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马车到底海边时已近深夜,海浪拍击沙石,哗啦啦的声音响在耳畔。
手牵着手走下马车,清竹见到眼前的场景委实吃了一惊。沙滩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台,上面整齐堆满一个个圆筒形的红色爆竹,那些爆竹围成心形的样式,正中间是一个方形的烟花。
不远处,风扬已经备好两把长椅和一张木几,只等此刻他们的到来。
晚间海风硬的很,清竹身体颤得厉害,秦政便去马车里取来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帮她细心穿戴好,沉声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冷的紧,要是还冷车厢里还有棉衣。”
如此细心周到的男子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不多见,更别说堂堂一国王爷了,听了这话清竹自然愉悦欢喜,抿住嘴尽量不露出笑意。
秦政紧紧拥住她,小心翼翼的,万般怜爱的,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两个人一同向风扬走去。
“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风扬弯腰拱手,“只等您一声令下。”
“知道了,下去吧!”秦政点点头,没什么表情,转而又想到一些事,“你先回王府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王爷,”风扬有些担忧,“您是金枝玉叶,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歹徒刺客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王能应付的来。”秦政没有理他,将清竹扶到一把长椅旁坐下,“难道我的功夫比不上你不成?”他自认武功不错,即便有恶人挑衅,徒手解决三两个也不在话下。
“王爷这是哪里话?”风扬不敢与主子硬碰硬,立刻服软道,“王爷武功盖世,属下知道不论敌人多么狡诈阴险也伤不到您的分毫,可是千妃娘娘身子娇贵,万一发生打斗您无暇分身顾忌到她,娘娘要是有个毫发之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他这样一说,秦政沉默一阵,“那你一个时辰,啊不,两个时辰后回来。”
“这……是!”风扬没办法,执拗不过顽固的主子,唯有听命退下。
“竹儿,我过去点燃爆竹,声音会比较大,掩住耳朵留心惊到你。”秦政说完,从袖兜中掏出火折子,啪啪几下打燃,接着款步走到一根长长的炮捻子前半蹲着身体点着,随后飞一般的小跑回来。
那炮捻又长又粗,是很多根捻子编在一起制成的,点燃后嗤嗤冒着火星。
不久,天空中惊现一声巨响,随后“梆梆”的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那声音愈来愈大如同簸萁挑豆子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转眼间大海边银装素裹,火花四溅。
夜空中先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紫的,还伴着震耳的爆炸声,跟着绽开一大片绚烂的红,铺天盖地袭来,好似无数星星闪烁。一颗又一颗的火弹冲向天空,开放朵朵美丽的花,绚烂缤纷,清竹抬起头捂住耳朵笑着,那笑容好似烟花一样灿烂。
秦政仰头,如同她一样望向天空,此刻烟花真的很漂亮,简直美的让人出神。嘴角上扬,男人凝望着身侧娇俏柔美的女子,心花怒放。
夜幕中一个清丽娇美的女子婷婷地坐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美目似水,眉如翠羽,肤若凝脂,小巧可爱的鼻子下是樱花般娇艳的红唇。她身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外披黑色斗篷。如墨的黑发高高盘起,头插一支碧玉簪,甚是迷人。
吕清竹如果真是丑丫头该多好,即使不是只要她安分守己,实心实意跟在我身旁就行,过往的事秦政全都可以不计较。
忽然,“哄”一声巨响,四周柱形的火炮已经燃毕,中间四方的花筒发出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因为声音较之前大了许多,女人不禁全身抖了一下。
秦政大脑一片空白,飞扑过去帮忙掩住她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注视四目对望,紧接着便是一阵白光,夜空亮了,泼墨般的天空中陡然出现几个大字:生辰快乐!
清竹终于瞬间领悟,豁然开朗,为什么秦政今晚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劳任怨,他一定是因为没有为她庆祝十七岁生日而懊悔内疚。
咬住嘴唇,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清竹不过是个普通人,情绪会大起会大落,会大喜会大悲,如此娇颜她只给心中的良人看,这才是天真的真正的女子。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秦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背,一下下抚摩她的后脊,“最近朝中事物繁杂,让你受冷落了。我知道因为老泰山的事,你受到牵连与指责,连府里的女眷下人们都变着法子欺负你,竹儿所受的委屈秦政件件都明白,我已经交代过风扬了,如果再有人胆敢怠慢冷待千妃便让他提头来见。”
女人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哭得更凶了。
“好竹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这样哭了,我的心都碎了。”秦政捧着她的脸,他吻一吻她的眼睛,咽下她的泪水,害她哭都哭得不利索,那咸咸的温热液体是什么?是女人的珠泪。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打岔道,“今晚的烟花是否美丽?这是我送过你迟到的生日礼物,我们的爱情也会同空中漫天飞舞的银花一样炫目。”
清竹心里却咯噔一下,火花固然美丽只可惜那美太短暂了,闪烁一下便消失不见。哪有人会用这种事物比喻爱情。虽然心底不高兴,她也不能说破,破坏如此好的气氛,毕竟清竹有现代人的意识和想法,不信这些旁门迷信的东西。
“烟花真的好美,只是美得太短暂。”清竹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倾尽一世繁华,只求一瞬最美的绚烂,你说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最美的一瞬,还是平淡的一生?”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情愿一瞬间灿烂也不要一生默默无闻。”秦政无意中的一个回答,最后成了他们两人爱情的艰难写照。
有些看不懂面前的男人,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他可以高姿态的无情毒打自己,也能低姿态巴结的讨好献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小手托着下巴,她凝眸看向他,十分认真而又带着几分天真地问道,“秦政,在你心中我重要还是社稷重要?”
“当然是你!”想都没想便回答。
“那……我和复仇谁更重要?”女人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知晓答案。
“这个不能比,一个是人一个是事!”
“说实话,快点!”
秦政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接道,“复仇是从小到大一直支持我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大仇未报生不如死,所以,我一定要复仇。”
听到一切,突然感到生命的空虚,无力问他,“你确定答案吗?”
男人狠心的点点头。
忍着心疼长舒一口气,“幸好,你没骗我,否则我真的会不理你的。一直以来你的愿望不就是报仇雪恨吗?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睥睨万物,君临天下的帝王,等你完成心愿,吕清竹就自然而然成为你心里的第一,到时咱们一同隐居于闹市,做一对儿世人交口称赞的大隐。”违心的话吐出口,一颗心像从刀尖上滚过似的剧痛。
“竹儿,你没生气,你说的可是真的?”秦政兴奋的捏着她的双肩激动的大力晃动。
“轻一点儿,好疼!”秀眉微蹙,女人有些责怪的口气,“快松开,天这么晚了该早点回去安歇了。”
秦政却给她一个真心的笑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今晚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
“啊?”对于这个提议清竹不敢苟同,“天寒地冻,难道你我露宿街头?”
男人脸上呈现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怎么会呢?马车里温暖又舒适,咱们抓住机会,还有一个半时辰,不知道时间不够用!”
“什么?”清竹迷惑地津津鼻子,一个回魂恍然大悟,“这里不太好吧。”联系到适才他死活都不让自己吃那块臭豆腐,又将风扬支出去两个时辰,想来定是要和自己行周公之礼。明白意图后她细瓷一般的脸庞立时泛起一层薄红。
“海边空旷,少有人来,”某男邪魅的勾唇,“那夜在山洞中你的娇声真的很美,我每每日思夜想几乎天天睡不着觉。今天可好了,左右没人,竹儿尽管放心大胆的叫好了,省得在王府有所顾忌,放不开歌喉。”
“你……你……”清竹被他气得言语障碍,回身就欲转走。她只记得那晚由于药物的缘故,她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的欢快了一场,至于当时呻吟声究竟有多大,脑子混礓礓根本没在意,现在可倒好了,成了他取笑的话柄。
“竹儿,别走!”秦政双臂圈住女人的娇躯,“我都已经多久没碰你了,好心可怜可怜我吧!”
抬手挑起尖削的下颌,冰冷的修长手指害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想要推却但不忍心破坏如此好的气氛,闭上双眼,睫毛轻颤,等待彼此水乳.交融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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