄙夷,“再者说来梅妃姐姐、兰妃姐姐两位娘娘闲谈,怎能容得下人胡乱搀言,黎儿妹妹莫要失了分寸才好。”
“蓉儿此言有理,”晴雪也跟着口出恶言,“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别忘了自己从前是出自哪房的丫头!”
说来黎儿原来本是兰舫中丫鬟,因为聪明能干,便被兰妃送给秦政当成贴身女婢,这个黎儿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终于得了机会,飞上枝头。但最可气的是黎儿并没有投靠兰妃,恰恰相反,归依了与兰妃势如水火的梅妃,这更让兰妃恨意绵绵,咽不下这口气。
别看晴雪和蓉儿“娱乐二人转”组合对梅妃有礼有节,但对待现下同是侍人,从前原为女婢的黎儿可没那么客气,二人一唱一和,盛气凌人,全然没将她视为同等身份的女子。
“英雄不问出处,黎儿目前也是王爷的人,咱们姐妹共同服侍王爷,还望同心协力,共同延绵子嗣,莫要相互排挤才好。”梅妃也颇为仗义地替黎儿解围,两人相视轻笑,点头示意。
“是,我等自然唯梅妃姐姐马首是瞻。”众女一并起身万福。
府中女眷现在都是左右为难,梅妃和兰妃两位娘娘分庭抗礼、不分上下、旗鼓相当,自己稍不留心,站错了队伍,到时如若另一方得胜成了真正的王妃,自己就是得罪了王府女首,日后的形势可想而知,时光荏苒,岁月难熬,以后在政王府的漫长日子里,受人冷眼被穿小鞋的事就是家常便饭了。
兰妃嚣张跋扈,眼下掌管府中事务,风光无限,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王爷对她并非真心疼惜,而是意欲拉拢其兄彪骑营兰大将军,而梅妃谦善慧黠,虽然身弱不理家事,但王爷对她却颇为偏爱,府中有什么大事小情还是要和她相互商议才最后定夺。所以最近不少从前投奔兰妃的女眷们也都临阵倒戈,心更向着梅妃。
晴雪见兰妃面色阴冷,心中了然,自己和蓉儿毕竟从前也受到她的恩惠,面上还是要彬彬有礼,“兰妃姐姐,妹妹听闻兰大将军骁勇善战,是男儿中的典范,以前曾多次陪同皇帝参加文武大会,兰家兄妹亲爱之情天下传扬,想来您也知道有关比赛的不少趣事吧!”
语未言尽,正中兰妃下怀,但见她喜上眉梢,轻启丹唇,“那是自然!”柔媚的声线像一缕若隐若现的清烟,在小院四方怒放的丁香中轻轻缠绕。
“我从前没出阁的时候,家兄时常和我提起他走南闯北时的一些见闻呢!”说起哥哥她也甚是自豪,兰大将军的大名整个北秦谁人不知,他无情和冷血,手段高明,手下大军数万,征战沙场,抵御外侮,现下的大半个江山都是他所平定。兰将军是“吞山河而壮四海,御于云而随于风”的傲首男子,跺跺脚整个天下也为之悍然。兰妃自认自己今天在王府中如鱼得水的姿态全都仰仗于兄长,若没有他在朝堂中的尊贵地位,她怎能得到掌理事务的主权?
梅妃看到她沾沾自喜的模样,面带冷笑也奉承道,“兰大将军威名在外,四海之内,声名远播,颇受当今圣上的厚爱看重,将来更是功不可没的镇远将军,姐姐真为妹妹有这样的亲兄羡慕得很呢!”
众女听到梅妃的恭维,只道她也是摄于兰妃兄长的威名,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只有站在院门口的清竹心里会意,嘴角挑笑,这个兰妃还真是蠢笨的可爱。自古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兰大将军眼下功高盖主,恐怕最想除掉他的人正是天子秦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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