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丁香园中满园鲜花绽放,虽花朵小但花序硕大、开花繁茂,有粉色、白色、紫色等不同种类,淡雅芳香,清馨袭人。
丁香花并不像享有盛名的牡丹、芍药一般名贵,只是一种相当普通的园林花卉。清竹一直十分纳闷,为何身份尊贵的秦政会喜欢这种不知名的花卉,后来偶然听人说起,冯凝香最钟爱如此独特的花香,想来爱屋及乌,他酷爱丁香也是这个缘故。
庞大繁茂的花簇,优雅调和的花色,丰满秀丽的姿态,陶醉人的身心。花丛中一个白衣少女,正流连枝头,观赏花木中飞舞嬉戏的蜂蝶,心情舒悦。
“竹儿,喜欢丁香花吗?”秦政呆愣愣盯了明亮辉曦中矗立良久的女子一阵子后,温声软语道,“如若喜欢,我命花匠在竹园中也为你种植几株。”
“其实也说不上喜欢,我从前不喜花草,只是觉得它气味芬芳,让人久久不能忘却。”前生身为女警,每天舞枪弄棒,像个假小子,后来方泽总是送她玫瑰花,自己也是从那时才留心各种花族的。
今天,清竹的心情出奇的好,昨晚想了一夜,今天一早儿宰父又毫不隐瞒宣告自己的病情。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反抗也是没有用的,左右还有两年的性命,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人不能带着仇恨活一辈子,自己累,旁人也累。开开心心过好剩下的每一天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大侧大悟之后,对秦政还有些怒气,却已经没有那时你死我活,不世之仇的恨意。
阳光照射下的男子,完美的令人窒息,他是那种让所有女人都心驰神往的谪仙,看一眼就会终身难忘。
穿越到这个架空的时代,死去之前后脑受到重创,失去部分过去的记忆,唯独记不起秦政和陈黎黎的面容。不过此时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秦政的眉眼很像前生的某个人,可那人究竟是谁,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中国吗?我家在中国北方的哈尔滨,丁香是那里是市花,所以这样的香味有熟悉的感觉!”仔细端详秦政,越看越像,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记得,丑丫头和我说过的话怎么会忘,你还说过你是我的后人。”秦政的眸子里全是半真半假的笑意,忙着捧场道,“还有什么好玩的,竹儿多跟我讲讲。”
清竹俨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自己也确实没个说心里话的人,想了一会子,歪着脑袋,睁着水灵灵的双眼,笑答道,“说来,你倒是挺像我们那个空间的一个伟人——秦始皇,他也姓秦,名叫嬴政,秦国人,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故称始皇。”
“秦始皇?这个名字很是好听,他是什么人?”
“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中国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他的功绩有目共睹,扫灭六国,一统海内,南平百越,北击匈奴,修建万里长城,统一度量衡,人称千古一帝,是我的超级偶像!”女人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搅动葱白一样的玉指,一副投怀送抱的花痴相。
“真有那么厉害吗?”眼见清竹这样评价一个男子,秦政如同喝了一壶醋般酸溜溜的,心里不是滋味,“竹儿,你若是喜欢天下,我便以江山为聘,我们约定一生一世……”
“好哇,等你拿到再说吧!”清竹不觉好笑,“不过,他后宫三千佳丽,一生都没立后,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秦政颔首低眉,“如果不能同心爱女子相伴一生,我也宁愿一人终老此生。”
今时,一个女人顺意的一句话,却触动男子内心,不经意埋下明天的祸根。
夏意暖人,两颗分别许久的心终于一点点回归正轨,彼此温暖依偎。
“原来竹妹妹在这儿!”一道女声适时响起,花香弥漫的小园中立时一阵莺声燕语,绕梁语音。
清竹二人斜眸一看,政王府所有女眷,几乎一人不落,悉数到场。
原来,女人们知道秦政酷爱丁香,想着讨他欢喜,便假意也钟爱这种寻常花种,相约一同赏花论情。
适才说话的便是梅妃,几月不见,她的身体康健了不少,原来苍白的脸色倍加红润,无血薄唇粉嘟嘟的诱人,全然没了往日病秧子一样的情形。
“梅姐姐,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清竹唯一对王府中的梅妃有些好印象,虽然也知道她是个心思细密的人物,不过至今为止人家对自己还算彬彬有礼。
梅妃婉妩媚笑,“是好多了,还要多多感谢王爷,不知从哪里给我淘来名贵药方子,最近身体大有起色。”
“有起色便是好事,姐姐身子安康就是姐妹们的福气。”晴雪的溜边功力果然不一般,近来梅妃得宠,以后便能重掌后院,用钱早攒,用人早交,心中的风向标不觉发生了偏移。
“晴雪说的对!”众女纷纷响应,梅妃在政王府威望颇高。
一双妙目在人群中流转,清竹看到那个女人之后,银牙暗咬,一下子拳头捏紧,昨日种种侮辱历历在目,记忆深重。
苍井隐没在人流中,不敢正视千妃美眸,自从清竹被她施计逼走之后,秦政便再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众女眷也对这个诡计多端的异族女子惧怕三分,没人愿意同她来往,秋婷因为被贬去冷室之事恼她许久,现在怀着身子,乃是府里得罪不起的红人,于是偌大的王府只有苍井一人形单影只。但她脑袋灵,明白这样长久不是办法,便足不出户在房中静养一月有余,今天若不是女人们全部出动,自己也不会到此处来,可没想一来便见到清竹,果真冤家路窄。
平心而论,清竹对王府中的女子不甚喜爱,她承认共同服侍同一男人的女人们注定是与生俱来的天敌。人人相互算计,面和心离。旁人也都能忍,却唯独对苍井的憎恶蚀心刻骨,总也抹不去。其一是缘于她是日本人,清竹前生是军人出身,对鬼子的压迫无耻恨之入骨;其二,苍井唆使秦政的种种恶行,自己终身不会谅解。
苍井被她冷飕飕的利眸刺得全身不适,移动脚步藏躲他人之后。
众女夸夸其谈,将丁香这种平常花卉夸得神乎其神,简直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花类,秦政也知道她们的意图,只是今日心情上佳,便一直含笑点头。
聊了一会子,见余人全部口渴,秋婷带着甜蜜笑容,轻声细语道,“王爷,我瞧众位姐妹有些口渴了,妾身进来总是身体懒钝,厨膳房特意熬了些上好解暑的酸梅汤,我喝着味道甜蜜,不如大家都来尝尝鲜。”
秦政此刻心空阳光明媚,赞许道,“还是秋婷考虑周全,那就端上来吧!”
不多时,王婆子领着膳房的一队丫头鱼贯而入,女人们每人端着口感清凉的汤汤水水,有的已然美味小酌。
清竹不喜酸食,见到酸梅汤便有些反胃,轻咳一声,强迫自己压下那份恶心,盯着苍井上下瞧了瞧,“王爷,借花献佛,将臣妾这碗赐给苍侍人吧,若没她的大力相助,恐怕到现在你我还不得相认呢!”
秦政听出她的反话,想起那晚将清竹推入斗场的事也后悔不迭,阴着俊颜道,“准了!”
莹儿从清竹手中接过瓷碗,碎步至苍井面前,“苍侍人请用!”
甚是尴尬地低下头,苍井声似蚊哼,“谢王爷,千妃姐姐赏赐!”
苍井本来有一碗汤水,又瞧了清竹赏的那碗,若有心事地放在一旁,没有品尝。如果没有对比,她也不会发现,两碗酸梅汤迥然不同。一碗清澈见底,一碗略显浑浊,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苍侍人,还不尝一口,可是嫌弃我的东西?”发现苍井迟迟没有动口,秋婷有些急了,赶忙催促道。
苍井愣一下神,瞬即了然,得意一笑,杏眸闪烁着恶意光芒,“秋侍人费心了,姐妹们欢喜的东西,苍井更是爱不释手。”她假意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捎带将自己的耳坠碰掉,银质的圆环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一支碗里,“噗通”一声溅起水花。
“哎呀,都是我不小心,将好端端一碗汤水弄脏了,枉费千妃与秋侍人的一番好意!”作势匆匆忙忙将耳环取出,却猛然面色惨白如冬日初雪,嘴唇上下煽动,哆嗦道,“王爷,救命,汤里有毒!”
“有毒?”女人们有的吓得忍不住大叫一声,有的干脆直接将碗丢到地上。
只有清竹神色不动,柳眉染上一丝轻愁,这女人在耍什么花样?
梅妃处乱不惊,敛眉气怒,“嚷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是有毒大家伙陪你一同丧命!”
苍井的脸微微垮了下来,立时跪地,泫然若泣,“王爷,梅妃娘娘,你们看我这支银坠子已经变成黑色。”
小院立时安静下来,针落有声,不错,那耳环经酸梅汤瞬间浸泡,表面乌漆麻黑凝固一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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