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聚集在飓风中,电蛇在其中游走然后轰然劈下让站在洞口的原的心为之一惊,他们已经在这里三天,左漆此时正在洞口的最深处寄生魔兽之种。
瞎子也站了过来,他们找到一处绝壁,然后由林海强行在岩石中开辟了这个洞穴,安全性倒是可以放心,他们唯一放不下的是左漆,不知道他的寄生是否顺利。
左漆现在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担心,更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魔兽之种就在他的面前,在独处的三天里他曾数次鼓起勇气咬破手指用血在面前画出寄生的阵法来,但他的手指一碰触到冰冷的特制的魔种瓶的外表,都徒然感到一阵阵心悸,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大脑里灌满铅灰一般让他神情恍惚,父亲的告诫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想起,他体内的王兽已经是他最后的阶梯,想要再进一步其后果可能是他不能承受的,对他的一生将是一种彻底的毁灭。
另一面,这颗魔兽之种让他产生着再赌一把的想法,他不停的问自己是否愿意因为渺茫的希望而赌上自己的一切?
这三天他始终得不到解,思维的天平一旦倾斜到其中一边他体内反对的声音就变得更加强烈。
你的一辈子就止步于此吗,向“跛脚牧师”屈服吗?
他的父亲曾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没能让他的情况有任何好转,在最后的最后父亲重新踏上旅途,希望游历各国,正是为了替他去寻找他的某种“解”,在离开时也告诫过他——绝对不能尝试寄生下一颗魔兽之种,他体内的王兽之种已经把他的身体被全部填满,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人体不是一个盛满水的茶杯,多余的水就会向外溢出,在寄生派中人体更像是一种只进不出的角斗场,魔兽之种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么无论多少颗都能平静相处,可一旦魔兽之种失去了这种平衡就像是角斗场战鼓被敲响一样,轻则是贸然尝试的人变成真正的废人,重则是筋脉寸断而死。
但左漆在三堆火却听到了治疗刺客的那个牧师另一个论断:他回路堵塞的真正原因正是王兽之种被强行“塞”进了他的体内,这让他身体不堪重负,所有的潜力全部用来承受着王兽的之力,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三足上立着一个一个巨鼎,上方的巨鼎自然是王兽,下方的三足分别是他的寄生之场所、筋脉、还有所有潜力,想要打破这种情况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这种“平衡”被打破,或许还能够有一线希望再获得牧师真正的治疗力量。
对于这一点,左漆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他不敢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刚见面的牧师。
牧师还告诫他,他一日没有破除王兽带来的这种情况,就一日不能透露自己体内是一颗王兽之种,而且也绝对不可以让任何牧师查看自己体内的情况,一旦暴露这个秘密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是大陆上所有牧师的觊觎和窥探。
“起死回生”对于大陆上的牧师是犹如“终点”的存在,可以想见这样的吸引力是如何的恐怖。
最让左漆胆寒的是每一个牧师的关系网都是十分庞大而恐怖的,他们救人时同时也得到了对方的信任,这些他们曾救下的人对他们近乎是崇拜的,所以他们要是想得到什么东西,大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对于这一点左漆倒是深信不疑。
在父亲离家以后,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让他的一生充满厄运,自己的亲生哥哥突然一场大病,再通过灵眷联系父亲时,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无奈之下为了救治兄长左漆花光了父亲留给他们的大半积蓄,这才有孤峰之行,才有这一系列的遭遇。
一时间所有杂乱的事情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里,在家苦等他的兄长,不知道雇佣的仆人会不会认真待他,最担心的无疑是他现在的病情到了怎样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是错的。
他曾数次想到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到自己兄长的身边,可是他没有拿到任何一分报酬,就算自己回去又能做到什么事呢?
进入孤峰他原本就是想在冒险中获得魔兽的暴利,而越是深入其中报酬定然越是丰厚,所以他才一次次选择前进,最后选择进入孤峰的中心,他获得的东西也确实在不停的攀升价值,这让他变得越发贪婪,越发不满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需要多少金钱才能救回他的兄长。
答应肖月进入孤峰之“门”,则是因为一向在队伍中主张继续前进的他,实在没有脸面说出——那里又没有任何利益可循,还是不进去了这样的话!
特别是肖月还在之前说到了冒险队被商人加以利用,所以都是为了追逐利益而来,他突然因此自觉有些羞耻,尽管自己是有原因才只能如此,但他又何尝不恰恰正如肖月所说?
那时突然涌上他心头的一股热血,让他在瞎子的刻意提醒下还是说出了继续前进的话来。
然后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他甚至再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他们一行人就到了这里,然后兜转一圈到了现在这个山洞。
所有的疑问、羞耻、还有措手不及和后悔都全部在现在变成了一个问题——他究竟选择那一边?是相信自己的父亲的话,还是相信牧师的话?
是寄生,还是放弃?
魔兽之种在他的面前显得异常的纯净,很难想象这样的茵茵的一团光亮能带给人类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知道现在他面前的这颗魔兽之种会让多少人趋之若鹜,魂立魔兽之种带来的增益是难以想象的,原寄生以后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一次完全发挥出自己力量,只是使用了部分便有了这样的效益,这样的价值让左漆有些昏头,魂立魔兽的诱惑有多少人能拒绝?
手里的冰冷的质感触动着他的神经,越是不能思考,大脑越是昏沉他就越是能感受到魂立魔兽种从他手里传来的一阵阵悸动,这可是魂立之种!
终于左漆发现自己只是因为魂立魔兽的价值才这样的犹豫不决,他知道比起牧师他自然应该相信父亲,也知道自己心底最切实的想法,他不过是陷入了商人一手制造的利益链里。
在这条不停运转的链条里,他轮为其中一个齿轮,他从心底里认为自身实力等于自己能获得怎样的价值,而越是有价值的东西就能够越是吸引他,正如魂立之种一样,它的价值是无法估计的,所以自己便认为能得到这样价值的东西自己本身的实力也必将暴涨。
他突然开始自嘲,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又意识到他身边的人比他更为高洁,比他的意志更为坚强,瞎子绝不会因为其价值而动摇,他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对它有任何的动摇,肖月是如此,雪莉也是如此,这个队伍的其他人才是真正的拥有一颗冒险的心,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只考虑安全、或是迫不及待揭开谜题。
他们即热血有理智,只有自己在追逐名利!
然后左漆不禁怀疑自己做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兄长,而不只是自己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想到这里左漆突然想要呕吐,喉咙里包裹的异物让他的眼圈发红,但最后也只是不停的干呕。
“轰隆”一声惊雷传了进来,但他在这里没有看到闪光,只是从这样的困局中终于清醒过来。
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眩晕感袭来,过了几息时间,左漆把容器打开,魂立之种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明显看得出来它犹如活物一般微微的一缩。
身前的阵法也在这时光芒大盛,容器里的魔兽之种受到吸引一般化成一条瓶口大小的光线以缓慢的速度来到阵法的上方,等到它全部浮空于阵法的上方,它又从光线变成原本的样子。
左漆想要闭上眼睛,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自己,额头开始周围的空间有轻微的震荡,刺鼻的血腥味突然萦绕他的鼻尖,突然他意识到,这颗魂立之种还有自己的意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一次震动白色的光芒都向着他的额头移动一分。
这一刻对他来说异常的熟悉,他的思想放空,他和平常一样把自己意识全部铺展出去,只是唯一的不同是所有意识由外放到内敛,他暗淡无光的筋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在筋脉的最深处,只有一个发光的亮点,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能亲手碰触到它,却在一阵眩晕之后看到了另一番光景。
所有的筋脉在他的意识中开始分崩离析,像是垮掉的毫无活力的树干被完全风干,然后变成碎屑,最后变成纷纷落地的灰尘。
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过,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只是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四肢百骸中袭来。
而那唯一的光点也在最后成为了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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