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空间没有任何一处能依托左漆的身体,眼前神奈川的三个大字也没有下坠也没有上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的意识到自己突然沉浸在这里,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这个灰色的空间曾出现过一次,还记得那一次他在其中闻到了春风带来的泥土和鲜花的味道,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哪个记忆中的村庄,里面有着左敬远和父母三人。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鼻头,那股温润的气息变得越发明显,虽然还不能判断出它究竟是什么。
恍惚间有狂风拂过他的脸庞,他知道那个不知道为何频繁出现的环境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再一次睁眼。
周围分不出熹微或是夜半的迹象。
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光源,不过刚才灰色的空间犹如泥潭分不出旁物的轮廓仅仅有神奈川三个字,现在则更像是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躺在温床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被褥为他做最后的遮挡,四周陈列的物品,散落在地的衣物,所有一切景象,都有令人讶异的熟悉感,竟然和上一次看见的幻境一模一样,伸手拖拽毛巾却发现它还是不能彻底盖住他的身体,留下一双脚和胸膛暴露在空气中,到这时他没由来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的体内诞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既害怕这里,也怀恋着这里。
他还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双眼凝视房梁,他又回到了这里——家。
敬远闯了进来,左漆才转过头去看他,他稚嫩的脸颊上似乎充满了责怪然后左漆看到他开口说:“快起来,母亲叫我来叫你了。”
左漆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切是可以先见的预言,因为他突然发现,在敬远的额头右边有一个先天的胎记,可以大概的看成一个“川”字,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左漆还不会感到如此害怕,而是“神奈川”三个字从敬远出门远行以后,便时常挂在口中,还记得当时敬远风尘仆仆的回到家,笑着对左漆说:“哥回来了。”
左漆的父亲在那段时间时常远行,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至亲的两个人,欢声笑语的纠缠着他不放,而他也说道:“以后带你去看我的一个朋友。”
“哥哥的朋友?”
“他的名字叫神奈川,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敬远看着当时的左漆,知道父亲和自己对他都有着相当远的距离,而且这一次回来,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最多等左漆寄生成功以后,便会再一次离家,等左漆再大一点,等他寄生后的能力彻底掌控之后就能带他外出历险。
“神奈川”
左漆在嘴里喃喃这三个字,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还在幼年时期的敬远面前。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了左漆所说的话,敬远只是在一旁再一次催促到,左漆起身穿好了衣服,自己的手臂突然间缩短成这样,让他极为不习惯。
左漆终于穿好时,走到了敬远的旁边,左漆从他身后抓住他的手臂,手掌里传来的温度,还有他小臂上的肌肉曲线都让左漆感受到此时的敬远是真实存在的,那样的触感完全不是幻觉能给人的。
这里究竟是幻觉还是自己真正的穿越到了过去?左漆完全没有办法分辨,他的意识在他苦恼时突然释放出去,只是一瞬间就蔓延了千里之远,甚至还能继续延伸,蜂拥至他大脑里的信息极为有序,不再像是之前,一旦范围扩大就会力不从心的发现自己的大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如此的信息。
正在左漆继续向外延伸的时候,敬远向着门口走了出去,左漆自然也匆忙的跟上,大脑却没有片刻的停下,周围的一切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记忆中的村庄完全和这里完全符合,甚至连其中住着的人也一般无二,左漆还想继续探索,却突然感受到了一双略微带着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同时母亲的声音传来:“不会是生病了吧。”
左漆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热泪盈眶,敬远则在一旁好奇的望着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弟弟会突然哭出来。
只是左漆母亲和敬远完全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意识疯狂的衍生现在已经到了未来将埋葬祖父,祖母还有母亲的陵墓,他们同葬于一块土地在父亲、兄长和自己死后也将埋葬在那里。
冰冷的初春气息让他的胸膛和穿着凉鞋双脚感到微凉,意识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也看见了母亲越发关心的眼神。
他才开始打量四周,桌子上有着父亲随意放着的书籍和零散的符石,还有还几种细碎的草药年幼的左漆不会使用符石所以这些书在闲暇时也会偷偷拿来当打发时间的读物,虽然不一定能看得懂极为深奥的古籍,但他那时却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越发的靠近“牧师”,靠近父亲,他从小便憧憬着和父亲一样,结交朋友,游走大陆。
左漆从半开的窗户望过去,有微弱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窗外的一块田圃中父亲的身影正在其中忙碌。
目前似乎是确定了左漆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她声音极为温柔的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左漆听到她的话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泪流满面,他慌乱的用手臂蹭着双眼,准备告诉她没事,但嘴边的话哽咽在他的喉咙里,完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母亲父亲还有兄长都此时都待在他的身旁,没有再被这让人感动的事情了。
在一阵手足无措以后,她把左漆拥进了怀里,在她双手抱过来的一瞬间,在她的怀里左漆又一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犹如决堤一般,她越是轻声的安慰,他越是止不住。
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左漆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松开他,肩上被打湿了一大片。
“爱哭鬼。”敬远突然在一旁说道,在他看来完全不知道一个噩梦有什么好怕的,还哭成这样。
母亲用眼神示意他,让他闭嘴,自己则更加小心的安慰左漆。
待到左漆平静以后母亲小声的说道:“别哭了你父亲快要进来了哦。”
左漆终于收住了哭声,看着了饭桌上摆准备好的食物。
“你看,今天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噩梦都过去了我们不去想了哦。”
左漆现在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刚刚的嚎啕大哭让他的嗓子都有些嘶哑。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这如果只是一个迷梦那么也太过真实,这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清晰的告诉他——此时此地他面前的人就是母亲无疑!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要他说出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原因,他又毫无头绪,可是不论是敬远还是母亲,或者是现在从田圃走进房间的父亲都和记忆中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最重要的是在记忆中仅仅剩下的对于母亲的记忆,此时也再一次复苏。
父亲坐在左漆的一旁,似乎是刚刚发现了左漆微微低下双眼里还含着泪水,他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左漆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去。
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母亲摇摇头,敬远也同样学着母亲的样子摆了摆头,看他的样子似乎更像是在说不是自己惹得祸,不是自己弄哭他的。
“先吃饭吧。”父亲宣布到,并没有打算对左漆刨根问底。
在吃饭的时候,左漆几次想要开口打破这片刻的沉默,告诉他们自己是从十几年后来到自己的,但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没有办法去破坏现在这样的气氛,甚至可以说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沉浸在其中,家里独有的清香和周围和睦的气氛,让左漆十几年来压抑的情感得以宣泄。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更多的是对这个地方充满了疑虑,而再一次来到这里,他终于接受了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家”的事实。
“怎么样,敬远在寄生以后有没有什么问题。”父亲将一口饭咽下之后看着另一边的敬远问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晚上睡不着觉。”
左漆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敬远刚刚寄生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段时间里敬远根本没有办法入睡,而他们两人本来是一个房间,由于敬远彻夜不眠才分开来睡。
可能因为敬远很少没有再左漆的身边,所以左漆在这段时间里时常会有噩梦。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今天晚上还是不能入睡,我就带你去见叔叔了。”
敬远乖巧的点头,尽管他从不喜欢他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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