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息就好像是幽行的蛇,探出了它分叉的危险的蛇信,周围所有人似乎还在沉睡中又给了他极端的不安感。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林海的冰川并不是真正的将人吞噬、碾碎,而是类似于将他们封印在此处,至于这样的封印持续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慢慢的瞎子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够微微的移动,于是不时用手指敲击冰层,发出沉闷的声音,如果他们之中有人醒来,便能听见他的信号,可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只有他一个人从中醒来,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这时瞎子倒觉得像他们那样沉睡下去倒也更为惬意,自己独独清醒,反而是刻骨的不适感和孤寂感让他日益消沉。
那个自称神明的人没过几天都会来到他的面前,和他一阵闲聊,有时也会讲讲这个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倒引起了瞎子不小的兴趣,毕竟这可是这里唯一的娱乐项目。
每当那个人将要出现的时候都有着明显先兆,冰冷的地面和墙面突然有了一阵阵悸动,当那份悸动到达近乎真实的实感时,他就会突然出现。
起先是听到他傲慢的声音:“——像这样被禁锢在这里,想必不比我好受。”
瞎子会立马还击他:“囚禁我的人可不打算将我困在这里上万年。”
“谁告诉你我被困在这里上万年?”
瞎子本只是和他打趣,却不料得到了对方的否定的答案:“难道不是双王将你困在这里?”
“我想是的。”
“那你被困在这里多久?”
“大概有数月的时间了。”
什么!
数月?
“是从孤峰盛会开始时你才被困在这里?”
“是的。”
对方今天似乎异常的坦诚,以往瞎子问的问题很少有正面的回答,有这样的机会瞎子自然是紧追着不放,继续问道:“那是你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又几月的时间了?”
“不是,我是几个月前到这里的。”
此时对方的脸是一个瞎子完全陌生的人,他时常扮演这别人,并以此为趣,于是瞎子突然问道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双王中的一人,我有辱我的名字,所以发誓不再提起。”
“双王的纷争由什么而起?”瞎子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事情。
“精灵。”
“精灵?”
正在瞎子疑惑的时候,对方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来,仿佛是一个戏子因为自己扮演的角色实在太过滑稽,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
瞎子还想继续问,对方却死死的闭上了嘴,再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反而是问倒他:“你知道孤峰的一切还是跟了来,不正是因为我吗?”
“什么?”
“既然是因为我而来,为什么现在还不肯抛弃他们?”
瞎子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你明明可以走出这里,却将自己死死的钉死在这里,和他们一样停滞不前?”
瞎子皱眉道:“我并不能移动。”
“你能。”
瞎子再一次四肢发力,发现周围的冰层死死的挤压着根本他不为所动,更别谈在冰川里面移动。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但不肯再有多的提醒,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不知道为何让瞎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周围的寒意在向他逼近。
“怎么样还是不能动?”
瞎子看着他的表情,似乎确实在说——明明可以动的,怎么动不起来呢?
“算了,我本以为你聪明一点,才让你清醒的。”
“你让我清醒的?”
“是不是,你自己觉得呢?为什么你们人类的问题如此的多,难道是因为我表现的仁慈,像是能回答你们一切疑惑?”
瞎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他刻意的嘲讽。
在这里他们不需要食物,也没有多少饥饿感,这样瞎子放心不少,至少其他人也不会因为长时间的不进颗粒而变得虚弱甚至是死亡。
他现在没办法看到身后的左漆,不知道他的状况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还是他只是没有察觉到他敲击冰层的声响?
平日的瞎子话往往不多,大多数时候多时左漆、原、雪莉和小二在说话,到了现在瞎子的话真的多了起来,他开始讨厌沉默,总是保持着两人交流。
“这里还有其他人是醒着的?”瞎子在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说他们啊,都醒着啊。”
醒着?
“当真?”
“是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应我?”
“因为你们在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里,由冰川切割出来的‘小世界’他们暂时没哟办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他,所有才被困在其中,而你,只是因为你愿意如此。”
“‘小世界’?和这样的秘境是一样的?”
“还比起秘境这里要脆弱和不稳定的多,我刚好能穿梭其中,不然我早已经沉底沉睡下去。”
“这近万年来,孤峰囚禁的一直不只是一个人?”
对方虽然看瞎子又问起了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把秘密全部告诉他,所以只好继续沉默,权当没有听见。
看见对方又陷入了沉默,瞎子则是更加的急迫,他觉得一切的谜题的答案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无处下手,根本没办法有任何进展。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一个虚假的谎言,可是这个谎言太过接近真实,所以我们无法否定它。”
瞎子将对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他数次发现对方乐于和人玩文字游戏,他所将的秘密很多都藏在其中,藏在那看似无用的废话中。
在这么短的世界内,瞎子尽量摸清楚了对方的行事方法,不禁对他更为好奇,就好像他手中握着所有的秘密,可是别人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这些信息,必定也要绞尽脑汁,不是轻易就能解开的。
不知道为何,这样瞎子想起了小二,似乎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身上同样盘踞着无数秘密,想要从他身上知道一星半点都是极为不容易的。
瞎子在沉思中突然察觉了空气中那侵袭而来的黑暗气息,那浓烈的雾气竟然能够穿过坚实的冰层,让瞎子的身边由茫茫一片又重新回到了无比漆黑,每次这样的时刻,等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以后,对方也就同浓雾一样消失不见了。
在对方消失以后,瞎子手指再一次敲了敲冰层,有些渴望能有其他人暂时从“小世界”到他的世界历来,哪怕只是一两句玩笑打趣也好。
可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实现,在越来越漫长的时间里,久到瞎子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他好像永远的停留在这里,也好像时间在他的身边彻底的停顿,所有人都在他的面前却犹如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大脑里越来越浑浊,无时无刻都有着异样的疲惫侵扰着他,他闭上眼睛虽然不能真正的睡去,但大脑还能稍微清醒一些,神明再以其他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听不清对方的说辞,只能含糊的应话,他所有的感官都在渐渐的退化,慢慢的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这样的状态又让瞎子觉得在冰川里的时间在加速的流逝,现在的他已经真正的到了暮年,拖着疲乏的身子。
他的精力再也没有办法集中到一起,手指敲动冰层的气力也越来越小,甚至到了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听清楚的时候了。
而这天神明居然以瞎子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瞎子支撑着自己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左——漆。
瞎子的大脑无法集中,自然也不能再和对方靠着思想交流,只能在对话中发出几个模糊的词语。
对方长久的站立在他的近前,瞎子不知道对方又没有说话,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事情,甚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早已经死去,只有模糊的意志还残存。
这让他想起在奈落之上时,饮水渐渐见底,他们不得不更加的节约,在那些时刻也是犹如这样的状态,大脑里浑浊不堪,好像蒙上了一曾风沙,里面的东南西北风呼呼的吹着朝着你的胸膛和那仅仅剩下的理智,最后甚至连理智也失去了,奈落之上竟让让人有着在沙漠中行走的感觉。
可是当时他们一个团体都在经受这样的考验,甚至能够在短暂的打趣和说笑中缓解这样的难熬的感受,只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出自己感受,刻意的去忽略它,就是这样他们才熬过奈落,而现在独独只有瞎子一个人。
他双眼里那盏曾熠熠生辉的的火光终于熄灭,蒙上了一层阴影。
神明哀叹一声,瞎子也就此陷入了长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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