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们比比高低。”不服输的女人也立时反驳。
“等等!”一丝担忧顿时袭上心头,秦政皱着眉头,低声道,“竹儿,一会儿打斗中我设法拖住他们,你找准时机,别顾忌我赶快突围出去!”
女人听罢不断摇头,泪眼婆娑,“不,我不,不能抛下你……”
“呵呵呵!”黑衣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陡然滑落,“不要婆婆妈妈了,你们两人一个也跑不了。”
悠闲地纵马跃至跪坐在地上的一男一女面前,“实话告诉你们吧,此次奉太子之命,是专门来取你们狗头的,吕清竹你这个贱人,休要摆出一副情深意厚的模样,旁人不晓得,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吗?昔日在大燕时与我家主子青梅竹马、相亲相爱,转眼就见异思迁、投入别人的怀抱。堂堂燕国太子你不稀罕,捡个杂种当成宝儿。”
“秦政不是杂种,他是秦王的亲生儿子。”被激怒的女人厉声高喝。
“他就是杂种,天底下最下贱的无耻之徒!”领头人语调陡然升高,带着无尽的恨与轻蔑,“为了活命不惜和上千个女人欢好,这不是下贱又是什么?”
“不要再说了!”秦政目光复杂,隐忍着悲恸,“别在她面前提起那事,你们杀了我吧!”
“怎么?敢做不敢说?”那领头人目光鄙夷凛冽,“中了千合蛊的男子必须与一千名处子阴阳交.合,否则三年后,蛊虫逐渐繁衍,血液沸腾而亡。”
“什么是千合蛊?”大脑一片空白,思绪飘到一年之前,薛神医替他把脉的时候曾说过他中了春蛊,二人再次见面之后见他身体并无大碍,也就将这事淡忘了。现下串连起王府中发生的每件事情,终于解开疑惑。
“看来你是真的非常喜爱姓吕的丫头,不过我好心提醒,秦政,除了眼前的女人,你已经多久没和其他女人亲近了,难道不想活了吗?”领头的黑衣人仿似关切地说,“不用女人的处子之血,如何解毒存活?”
“你中千合蛊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清竹的美目霎时瞪的大大的,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和她们发生床事只是为了活命?”
男人像被点中要害,全身僵直动也不动,一丝苦楚挂上唇角,好像在思索一段苦不堪言的回忆,“竹儿,我答应过不再骗你,但这次真的食言了!三年前在南齐千山,姐姐坠崖的那一晚,燕丹羞恼我们姐弟,还将一种致命的毒蛊强行喂我服下,后来丁香死了,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生存下来,好好活着,将来为她也为自己报仇。为了活下来,我不停疯狂寻找女人,不伦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以及年幼的年老的,甚至瞎眼的瘸腿的,只要能延续生命,只要那些女人愿意,只要能活着,我便与她们……”
“别说了,”清竹蹲在地上,俯下不住摇晃的头,颤抖的双手无助的捂着耳边,“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
“你觉得我脏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脏!”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女人耳边响起,清竹怔愣抬起头来,只见秦政已经从苦难的往事中醒了过来,双眼漆黑深沉,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绝望,瘫坐在草地上,右脚伤口已经青紫,鲜血横流,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女子,平淡说道,“你被吓到了吧!”
落日西斜,余晖洒在草坪上,一片残红,一幕幕过去的旧事,倒映在浑浊的记忆中。
“为……为什么会这样?”清竹艰难的问道,他好歹也是秦国的皇子,即便寄人篱下成为质子,也不用这样作践自己!
“竹儿,”突然惨淡的笑了起来,似乎在女人的记忆里,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虚弱的笑容,带着深深的嘲讽秦政轻声说道,“我能活到今日,全是靠着背井离乡和牺牲身体得到的,现在,你更嫌我脏,更瞧不起我了吧!”
男人面色惨淡,双眼冰凉的望着女人,似乎是在看着她,可是眼神却空虚一片,不知道瞧到了哪里。
突然觉得那样难过,清竹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这个外表看起来光鲜璀璨的男子,到底承受着怎样的苦难,幼年被父母遗弃,在异国他乡过着非人日子,父亲冷落、兄弟蔑视、全天下看不起他,几乎所有人都与他为敌,他在实现诺言、孤独艰难跋涉的同时,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得到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可身边是否有一个重视他的人!
“不,我不嫌弃,身体发肤的污浊怎比得上心灵的纯洁!”清竹小声在他耳边许下诺言,一滴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一股暖流,悄悄从男人心扉间淌过,他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顾不到脚面上刺股钻心的疼痛感,激动得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拥着世间最宝贵的珍宝,眼前漂浮的全是过往的画面,有伤心有痛苦更有绝望。
“真是一对儿郎情妾意的模范情侣,正好留着力气回阴曹地府打情骂俏去吧!”领头之人垂眸之际,眼底一片杀机,“快些行动!”
“呼”一声,众兵卫驱马一哄而上,数十匹战马围着两人一圈圈打转,马上人抽出腰上的佩刀,明晃晃的刀刃在夕阳余晖下泛着阴寒的冷光。
秦政表现得格外镇定,奋尽全力站立身体,与清竹背背相靠,两人摩拳擦掌,一场生死大战就在眼前。
猛然间,远处传来阵阵马匹的嘶鸣声和踏蹄声,众人一并回头,只见前方的黄沙道上,一股狂沙卷集着云雾从山顶倾泻而下,尘土越来越浓郁,当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在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由平宁寺方向向下俯冲驰骋。蹄声渐近,马上之人似乎直奔他们,纵缰而来,快速呈现在近处。
“风扬来了,他来救我们了!”兴奋的声线依然有些颤动,冷凝的唇边染上笑容。
略一愣神,秦政随即望着半山腰的方向微微点头,紧绷的心弦也随之稍松。
“不好,有秦国的救兵!”领头人意识到时间紧迫,“快杀了他们好回燕国复命!”
“还是赶紧逃吧,再不走恐怕就迟了!”这些兵卫显然心不齐,不全同意领头之人的想法,“兄弟们,咱们快撤!”
领头人有些不愿,但还是掀唇响起一声唿哨,招呼着所有人往山下奔马,他最后再一次忿恨地睥睨清竹一记冷眼,“贱妇,以后休要出现在燕国的土地上,太子的命令是见你一次杀一次!”
良久,直到黑衣人走远,尘埃落定,恹恹的黄昏,染血的绿草,半空闪过飞翔食肉的鹰鹫,鸣叫声刺破耳鼓。
“咕咚”失血过多的男子终于体力不支,踉跄着走了几步,轰然晕厥。
“秦政,秦政,你醒醒……”
“王爷,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您……”
秦政耳畔全是震耳欲聋的呼唤,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最终只能昏昏睡去。
政王府,丁香园,秦政房门外。
“不可,秦政的伤怎么样?”见到宰父从厢房中转走出来,女人一脸焦急的神情,双手不住颤动,全身虚弱几乎支撑不起身子。
“王爷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流血过多,不知能不能挨过今晚。”宰父看懂清竹的心思,一下子攥紧双手,胸腔被酸涩填满,眸底浮漾起深深的妒色——他嫉妒了,真的嫉妒了!
火烧竹园那晚,她曾亲口答应自己,如果他们能活着,就接受他。刻骨铭心的誓言还在耳边萦绕,许下诺言的女人却迟迟没有兑现。
“不可,你一定要帮我救他,他不能死,他死我也活不下去了。”心慌意乱,手心发凉,无力的身子瘫软进宰父的怀抱。
即使心如刀绞,女人说出的每一个字如同钉子一般扎进他的胸口,宰父却还是风轻云淡地安慰她,厚实的大手抚摸消瘦的细背,一下又一下,将安宁平静灌入她的心门,“竹子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的。”
“宰父先生,不好了,”侍女莲儿惊恐地从里间疾步小跑,“王爷好像不行了。”
伫立门口的人都蜂拥一般涌入房中,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男子。
用手撑开他的眼皮,注视瞳孔,宰父长吁一口气,还好现在没事。
秦政的俊脸宛如白色的绢帛,惨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蚊哼似的呢喃,“丑丫头,如今知道我的那些丑事,一定嫌弃我肮脏,不再喜欢我了!如果你想走我绝不阻拦,只要你快乐我就开心,只是,千万别去找燕丹,那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会原谅背叛之人,小心他害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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